《罪恶之城》一粒米饭

9、第八夜

　　尽管好像找到了一点有关自己记忆的线索，但是除了潘多拉这个名字之外，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一路翻房上墙的穿过了好多条街道，尽量的离那个燃烧的现场远一点。路上看见了不少端着枪巡逻的教会士兵，而且也有不少大概是属于东区本地兄弟会的人在偷偷摸摸的行动。她听比利说起过东区兄弟会的事情，姑且算是东区的地下势力，不公开露面的统治者。因为东区虽然是垃圾场和放逐的地下监狱，但不管人口还是占地却是这座城市里最多最大的。

　　兄弟会实际上也带着一点教会的性质，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他们内部彼此之间都称呼兄弟姐妹。据说这一代的会长兰克特已经快要八十岁了，但还是死死握着手中的权力不肯放开。为了更好的巩固自己的地位，他暗中向教会和一些医疗机构提供实验用的活人以及走私各种器官。所以尽管最近教会对东区的扫荡一次又一次，是最近五十年来最频繁的。但兄弟会在东区的统治和影响没有收到丝毫动摇。

　　隐藏在一根横梁后面，潘多拉心想眼看又出了这做事情，兄弟会的人正忙着到处打探消息，有点坐不住了。毕竟，他们很清楚，仰仗教会的鼻息像狗一样摇头摆尾的他们，被收拾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可是即便是那些四处打探的人，万一被看见的话也很糟糕。潘多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的打扮，衬衫早就被那个怪物喷出的液体腐蚀得和渔网差不多，鞋子掉了一只，身上到处都被熏得黑乎乎的不说，还有很清晰的血迹。她这种造型哪怕是在混乱的东区也会立刻引起怀疑的。在比利那里默默的呆了几天，她很清楚东区的人是多么的排外，他们对一切非东区的人都怀有一种仇视怨恨心理。

　　举目望去，她在查询资料的时候已经把通往北区的关卡位置牢牢的记在了心底，可是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视力也看不见关卡的影子，只有无数影影绰绰隐藏在黑夜和细雨里鬼影一样的建筑物，灯光都稀少到可怜的地步。潘多拉叹了口气。从那个墓地醒来之后因为受伤太重，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混混沌沌，全凭本能行动。对于怎么离开又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根本没有什么印象。回想起来，居然没有被发现的确也是奇迹。大概她的好运气在逃亡的过程中就已经用光了吧。这下子教会的人已经盯上了她，而且本地兄弟会查找到她存在的痕迹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看上去距离通向北区的关卡只有一天不到的路程，如果她全力疾驰的话可能半天都要不到。但显然她已经不可能在公开露面，必须更加隐秘的行动。

　　顺手梳理了一下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想办法把衣服换掉，最好能洗一洗。随着血迹慢慢干涸凝结，那股腥臭的味道越来越明显。放着不管的话无疑是追踪的最好指引。有点奇怪的想了一下，潘多拉疑惑于为什么自己对这种事情那么敏感，但随即就甩开不管，踩着只有一个手掌宽的墙壁顶端绕了一圈，在大概十几米外的地方看见有一个女人正扶着墙根歪歪斜斜的走着，从那动作来看，应该是喝多了。

　　“大了点，但是也凑合。”

　　喃喃的说，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在这附近已经暂时没有其他人，这才轻巧的顺着墙壁一路滑下，一路上利用那些凸起的石块稳住下滑的趋势，最后无声的落在地上，立刻弹起朝着那个女人扑去。

　　那个女人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对着墙开始哇哇的吐了起来。眼看还有几米就要接近她，潘多拉忽然顿住了脚步，敏捷的顺着右边的房子翻上了屋顶。因为她忽然感觉到在那个女人的附近还隐藏着其他人。尽管那个人消除了自己的存在感，连呼吸都没有，但她还是听见了那微弱的心跳声。

　　当然，她可以立刻袭击那个女人，但是有了这样一个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的存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冒险。趴在湿漉漉的房顶上，尽量把身体压低，潘多拉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还在呕吐不休的女人。这个巷子里没有灯光，黑得连周遭的景物都看不清楚。不过对于潘多拉来说不存在那种困扰，她在黑夜里如若白昼，连那个女人衣服上的花纹都能看清楚。距离她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可以听见男人和女人的嬉笑声，大概是什么地下妓/院，劣质香水的味道顺着风吹过来，让人想闻不到都不行。

　　之前没有想太多，现在仔细的观察那个女人，她身上的酒气强烈得熏人，而且从已经快要顺着墙壁瘫倒的样子来看，好像真的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但由于有之前的那个微弱心跳，潘多拉刻意仔细聆听着她的心跳声。她的心跳得很快，十分符合因为酒精导致血液循环加快的常识。不过再认真辨认的话，喝醉的人心跳不会是那样。她不是因为醉酒才心跳过速，潘多拉屏住呼吸，这个人分明是处于极度紧张的情绪中。定睛一看，还能看见她的另一只手一直神经质的反复摩擦着皮质短裙的一侧，那里微妙的鼓起了一块，从形状来判断，大概是一把袖珍的手枪。

