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小田鼠菲勒利克 ...
-
“自然是优秀。”
日向的脸上一如往常地透着些不耐烦的情绪。
“优秀是当然的。”
后藤在旁轻轻点头。
“虽应如此，却总有些不真实感是我的错觉吗？”
听着这两人如此评价之前的录音考试成绩，神宫寺有些难以接受地看着位居榜首的名字。
“这种程度就算直接发售也没问题吧。”
日向皱着眉头思考起实际操作的可能性。
“嘛啊，毕竟是我写的曲子嘛。”
后藤继续点头附和。
“虽说单买曲子的销量会更高些。”
日向做出了最后结论。
“真是可惜呢，神宫寺。”
后藤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后别过头去。
这师生二人的一唱一和实在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龙也先生，这是什么新的整人手法吗？”
神宫寺指着位于作曲成绩首位的后藤和位居演唱第二的自己的名字哭笑不得道。
“没那回事。”日向终于停止了玩笑，“虽然新曲确实比以往大有长进，但还是欠些火候，没能完全驾驭曲子。”
“那应该是作曲的人太抢风头了吧。”
感受到神宫寺责怪视线的后藤轻轻耸肩。
“别在意嘛，输给一之濑君没啥丢脸啊。身为Partner的我都没嫌你拖后腿你就别自责了。”
谁在自责啊！你这自说自话的家伙才该好好反省下啊！
神宫寺扶着额头连连叹气，悲伤地想着自己若再吃闷亏主因肯定都是因为这人的自大。
“不过你也不必为比一之濑落后而气馁，毕竟他所受的声乐培训时间比其他人都长。好好提高自己的技巧便是。你个人魅力比那小子要强。”难得地安慰了他一句的日向忽地又话锋一转，“虽说也不净是正面方向的魅力就是了。”
他无语地盯着拍了拍他肩膀后便大笑而去的日向背影好一阵，才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他到底是要安慰我还是要嘲笑我？”
“我想日向老师意思是不能小看综合性排名吧？不讨老师喜欢的神宫寺君。”
“嚯，挺能说的呢，小后藤～”神宫寺猛地擒住了正掩嘴偷笑的她，在那整齐的长发上一阵乱揉。
“干、干什么？！快住手！”
正当二人闹得起劲之时，一道轻微却尖刻的细语传入了耳尖的后藤耳中——
“什么啊，那个女人居然仗着是莲大人的Partner就在那耀武扬威。”
她不着痕迹地瞄向声音源头，只见两个女生正边掩嘴交谈边偷偷皱眉瞪她。
啊啊，要说人坏话可以再光明正大些吗？这种样子真是难看啊。
微微勾出一个冷笑的后藤正要架开神宫寺的手，却听到话题又转向了另一个人。
“A班那女人也是。为什么到处都是这种人！看着就烦！”
A班？
顺着她们的嫉恨目光看去，一蓝一红的两道亮色便随之映入眼中：是吗，是指七海春歌啊。
与此同时，本摧残着她头发的大手也突然停止了动作。
“神宫寺？”
他的目光也移向了与她刚才一样的方向。
后藤来回看了几眼后，担心地拉了拉他袖子。这才回过神来的神宫寺恰恰对上她那不解目光，逐展露出与平时无异的迷人微笑。
“怎么了？”
她摇摇头，避而不谈。
他反倒笑着压低身看向她那被长发遮掩着的清亮双瞳。
“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小羊看？”
不解这代称的后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应是七海。
“我看人家女孩子可爱忍不住想向她求交往不行吗？”
“……问你这种事的我真是个笨蛋。”
神宫寺轻叹一声，又将目光移回了那处。她困惑地再次跟着看过去时才明白了症结所在：贴在墙上的A班排名表作曲演唱首位恰是七海与圣川。
“嚯，果然挺厉害的啊。”
由衷的感叹换来一记斜视。
“不嫉妒吗？”
“嫉妒？”后藤思索一阵后，无奈耸肩，“抱歉，我不太了解这种感情。”
“喂喂，这是在叫我吐槽吗？装高尚可不好哦？”
“可是这有什么好嫉妒呢？她又不是我的目标，我没必要局限于此。况且人生有起有落，谁努力谁居上位，与其浪费时间污染己心，倒不如反省下好继续努力。”她面上确实是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而且，你不觉得那样太狭隘了吗？世界那么大，生命那么短，超越自己比超越他人更重要吧。”
“还真是在自己的世界中活得自得其乐的家伙啊。”神宫寺的目光没有从圣川身上挪开，“但对于我来说，只有超越他人才能让我拥有超越自身的勇气。”
小气量的男人。
后藤嘴角勾了起来。
