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楚留香同人）》沈沉心

7、7 徒弟和儿子们

　　带着两个孩子住在无争山庄的田寡妇，已经住了四年，无争山庄虽然已经算是没落的世家，却能在江湖纷争中保得一些人始终生活得有滋有味。
　　四年来，石观音没有忘记这个世界是楚留香传奇相关，但是任无争山庄这个消息灵通的地方搜索再多的东西，她也没发现这个世界上有个小偷元帅楚留香，再回忆自己脑袋里的剧情，除了多想到楚留香身边三女中还有个叫苏蓉蓉的，就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在有些东西能证明，她确实还是在楚留香剧情里，因为她脑袋里仅有的几个楚留香人物里，有两个在无争山庄的档案里能查到。
　　薛衣人是个有名的，号称天下第一的剑客，目前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记忆里的海蜇水母也有，叫水母阴姬，是个擅长在水里练功的江湖怪客，年纪和石观音自己差不多大，据说住在一个叫神水宫的地方。
　　不过，自己怎么记得这两个人应该一个是老头一个是半老太太呢？
　　想了半天，石观音才不得不认定一个现实——楚留香的剧情怕是要等十几二十年才开始，自己这个剧情人物出现的时候根本什么都赶不上嘛。虽然剧情都记不起来了，但仿佛每次楚留香过处总有不少炮灰人物死去，赶不上恐怕也是好事，但是能让人提起精神的东西又少了一样总是让石观音扫兴，幸好，还有一些旧黄历能让人提提精神。
　　当初石观音看着教书先生给原随云念的书上都是简化汉字时，就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所谓给穿越者准备的微调都有多厉害了。当她看见原随云摸索着学习的地图和史书后，更加无语。变异了，一切简直都是为了武侠世界而变异了。
　　当前的朝代还是朱元璋建立的大明朝，但是拜那位原版的穿越者花钱改造后，许多别的武侠小说，甚至和古龙都不贴边的东西都被灌进这个世界成了个大杂烩。
　　比如，这个明朝是朱元璋建立的没错，但是浪翻云、庞斑，这些人都是那么重要的历史人物么？自己怎么没听说过？怕是又是哪部自己不知道剧情的武侠小说在作怪。
　　大明朝建立初期那些事是远的，但是近的又有一些东西让石观音有点感觉不可思议，比如说原随云的母亲就有事情可挖。石观音毫无意识地给原随云讲她勉强还记得的花满楼故事给六岁的他励志后，这娃脱口而出：“我不要和他一样。”
　　石观音这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过陆小凤剧情，而且是发生在燕王朱棣的儿子继位那个年代，全体人物剧情一个不缺还不要紧，原随云的生母就是剑神西门吹雪唯一的孙女，万梅山庄最后一位庄主西门恬。而花满楼此人，原随云也早就知道，一代盲侠，人品好得没人能挑出刺来，一生独身四十二岁就早早去世让人扼腕叹息。原东园一开始还曾经考虑过让原随云复明前学习花满楼的那种听声辨位的功夫，但是后来放弃了。因为花满楼自己四十左右时写给西门吹雪的信还在，他是因为身体状况已经毫无办法才向西门吹雪求救，那种听声辩位以耳代目的功夫具有致命的缺陷，在习练者身体状况上升期还无所谓，等到习武者三十五岁的鼎盛期一过，就会拖累人身体直到不堪重负。听声辩位的功夫一般武林人不会像花满楼这样纯粹的瞎子一样投入进去，危害也就不大，可是视力障碍者一旦练习就忍不住渴望用这种办法让自己去接近正常人的水平，而这种功夫的本质是一种耗费心力的东西，需要听声音无时无刻估算身边的距离、状态，记忆住每一个声音碰撞能推理出的东西是什么，甚至要亲自去尝试并且记忆住所有周围环境的东西质地，即便如花满楼一样天资聪明到过目不忘，这种时时耗费心神的功夫也在时刻透支他的生命，更何况他还在习武给身体加负担。
　　石观音听得是云里雾里，然后为原随云庆幸，如果没有自己给他一点希望，是不是他也就要习练花满楼那一套盲侠的功夫了？那么耗费精神的时刻分析和记忆细节来生活比后世的白领压力可大多了，就是后世有那么多手段，用脑多了的知识分子群体还是寿命较短，他又不是像花满楼一样的家中老幺一切有哥哥们顶着可以悠闲度日，扛着无争山庄的大旗招风来回，想想就不是好事。
　　接下来，许多陆小凤系列人物的下场也都展现出来，陆小凤本人也只活到五十多岁，但是从他给西门吹雪留下的一些信件来看，他的死也和花满楼有些关系，他后悔传授了花满楼灵犀一指，这种看上去很不错的功夫内涵在于瞬间分辨来敌的招式变化、进攻武器特点来针对性地卸力，花满楼天纵奇才，花了不到一年就基本掌握了，但是对于他这个完全看不见的人来说，这门本来就恨复杂的武功练起来就更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瞬间辨位能力，每一次用灵犀一指对他的脑袋都等于烧得过热一次，而花满楼还年轻的时候却没意识到这样一次次地透支脑力有多危险，直到三十五岁之后头开始时不时地疼痛后，一切都已经晚了。花满楼因为学习灵犀一指，至少少活了十年，这是陆小凤对西门吹雪写的求助信里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的，为此，陆小凤在花满楼早早过世之后一直自责郁郁寡欢，连西门吹雪都没办法帮助他，最后早死也肯定不仅仅是年轻时和金九龄对战隐伤复发肯定有心病的作用。
