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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夜 ...

  •   忽然感到一种奇怪的悸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挣扎着想要冒出头,失去所有记忆的女孩赤脚踩在冰凉而且布满青苔的石墙顶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下面的一切。

      她并没有马上离开已经乱成一片的现场,虽然立刻爬上了屋顶,但只是选择了一个最高的地方,隐匿了自己所有的气息悄悄的潜伏起来。她只是失去了有关自己的一切记忆,但是关于这个世界的基本常识通过这几天读到的资料大概了解得差不多,明白现在的自己处境尴尬。参考到之前她全身是血的在满是教会战士的尸体里爬出来,恐怕她卷进了什么很复杂的事件里。

      而且,有人类可以两天不吃不喝不睡吗?她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不过并不惧怕,只是单纯的好奇。根据查到的记录,崔斯特城——或者说这个现存的世界,不只存在人类这一种生物,他们有着可怕的敌人,吸食血液的怪物,也就是通俗说法里的吸血鬼。只不过这里的吸血鬼和她看到的一些传说记载完全不一样,他们既不优雅也不迷人,都是一群变异扭曲没有理性的怪物。大多数时候都隐匿在阴冷潮湿的地方,随时准备捕猎人类作为食物。教会之所以存在并且拥有着巨大的权力,正是由于和和吸血鬼长达数百年战斗的结果。人们并不喜欢教会,觉得他们只是一群神秘兮兮的疯子,破坏狂。但是他们又不得不依仗教会的保护。毕竟。只有教会才掌握了大多数对付怪物的方法经验,以及绝对性的武力。

      但她有着体温,有心跳,有呼吸,只看外表和人类完全没有任何区别。虽然偶尔会有一种对血液的渴望,不过并不强烈,忍耐一下就过去了。传说吸血的怪物都害怕光线,可她眯起眼睛看看下面为了搜寻现场被灯光照得雪亮的地面,除了觉得很刺眼之外,好像也没有任何感觉。

      她应该不是吸血的怪物吧,至少,目前还没有完全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这么平静的想着,她只是继续保持潜伏的状态,躲在灯光照不到的死角里,希望能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奇异的能一丝不漏的捕捉到,她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见距离最近那个人的心跳和呼吸声。如果聚精会神的去看下面的景物,按照现在足足有十几米的高度,她应该看不见很多东西的。但哪怕是距离最远的那个守卫,她能清楚的看见他身上制服的纹章还有手上枪支的型号。

      “果然,最后也不是完全的人类吗?”

      自言自语的问着,她对自己丢失的记忆真的产生了一丝好奇。尽管什么都不记得并不能让她感到恐慌不安,但能够知道自己本来是种什么生物的话,一定会有趣吧。直到看见那几个身穿白色斗篷的人慢慢走过来,她才谨慎的慢慢开始移动。以头朝下的姿态沿着墙壁上微微凸起的一些小石块,无声无息的朝下面爬去。按照她的认知,这些显然属于教会圣堂的武士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怪物就出现在这种地方,一定是有什么理由。而且,一种大概属于直觉的东西清晰明白的告诉她,她很不喜欢些穿着白色斗篷的家伙。

      尽量接近了他们,虽然下面那些看上去教会军人打扮的家伙到处搜查,但他们可能不会想到有人能赤手不借助任何武器掉在光秃秃的石墙上。她谨慎的隐藏在了一块巨大的招牌后面,聚精会神的想要听清那几个白斗篷在说什么。可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他隔得更远的声音都可以清晰的听见,唯独他们几个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含混不清。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无声的告诉她,那是教会圣堂武士特有的本领,可以防范别人偷听他们的谈话,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一切记忆的自己会知道这种事情。不过,她还是想尽可能的接近一点,潜意识里他们的存在对自己而言是一种威胁。

      手指和脚趾都像是一种生物那样紧紧扣住了石壁,她隔绝了一切气息,消去了所有的存在感,不清楚究竟是天生的本能或者后天的技巧,她就保持着能让看见的人目瞪口呆的姿势慢慢爬过了石壁,来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位置,把自己隐藏在了一个破烂不堪的招牌后面。此时她距离那几个圣堂武士的垂直距离不超过三米,如果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抬头的话,一定可以马上发现。但是她已经和一块石头的存在感差不多,所以那几个武士没有任何察觉,还在说着事情。

      不过,就算是已经这么静了,静得后来比利被那个金发男人弄成一堆血肉模糊东西的时候,惨叫和哀嚎简直和打雷差不多,快要震破她的鼓膜。但那几个人的对话还是只能断断续续的听清一点。大致知道了他们是来猎杀某个危险对象的,而且,最后那个金发男人说出的名字,让她险些抓不住墙壁的掉下去。

      她一定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瞬间飞快在眼前闪过的几个凌乱画面里,有谁就是用这个名字称呼她的。

      难道她的名字就是潘多拉吗?