“要去超越蓝莓的樱桃呢～真有趣。”
这挖苦让他不禁露出一个苦笑。
“这可是水果博览大会呢，不努力的话太不像话了吧。”
“好好好，请继续努力吧，樱桃先生。”
******
神宫寺一直很想知道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是怎样的家族。
礼仪端正，信念坚定，乍一看简直与圣川一模一样。不过比他有趣好相处多了——没错，应该说是像小时候的圣川那样。天真可爱，羞涩有礼。他更喜欢那时候的圣川。
“……对不起，能请你别用那种目光盯着我吗？”拿着一本精装书的后藤终于忍不住开口，“虽然在看着我却露出那种傻笑，令人感觉很不快。”
平时绝对愿选和其他女生去约会的他提出陪自己来图书馆这事本就已够匪夷所思，不料自刚才起他就一直以无意义的笑容盯着自己看，简直诡异得让人心里发毛。
“这种冷淡的地方倒很像阿一……”
他莫名其妙地嘀咕着让她更为不解的话语。
是不是不要理会他比较好？
正当她如此想着时，神宫寺开口了。
“呐，后藤，你有什么无论怎样都想到手的东西吗？”
想他应该不是指一般的物品的后藤思考了一阵后，慎重答道。
“大概是承认吧。”
不管是谁，在满足了基本欲望后，都期盼着能实现个人价值并得到承认吧。
“为此不管付出什么都值得吗？”
“……不，我有比这更宝贵的东西。如果要为了得到承认而失去它们的话我就不需要了。”
“是吗。”
他叹了口气，从她摞着的书里抽出一本翻了起来。后藤看了他一阵后，将书合了起来。
“物非人非事事非，往昔之事不可追，明日之事尤可改。”
神宫寺抬起头来。
“春宵苦短，少年前进吧。”她笑了笑，“这本书有意思吧？”
她的指尖戳了戳他拿着的书的书脊。
“……上面明明没写‘少年’两字。”
但他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自己都奇怪却还是会笑是为什么啊。
真想知道培养出这种孩子的是什么样的家庭啊。真的，十分十分之有趣。
“铛铛铛铛铛——”
图书馆墙上的几个自鸣钟同时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声响。
好不容易止住笑的神宫寺抬头看了看时间。
“居然已经这个点了，愉快的时间总是经不起消磨呢。”
“我可没感觉这是有多愉快的时间啊。”
“别那么冷漠嘛。”他看了看周围走得差不多的学生，站起道，“我们也去餐厅吧。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的后藤突然小幅度地抖了一下。
“呃，你、你先去吧……我想把这本书看完再说。”
神宫寺看了眼她那只看了五分之一的厚装书，还没开口，一阵“咕噜噜”的响声就突地响起。身为声源的后藤僵硬地将书举起来挡在面前，不敢看他。
“……你有那么讨厌我吗？”
“不是了！”满面羞红的后藤轻声喊了起来，“是餐厅人太多了！”
“什么？”
“……人太多了我不敢进去。”
为这句话心头瞬间涌出千言万语却因值得吐槽的地方太多而不知该从何开口的神宫寺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莫非你平时缺课那么多就是因为害怕和人共处？！”
认真回想，后藤平时没去的好像都是有集体活动一类的多人课程。
“呜！”
她露出一副明显被戳中死穴的表情。
“一直以为你太虚弱是我自作多情吗？”他抱着双臂看着她，“这样一说就全能想通了呢。精神高度紧张加不定时进餐不胃疼才怪。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趁人少的时候去便利店买面包，午饭的话是小鸢帮我去餐厅带回来的。”
“原来如此，这样居然也能活下来还真是个奇迹。”又想起一些事来的神宫寺有些不好预感，“等等，那这些天你有好好吃饭吗？野川先生这几天不是请假没来吗？”
“的确，这几天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后藤的声音在他的瞪视下越来越小。
“够了，跟我一起去餐厅。”
“不要！死也不去！”她挥开他伸来的手，“那种高密集度的人群简直恶心可怕得让人想晕倒好吗！”
“别任性了！不吃饭你是想又病倒吗？！”
“才不会！我意志力很强的！”
无意义的幼稚争吵让神宫寺不禁冷声道：“那万一真的病倒了的话怎么办？你就那么喜欢给人添麻烦吗。”
“我没有……”
“那就快点跟我去餐厅。”
“不要……”她都快急哭了，“你别理我了！自己去就好了啊！”
“开什么玩笑，你这样不是让人更想带你去了吗。”