　　原随云小朋友因为这些前辈大侠的遭遇，最终对花满楼那套修行功法不屑一顾。
　　石观音本着现代教书育儿理论，对原随云进行了一番心理调节，什么东西一棒子打死都是不对的，小孩子要会思考自己的东西。原随云这娃的现状就是经过石观音四年锲而不舍的运功调理，已经从完全的无明，变成了每天还多少有几个时辰能月朦胧鸟朦胧地看东西——其实也就是感光而已，估计到他十六岁之前想完全复明是不可能的，但是满江湖的人都知道，十六岁之前是练武打根基最重要的时候，这段时间受到影响就要毁一辈子。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无争山庄只有这棵独苗了，就算他不是现在这个聪明得超出同龄人太多的小天才，也得要勤奋的变成一个足以引领天下第一庄的武林魁首。
　　鉴于原随云的抵触情绪和功法确实存在的缺陷，石观音费了足足两个月时间，也不再那么不好意思钻无争山庄的书库了，反正原版石观音所在的黄山世家武功平平理论却还算凑合，花满楼那套也不完全是坏的，再加上她自己这个作弊器一样不用搭理经脉运行的身体，拿自己的经络当小白鼠实验一套降低心力消耗，用身体条件反射代替心力来感知的古怪功法算是炮制成功。原随云本人是完全不懂这门功法的原理，石观音自己其实也不懂，但是这个世界里的人本来也适应能力超强，不要说轻功高凌空飞一段，练武一两年翻墙就比特种兵利落的大有人在，原随云有着发明人的手把手教导，花了一年时间，学会了。
　　石观音感觉自己这个老师比原随云这个还不太懂武功的学生还累，因为这个少庄主小小内心里包含的骄傲体现在学武上简直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矫情，他原本一口拒绝习练的花满楼武功现在又练了，就算是已经面目全非的变种，也让他感觉是自己违逆本心了，说明白点是掺杂着对石观音忙碌歉疚的自尊受伤。如果不是石观音自己的两个眼睛一点问题都没有儿子也被他拉着一起赶鸭子上架学这套，这位原少爷的心理平衡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缓过来的。
　　转眼间，石观音自己的大儿子十二岁了，在无争山庄丰富的藏书熏陶下全身都是温润的书卷气质，如果没人看到他平时砍东西包括砍来无争山庄捣乱的宵小时候的干脆利落，石观音自己都不太相信这儿子性格里还有点暴力倾向，而且，他心理还那么有主意。
　　“母亲，孩儿还是决定了。”十二岁的温润少年跪在面前，石观音没办法说出“不”字，所以三个月后，南少林的天峰大师多了个徒弟，和尚，法号无花。
　　天枫十四郎死去的时候，无花已经七岁了，父亲的死在他心中是无法掩埋的伤痛，虽然之后有母亲在身边呵护，更有无争山庄熏陶出来的关于决斗的那些相关规矩，他也不能原谅。重生后的石观音早就发现，她自己的性格已经从上辈子的委曲求全矫枉过正变成了宁折不弯，儿子受自己的熏陶后，就算能忍一时，也终有爆发的一刻，这些年无花已经越来越忍不住对杀父仇人的恨意，甚至连天枫死去时还在襁褓中的弟弟都已经受到他的影响，放不下仇恨。
　　少林天峰，丐帮任慈，石观音心中也无法对他们两个放下仇恨，眼下这个古代寡妇的生存不易她可是越来越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就能对着一个带了两个孩子的外乡人下重手？就算两个孩子那时候天枫没带着，凭丐帮这样以消息灵通吃饭的帮派，什么查不出来，他们根本就没在乎一个挑战者的家人妻儿。东瀛武士就不是值得你们尊重的武林人吗？一般的挑战者上少林和丐帮挑战帮主这样的大事，竟然没有个见证人在旁边，当年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斗的时候还多少有个检查剑是否淬毒的人走过场。以天枫第二战之前伤重的程度，只要有个决斗见证人走到他身边看一眼都会发现问题。
　　石观音自己是中原人，她没办法完全去恨中原武林长久以来对外来武者的不尊重，她也不能按江湖规矩说没有见证人就不算正式的决斗，天枫的武艺相当高，少林和丐帮可能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人落败给东瀛人才悄悄地约战，没见证输了也不丢脸面，浑然不考虑是不是尊重对手，反正天枫不懂规矩。可是，就这么算了，不要说儿子不甘心，她自己都不甘心，毕竟自己现在寄宿的身体这条命都是当年天枫十四郎救下来的！
　　复仇，必须复仇，杀人很简单，但不会是目的。
　　无花走了，没过几年，石观音八岁的小儿子也悄然离开了无争山庄，而丐帮帮主任慈不久之后多了个叫南宫灵的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