      思及此处,她忽然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厌恶和排斥感。理性上她觉得这大概就是自己的名字,但是却极力抗拒,不想承认。就因为这一阵恍惚,那几个武士之后说的话她都没听见,只能看着他们结束了交谈,戴上兜帽后冒雨离开。那些军人在他们走后,很熟练的开始了清扫工作,把尸体拖走,用大量的药水冲刷现场。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远处似乎还传来了不少人惨叫哭喊的声音。想必是教会的人为了不消息外传,正在以特殊的手段处理那些看见的人吧。

      心中感到微微的奇怪,她对于教会的认知全部来自短短两天的资料阅读,为什么却表现得很熟悉他们的行事作风一样?果然,失去的记忆和教会有着联系吗。否则她也不会只记着一件事情,非得去找到教会了。

      空气中血腥味和消毒药水味道混在一起,让人产生了很不愉快的感觉。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收获了,她敏捷的沿着石壁一路返回到了那根最高的石柱上。石柱只有大概一平米不到的面积,但是却意外的高。看样子应该是当年用来安装什么机械的遗弃物。因为长年被水打湿,上面早就滑腻不堪,结满了各种青苔。那些军人应该是觉得不可能会有生物能徒手爬上高达数十米的石柱,连看都懒得抬头看一眼,正好给了她查看周围环境的好机会。

      四处都一片黑暗,从顶上那些结构复杂的管道里漏下的水被激烈的气流打散,变成了这里长年不断的“雨水”,极大的影响了她的视线。粗略估计了一下,东区比她想象中更大。而且看样子教会对这里的监控十分严密,再加上这里的人口错综复杂,什么人都有,精神正常的没有多少。她觉得要是很高调的一路前行,被发现的概率很大。因为她不可能保证完全掩饰自己的行迹。

      尽管并不觉得被发现惹来教会的追杀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但那总会比较麻烦吧。她还不想这么快就被追得到处躲藏。而且——

      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里轻轻一触就传来一阵剧痛。她的伤并没有痊愈,虽然看不出来,但腿上和胸口的伤口还没有长好,极大的影响了她的行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完全不会因为杀死那只怪物就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她可以无声无息一瞬间就把它撕成碎片的。

      下面的军人们似乎是已经完成了全面清扫的工作,把大量尸体集中在了中间的空地上,开始放火。她无聊的看了一会儿,见军人们有秩序的离开,正准备自己也离开。忽然,耳朵却捕捉到了一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纵身从石柱上跳下,拍了拍已经破破烂烂满是洞眼的衬衣,躲开几处噼里啪啦燃烧的建筑物,来到了那个原本应该是酒馆但现在已经变成废墟的地方。

      看了睡在废墟里奄奄一息基本上辨认不出原本还是个人类的物体一阵,她默默的蹲下。

      “喂,你还有什么心愿,我会帮你完成一个愿望。”

      虽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愧疚的,但是他至少也帮助过自己,不管抱有什么样的企图。她不喜欢亏欠人情,姑且就算是他因为自己的关系死掉,所以帮他完成一个心愿,也算是补偿好了。

      比利早就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实际上,他能活到现在就是一个奇迹。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黑乎乎的凝结在一起,形成了古怪的颜色。他似乎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动了一下,却没有可以举起的手臂,因为他的四肢都已经被打断了。

      伸手在他的脖子上摸了一下,拉出一根项链,心形的坠子里有一张女孩的照片,她皱着眉看了看:“你想找到她?”

      比利张开嘴无声的说了几个字,她从口型上辨认出了他在说什么。

      “你妹妹?好吧,如果她还没死的话,我会帮你找到她的。”

      觉得已经完成了该做的事情,她爽快的站起来准备离开,这时比利忽然发出了微弱的喘气声,嘴一张一合,好像是在问什么问题。她停下了脚步。

      “我叫什么名字?”

      看着他像个破掉的风箱一样漏气,痛苦得要死却又一直死不掉的样子,她把手放在了那血肉模糊的脸上。

      “大概,我叫做潘多拉吧。”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手下用力,直接用一根手指戳穿了他的额头,拉下那根项链挂在自己脖子上,把比利的尸体踢进燃烧的火海之后,转身消失在了一片浓烟之中。

      “安息吧,死亡才是永恒的仁慈。”

      留下的这句低语,很快就被冲天的火焰吞没,没有任何人听见。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定是被诅咒了,写到一半居然又忽然电压不稳导致重启……快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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