“你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如此无意义地争执了数个来回后，神宫寺终于意识到后藤这怯场的毛病是没那么容易就消除的，只得作罢。
“好吧，这次我放弃了，但终有一天我一定要给你改掉这毛病。”
“我求你别那么固执啊！你看都这时间了，现在你也去不成了。”
“固执的到底是谁啊？！快点反省下是谁害的。”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管家乔治的电话吩咐了几句后，看向她，“今天先原谅你，跟我来。”
“……人多的地方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神宫寺并没带她去多远的地方，而是走向了录制学生节目时偶尔会使用到的料理教室。
后藤一进去就被放好在那的食材给惊呆了。
“这些是从哪里弄来的？就在刚才那么段时间里准备好的吗？”
“这对一个优秀的管家来说并不是难事。”
神宫寺笑着介绍了乔治，而这位一副老绅士模样的管家在确定了接下来没需要自己的地方便先行退下了。
后藤看了看那堆食材，又无辜地看向了神宫寺。
“为了避免你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得先告诉你我会的料理只有煮鸡蛋。”
“……我一开始就没对你抱有什么期望真是太好了。”
念叨着煮鸡蛋根本不算料理的神宫寺让她坐在了一旁，自己在料理台上忙活开来了。
“你居然会煮菜！大少爷什么的不应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吗？”
“我该说身为女生你居然不会煮菜这点更让人惊讶吗？”
“没人规定女生都得会煮菜！”
“也没人规定名门子弟都得是些什么都不会的生活白痴。”神宫寺边装盘边笑道，“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吧。圣川的爱好是缝纫喔，他妹妹的衣服如果破了都是他去补的。”
“骗人！你说的是哪国被流放的王子吗？角色重复了啊！圣川君那种怎么看都比较像是会种些盆景然后捧着杯茶呵呵呵的人吧。”
“其实他真的有在宿舍阳台养盆景……”他无奈笑笑，“当然，这种话也只能在这说说。那小子越大越不可爱了啊，明明以前还会哭哭啼啼地跟在我后面喊我哥哥呢。”
“……你不是在捏造记忆吧？”后藤实在无法想象那个一脸冷冰冰的圣川会做这种事。
“嗯，说不定真的是在做白日梦呢。”说话间神宫寺就将一份沙拉和意粉摆到了她面前，“虽然因为时间关系随便做了点，但味道我可是绝对保证喔。”
看了看那碟蟹肉奶油意粉与芝士番茄沙拉，她中肯点头。
“装盘很漂亮。”
“不要光看不吃，你这样太让我伤心了。”
“嗯，芝士我也很喜欢的。但为什么是蟹肉？”
“不喜欢吗？你太瘦了，得多补充蛋白质。”
后藤犹豫了好一会后，觉得的确不应该太不给他面子，于是便将食物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没嚼几口她就突然定住。
不消片刻眼泪便哗啦啦地奔涌而出。
“怎、怎么会那么好吃？！”
“你表达感情的方式可以不要那么极端吗？”
“可是这也太好吃了吧？！”她抹了把眼泪激动道，“已经快一年没尝到过的家的味道了……呜呜呜呜，神宫寺你以后会是个好太太的！”
等等！不要突然将人定位！
神宫寺看着狼吞虎咽的她无奈叹道。
“这种普通的食物你都能吃得感激涕零的，干脆认错回家算了。”
“什么？！你也是受了小鸢指示来向我说教的吗？！”她一听这话，马上就端着盘子连退了两三步，“居然用食物来做诱饵真是太无耻了！”
“说这种话前拜托你先把盘子给放下来好吗？！”
“难得我刚才还在心里将你的形象给提高了一个等级！”
“原来增加好感度的关键是食物吗？！”吼完这句后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进行了多愚蠢的对话，忙扶着额头挥手道，“好了，我们停止这种无谓的争吵。”
“嗯，我也看在这难得出现的蟹肉……啊、不，是乔治先生的辛苦上原谅你了！”后藤马上端着盘子跑回了桌旁要求添菜。
“真是的，一跟你呆在一起我就完全变得不像自己了啊。”
“不要深究，你这样会弄得好像是我拉低了你智商一样。你该往好的方面去想——比如我将你隐藏的另一个自我给挖掘出来了！爱照顾人的好妈妈什么的不也挺受欢迎吗？”
这话让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请别这样，这听起来真让人害怕。”