　　顿时觉得好像情况有变，潘多拉不想搅合进这种奇怪的事件里面，反正只是一件衣服而已，换了任何人都可以拿到。她已经悄悄站起来，准备离开。但是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笑声和呵斥声，似乎是有什么人从那个地下妓/院出来了，而且人数还不少。那个女人的心跳和血液流动声明显变得更快，连撑墙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而另一个一直若有若无的心跳声也变得清晰了一些，潘多拉已经可以判断出那个人就隐藏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另一个房顶上，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她看不见而已。

　　要是现在忽然动起来的话，可能会被高度警戒的那个家伙发现吧。

　　心里这么思索着，那边嬉笑着的人却不给她那么多的时间，已经喧闹着朝这边走了过来。潘多拉看见有一个中年男人走在最里面，外面是几个看上去打手保镖一样的家伙，虽然也在说笑，但是对于周围的戒备却一刻都没有放松。当他们看见那个女人瘫倒在前面的时候，有一个人不耐烦的加快了脚步，似乎是准备把她一脚踢开。因为这个小巷子实在是太窄了，连两个人并肩都略显有些拥挤。

　　“滚开，别挡路。”

　　那个女人毫不抵抗的被踢飞，还在地上滚了几圈，潘多拉暗暗抓紧了一直拿在手里的小刀。她知道，对方就是在等这一刻，等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的瞬间。

　　“哒哒哒。”

　　果然，黑夜里忽然喷出了一尺多长的火舌，从对面的屋顶上忽然钻出了一个人，一边跳下一边端着一杆枪对着人群疯狂扫射，而那个女人此刻也翻身而已，敏捷的钻进了一边的墙角后，同时丢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轰的一声，地面被炸出了一个坑，周围的劣质房子也纷纷掉下了不少的石块泥土。

　　“偷袭！”

　　“谁敢来袭击我们，不想活了吗！”

　　但是那群人似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有几个被打得措手不及，立刻横尸当场。其他的人都反应迅速的找到了隐蔽的地方，纷纷掏出武器进行反抗。一时间这条小巷子变成了枪战现场，子弹横飞，到处都是硝烟和尘土。

　　“看来好像暂时不能出去了啊。”

　　有点困扰的趴在原地，交火的双方正好就在她呆着的房子下面，现在想要溜走被发现的几率很大，干脆还是等一等好了。

　　搞偷袭的人虽然只有两个，可是没有因此落下风。那个女人就算了，只是躲在后面抽空放冷枪而已，那个端着机枪的人才是主力。从身形来看很纤细，脸上带着一个面具，不太像是个成年人。如果不是个少年的话恐怕就是个发育不良的少女。那家伙的身手十分敏捷，端着枪在箱子里窜来窜去，好几次都是危险的和子弹擦肩而过。一旦被那人接近，反抗的对象就会被利落的捅翻，潘多拉看见那个人的另一只手里好像隐藏了什么利器，挥舞之下被触到的人立刻就会鲜血狂喷。

　　大概就是因为那家伙身手诡异，一时间竟然把人多的一方给压制住了，眼看就要接近那个中年男人隐藏的地方，可是却从巷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快撤吧，援军来了！”

　　那个女人一边开枪掩护，一边焦急的大喊。可是她还没有等到回答，从背后就传来了一阵枪声，立刻就把她扫成一个筛子。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又是你们这群小老鼠。”

　　一个穿着奇怪风衣的中年男人手里握着两把造型奇特的枪从巷子的另一头走过来，虽然是晚上他却带着一副墨镜，头上一根头发都没有，纹着复杂的花纹。

　　“想刺杀我家的BOSS，你还嫩着点呢，小子。”

　　带面具的人并不回答，而是反手又射了几枪后踩着墙壁想要跳上房顶，但是那个风衣男却比他更快，一晃就跳到了比他更高的地方。

　　“小孩子还是乖乖回去喝奶吧！”

　　哗啦啦啦，早就腐朽的房梁经不住两个人的踩踏，顿时变成一堆垮了下来，可是这样一来，躲在后面的潘多拉也顿时被发现了。她立刻跳开躲过了几发子弹，底下不知何时已经密密麻麻全是人，不少人还拿着自制的小型探照灯射来射去，想要离开恐怕得杀出一条血路了。

　　“哈，没想到这里还躲了一只小老鼠。”

　　风衣男已经一个肘锤把面具人给撞飞，趁着他还没爬起来，对着潘多拉吹了声口哨。

　　“不错啊，这妞。何必和他们一起发疯，到叔叔这里来吧，叔叔可是对女孩子很温柔的。”

　　没有回答，潘多拉亮出了手上的匕首，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要什么衣服，也不至于莫名其妙就把自己给搅进了一滩浑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