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中的彼岸》末路之徒

15、Chapter Fifteen

　　【Chapter Fifteen: Long Road To Forever】

　　Alexi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呆滞地注视梅菲斯特的脸庞，伸出手指贴上她的皮肤，她的皮肤在芬兰的阳光里几乎透明。
　　“真奇怪，梅菲，我明明想守着你，却总让你受伤……我以为把你禁锢在身边是唯一的方法，然而我错了。你说得对，你不是玩偶，我没有权利限制你、禁锢你，都是我太任性、太自私。总而言之，我做了太多错事，现在忏悔也许晚了，可是，‘迟到总比不到好’，是吧？”
　　他的目光温柔得犹如湖水：“你能原谅我吗？”
　　床上的人不语，依然陷在昏睡的国度之中。
　　Alexi苦笑：“你果然不会轻易原谅我。我真蠢……”
　　他想再看看那对蓝黑色的眸子，再看看她眼中的星辰般的光点，可是她紧闭双眼，留给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
　　他自我安慰似的笑着，俯身亲吻黑发少女的额头，犹如虔诚的信徒，向他的神祇许诺不朽的誓言——“没关系的，梅菲，我可以一直等下去，等你醒来，等你原谅我，等我们重新开始。”
　　于是，开始了不知道会是多久的等待。

　　永远是多远？一个人的耐性有多少？他可不可以为了守候而等到永远的尽头？
　　梅菲斯特在孩童时代听母亲说起那个故事。故事里的少女是山林间的精灵，她有漂亮的黑色眼睛，闪动着宝石般的活泼光芒。她爱上了一个进山打猎的少年，她为他守了千百年，最终灰飞烟灭。
　　梅菲斯特不喜欢这种套路，她觉得无望的守候很傻。小孩子并不总是好哄。
　　母亲则笑眯眯地说：“你迟早会遇到那个愿意守候你的人，到时候可要牢牢抓住呀，我很想见上一面呢。”
　　真讨厌，又不是选女婿！梅菲斯特抱怨，却忍不住幻想那是个怎样的人——漂亮的头发，琥珀般的眼睛，笑起来很好看。唔，应该是这样了。
　　她默默地等着，等那个人出现。
　　然后，她等到了Alexi Laiho。

　　一年很快过去了，时间从来没有停留的意思。
　　Alexi握住黑发少女的手，她的手瘦得骨节突出，在和煦的阳光中像透明的蝶翼。由于每天只能靠打葡萄糖点滴维持生命，她整个人显得纤瘦而脆弱，甚至占了不到半个枕头，仿佛随时会破碎。他贴近她，几乎靠在她的耳畔，嗓音像柔软的歌：“梅菲，你应该能听到我说话吧，不过也有可能你真的听不到。”他失神地注视少女的脸庞，从紧闭的眼到略显病态白的唇。“我害怕你醒来后忘记我，所以现在就告诉你：我的名字是Alexi Laiho，我很爱你，同时也伤害过你，因为我太自私、太任性。我承受了太久的孤独，好不容易遇到你，我害怕你离开我才那么做，可是我最终放你走了。”
　　手指划过她的脸颊，Alexi轻笑一下，收起伤感，帮她做按摩。
　　“对了，医生给做了你治疗，虽然没伤到神经、依然可以走路，不过还是要注意，所以我现在每天都帮你做按摩，这样就不会肌肉萎缩。”Alexi笑着说，声音回响在单人病房里，像自言自语。“Petri也来看望过你，不过他很少说话，更多的时间里喜欢坐在床边看着。他果然像个傻瓜，明明喜欢你，但是死都不说。还有你的朋友，没想到你在天文物理系是个名人啊。”
　　Alexi喜欢这样跟她说话，即使她无法回应，他依然一股脑地把想说的话倾吐而出。天气转冷、大扫除、喝啤酒、练习新曲、唱片的录制、MV策划、旅行时弄坏了靴子、上街买啤酒和香烟、小心翼翼地涂指甲油，甚至是滑雪时摔了一跤，他都津津有味地讲着。他坚信她一定在听，只是暂时无法回应。
　　“还有你的宠物。我可不敢靠近那群爬行动物，我怕它们咬我，我的队友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跟那些冷冰冰的生物相处的。”
　　他像宠爱孩子般说，笑眯眯地，那样的笑容是梅菲斯特最喜欢的。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他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宛如轻叹地说：“如果你醒来，我可以带你去滑雪。芬/兰的雪景很美，你一定不可以错过。你说你是偏寒体质，怕冷，不必要时很少在冬天出门。既便如此，我也想和你一起走到雪地里。不过别担心，我会守着你，不让你着凉。”
　　Alexi突然记起很多和她一起生活的片段，没有缘由，只是莫名其妙地回忆了——
　　她穿着印有他的照片的T-shirt去参加演唱会；她在灯光下安静地阅读《浮士德》，背景音乐是嘈杂的重金属；帮他涂指甲油时是一脸“好麻烦”的不情愿表情；虽有些冷淡，但是笑起来犹如金花茶一般明媚温暖；图书馆的书架前，她吃力地抱起一摞书；他带她去录音棚，遇到他的队友时她那么认生；他留了胡子，觉得很帅，她则冷冷地说“丑死了，像老头子，快点剃掉”；还有她吃甜食的模样，怕冷而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睡着的模样，裹着围巾、站在雪地里搓着手的模样，认真写论文的模样……
　　太多了，甚至无法细数。他知道自己遗漏了很多，但是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回想，有漫长的年月慢慢讲给她听。
　　所以说，梅菲，赶紧醒来吧。
　　我多想再看看你的蓝黑色眼睛和笑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