“是吗？”她拿起叉子又捲起了团意粉，“我倒觉得这样挺轻松的啊。”
“轻松的是被照顾的你而不是照顾你的我吧。”
“啊啦，暴露了吗？”
******
「天气不错呢，要来一起喝杯茶吗？」
野川以这样一句话出现了在神宫寺面前。
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他就随他一起去了保健室。
“和小绯相处如何？”
端着茶水与和果子出来的野川不出所料地这样问道。
“怎么说呢？她是个各种方面都很奇妙的人吧。”
“对吧对吧。就算是在他们那个满是怪人的家里她也是最有趣的那个啊。”他大笑起来，“不过反而意外的让人容易放下警惕心，该说是家族特有的能力吗？”
“像后藤真朱那样？”
“没错，就像小朱——啊啦，小绯跟你说了啊？”他吃惊地看着神宫寺，“我还以为你会先从相貌那察觉到呢。”
感觉意外灵敏的KY……
神宫寺轻嘬一口红茶。
“样子是有点像，不过给人印象不太一样。后藤真朱感觉很容易亲近，后藤更笨拙些。”
“虽然这点是大家公认的，但千万别在她面前这样说喔。”野川挥着手笑道，“她那种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得婉转些才行喔。不过这都是他们家宠出来的了。我一直都说将来她出社会的话一定会吃苦头，结果你知道他们家怎么说吗？『那就别出去好了，呆在家里由她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啊？”
这还真是被宠溺到极致呢。是因为这样才生出叛逆心吗？
“但即使这样也是个有骨气的孩子呢，说什么都要靠自己的能力立足。”他的笑容变得温柔起来，“到底是跟谁学的啊？笨蛋一样。”
神宫寺沉默了一阵，将茶杯放回桌上。
“我认为这种个性不差。”
天才又努力的后藤，笨拙且固执的后藤，身上有着自己缺少的决心与骨气，让他总是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之前明明很在意七海的毕业Partner选的是自小就视为对手的圣川，但等注意到时，自己却早已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课业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神宫寺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很好奇后藤真朱的钢琴技巧究竟有多高。”
被称为是円城寺莲华第二的后藤真朱，他除了知道她与母亲一般是个多才多艺的国民偶像外就什么都不清楚了。不过能让技巧如此好的后藤那么自卑，想来也必不简单。
野川想了想：“简单举例就是李斯特的《超级技巧练习曲》也难不倒她吧？”
“一秒钟16个音符那种程度？”
“你想多了……不过也差不离，是相当厉害的演奏。”他耸了耸肩，“但最打击人的应该是她毎天只要练习两三个小时，就能达到别人长期练习才可能有的效果这点吧。果然才能这种东西是嫉妒不来的呢。”
“可她却还是做了艺人而不是钢琴家。”
“不是说了吗。她们家走的是自由路线，全部由孩子自己决定未来。小朱是个静不下来的人，不喜欢整天坐在钢琴前面。而小绯就反过来，就算在房里呆一星期也没关系。”
“是因为她有人群恐惧症吗？”
“这也被你发现了啊……”野川叹着气端起茶来，“嗯，说起来我也有责任。不，或许说造成今天这局面大家都有错。那孩子啊，意外地净遇上些爱照顾人的好人啊，所以一直没将这毛病给纠正过来。明明也不是特别怕生什么的，但人一多她就受不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被吓怕了。”
“小时候有什么阴影吗？”
“嗯，巴黎游客不是很多吗。她在高峰期的大堂站险些被挤下刚入车的月台，之后就对人群产生排斥心理，不敢单独搭地铁，第一区也不怎么肯去了。明明以前很喜欢罗浮宫的啊。”
想来后藤的确曾说过自己是国中时才回来日本的，但他可没想到她是因为这理由才回来。
“不过该说因祸得福吗？因为闷在家里的日子多了起来，所以随着练习时间的增长，才能反而慢慢显现出来了。”野川笑得很是神秘，“神宫寺，告诉你小绯一个特殊技艺吧。”
******
「知道吗？那个O乐队的主唱在和偶像S的女朋友偷情呢。」
这样不知是否真实的传闻。
「明明我的曲子更好啊！为什么反而是那个只会傻笑的男人得了第一？！」
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抱怨。
「是怎样了？！这种女人居然可以人见人爱？！编剧脑子坏掉了吗？！」
全部都是显而易见的心情。
閒言碎语不断，人心的黑暗慢慢从名为日常的帘子后流泻出来。虽说只是想收集一下，但没想到根本就是到处都能看见的普通情景，让后藤感觉有点没趣。
也罢也罢，反正作为素材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拿着乐谱快步走在通向琴室的走廊上：得赶快将它记录下来，不然肯定转眼便会忘了。
一把推开琴房大门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在琴凳上坐下了。手指按上黑白琴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双眼时便是此情此景再现之际——
在门外听完一曲的神宫寺扭开门走了进去。
明显没察觉到的后藤在乐谱本上写写划划好一阵后才沾沾自喜地笑了起来。
“哼哼，这样就完成了。接下来是题目……”
“你不是说题目是每天的日期吗？”
“呜哇哇哇哇！！！”
后藤又被他吓到一次了，可这次神宫寺却没有安慰她冷静下来。只是走过来迳自取过乐谱，在上面刷刷添上数笔。
“这就是你想写的题目没错吧？”
纸上大大的“嫉妒”二字格外刺眼。
她沉默了一阵，苦笑着将本子取了回来。
“虽然直白了些，不过很恰当。”
“你要用这首曲子吗？”
“啊？不，当然不用。”后藤奇怪地看向他，“我只是想记录这种感情而已，并不打算发表它。”
“为什么？”
为什么要将这种丑态记录下来，为什么要将它那么完美地再现了出来。
刚才在门外听完她所创作的曲子的他几乎要被完全击倒了。
曲中并没有嘲笑或讽刺的意思，只是由慢至快的将人的嫉妒是怎样酝酿为无可挽回的疯狂给表现了出来。没有为其正名的爱情表现作为挽回，她就这样将“嫉妒”这一感情通过钢琴表现出来，公正得让人厌恶。
“我听野川先生说了，其实你有一项特殊技能吧？”
「将所见所闻转换为乐曲完全还原此情此景」。
不是普通的即兴作曲，而是更单纯更客观的以旁观者的角度将各种感情呈现在人前。在曲子节奏渐快时，他就彷佛看到了普通的日常支离破碎完全失控脱轨的样子。这种才能实在称不上是什么好东西。
一想到自己也可能也曾以这种形象出现在她心中他就止不住一阵阵的恶心。
“啊啊，小鸢这家伙真是多嘴啊。”她理好了琴谱，手指又重新抚上了琴键，“但这又怎样呢？”
他想了一会，叹了口气后尽量平静开口。
“我并不是因为你做了这种事而生气，而是因为这曲子与心情太贴合而愤怒。”
“所谓的自我厌恶吗？因为镜子太显眼，无法忽视？”新弹奏出来的曲子一扫刚才的非日常性，是首很可爱的曲子，“不过嫉妒这种东西也分良性和恶性吧。能助长人奋斗心没什么不好啊。”
“可你那曲子却触动到我——”
“那就把它作为警戒，不要进入那里面。”
她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
“音乐真的是很棒的东西呢。可以为人带来直观的感受，左右着人的情绪。传播途径与速度也比其它媒介更广更快，所以才被称为无国界呢。我想啊，既然都是能鼓动人的情绪，为什么不往好的方向鼓动呢？”
“好的方向？”
“音乐并不是什么实质的东西。它不能为人驱除饥寒，在不需要时根本不会有人记得它的存在。可在人们痛苦时，它便是一剂良药。”她那可爱的曲子让人恍觉自己正处在春日花园之中，“缪斯除了掌管文艺外还担有阿斯克勒庇奥斯之责喔。我们便是为她们传播希望与快乐的人。『一棵树要长得更高，接受更多的光明，那么它的根就必须更深入黑暗』。虽然夸张，但你有为了这种单纯的爱将自己逼疯的气魄吗？”
不，不可能。
“开玩笑而已。疯子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呢，因为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我们这些普通人还是应该将更多东西传播给大众，不清醒些可不行。不要觉得自己身处黑暗之中，转过身来你才能看见太阳。”
她在采集阳光，采集色彩，采集故事，因为冬天太漫长了。
“后藤，你是诗人吗？”
如往日一般的挖苦口吻让她笑了起来：
“不，我只是一个说故事的人。而现在，我是你的Partner。”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三、小田鼠菲勒利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