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楚留香同人）》沈沉心

6、6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谁的？
　　手中软软的一团的小娃娃明明已经三岁了，却还是坐卧都要人扶着，古代小孩的身体素质就这么差了吗？四个多月了，已经摸熟夜夜潜入无争山庄的路线的石观音，还是拿原随云这个小娃娃没什么办法。
　　这个孩子说起来也蛮可怜的，母亲生他的时候已经是四十七岁的高龄，在现代来说都是要思量一下才敢怀孕的高龄产妇，在这个古代，她也算是为了原家留后拼上了自己一条命，连自己儿子的脸都没看上一眼就撒手人寰。原东园心痛亡妻一痛就是三年，直到不久前儿子生病要死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自己还活着的儿子才是当下最重要的，而此时，原随云已经被无争山庄里一班丫鬟婆子囫囵到三岁了，从小父亲不关注他，下人们也没那些闲心和他说话玩闹，活活将三岁大的他养的不爱说话毫无小孩子可爱，应付突然亲近了的父亲他是又爱又陌生，所以三天两头就哭一场。
　　石观音每天晚上潜入无争山庄，小小用些手段就让伺候原少爷的仆妇们无察觉地睡着，然后运功给这娃重建眼部的经脉，因为自身就算有了石观音的记忆也不太熟悉经脉疗伤这种东西，她不敢把这娃点睡穴或者迷晕了再动手，结果每天晚上倒有一半的时间要用在哄小孩身上，天知道她要费多大心力才能让一个这么不可爱的小孩老老实实地忍住经脉梳理时的疼。
　　“干娘......”又一次行功过后，不可爱的小破孩总算说了一句带着点好感的话，但是石观音并不感觉多好，这几天原随云一直念叨着让她当他的妈妈，他这么大点年纪能知道什么叫干娘么。天生的聪明人她总以为是小说里才有的，眼前这娃不是被丫鬟婆子养到这么大的吗？他哪里来的见识认自己当什么干娘了？
　　“是我让他这么叫的，黄女侠，老夫错怪你了。”原随云的房间里溜达进来一个小老头，是他爹，无争山庄现任的当家。
　　果然，武侠的世界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就算自己已经摸出来原东园其实是先天不足不能练武，那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也自有探知自己行踪的办法。更何况现在四个多月已经过去，被自己救了的古百草也应该回到太原古家了，他是知道自己治疗手段的，原家找上门找古家算账的时候肯定能问出来点东西。
　　不过，黄女侠这个称呼......看来原东园也只是从古百草那里知道了一些线索，以为自己是路见不平的女游侠黄双双而已，好在自己不是邋遢就是像现在这样多少有些易容在脸上，古百草他们死也别想认出自己是声名狼藉的石观音。
　　“黄女侠这些日子为小儿付出的心血，原某感激不尽。”这边原东园已经有点要拜下去的架势了，弄得石观音倒是有点囧。她这几个月确实用了非常多的心血，给小孩子还没长开的身体疗伤实际动上手来如履薄冰，如果不是有作弊器改造过身体，自己怕是行功一次就要损耗掉大半的内力并且有损经脉上面的修为，可能原东园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在发现自己夜探之后还能消除敌意并且执意让还不明白事理的三岁娃儿拜自己当干妈。其实自己还稍微有点愧疚呢，比原计划十天一次的行功多了好几倍的功夫，四个月下来，原随云的眼睛也只能做到在凌晨有那么一炷香的时间能够感光而已。
　　石观音毕竟内核里还不是个纯粹的江湖人，她没有意识到江湖人对内功修为的看重，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那个神医叶天士因为原随云凌晨那一炷香感光时间，已经对她的独门内功看得比神还高，如果不是问出来她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叶天士其实也颇想拜她当师傅或者干娘。
　　石观音更加没意识到的是，她这些日子一直捏来捏去的三岁娃娃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干妈”这个词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不过石观音本人是直到又过了几个月，给原随云教课的先生开始重新给少主上课的时候才发现，这三岁的娃娃连《尚书》的某些章节都能倒背如流，才明白这世界上的天才原来真的无处不在。
　　从半夜遇到原东园之后，本来就感觉无处可去的石观音也总算不用偷偷摸摸在太原府溜达了，原随云拜了她当干娘，而在无争山庄的一些江湖朋友也都知道，原随云拜了一名医术高超的女侠当师傅，谁也不清楚，一代女魔头石观音竟然堂而皇之地成了无争山庄的贵客。
　　住在无争山庄的初期，还有下人用异样眼光看着石观音，她知道这些人误会了，以为自己可能要变成原东园的填房夫人，于是，她也把自己的身世削笔作春秋一样解释了一番，说的都是实话，无非就是无名武林世家（黄山世家确实已经没了）的最后一个传人，家传武艺（石观音练习的功夫是夫家给的古瓶里的），因为体质独特练了善于疗伤的独门内功（经过作弊改造的身体嘛），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一个丈夫死了不到一年的寡妇，还有两个被丈夫寄养在外的儿子。
　　原家上下这才没继续把这位身世飘零的黄女侠当成他们预备的夫人，毕竟第一世家的家主不能娶一个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寡妇，于是，他们很快地把对石观音的称呼从黄姑娘改成了夫人，或者说是田夫人——石观音实在不能说她那个已经死了的便宜老公叫天枫十四郎。
　　既然自己暂时已经安顿下来了，石观音望着聪明得比自己脑筋转得都快的原随云，开始忍不住地想起记忆里自己那两个便宜儿子，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是无根的浮萍随风飘动，这两个孩子总算是血脉相连的，自己总要有些放手不下的东西才能知道自己该活下去吧。而且这两个孩子还小，却已经有个死于人手的父亲，有个声名狼藉的母亲，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两个孩子大的已经七岁了正是世界观人生观要初步定性的时候，如果让他们继续在武林门派这种环境下生存下去，从小长歪就没法避免了，自己印象里那个六七岁的SD娃娃大儿子似乎不比眼前这个小天才原随云笨，要是歪了就惨了。
　　原东园遗忘了儿子三年，自己父爱爆发之后也很能体谅眼前黄女侠骨肉分离的痛苦，他虽然不好干涉人家的家事，还是给了石观音一些人手和钱财来帮助她。因为治疗初期还是不好离开，石观音还是接受了原东园的好意，借用了他的人手。
　　两个月后，无争山庄派出去的家仆们不负期待，带着两个娃娃进了太原。
　　家仆们回到太原之后肯定要先向他们的庄主报告一些事情，但是石观音已经不在乎了，她一直想着的两个便宜儿子到她面前第一刻，心里涌动的一些事情就占满了整个脑子。
　　上辈子自己没能嫁给想嫁的李奇，但是不是没有过孩子，但是那时候自己总是听信了李奇的种种理由没有坚持留下他们，自己的一次次退让最终让身体受到了损害永远不能怀孕并且有了很重的病，为李奇变成花花公子推波助澜。这辈子有了两个活生生的孩子在面前，就算像是有人说的那样孩子都是来讨债的，自己也绝对不会放手，孩子就是责任，就是自己已经少的可怜的感情线中最重的一条，不能剪断，不能放弃。
　　两个亲生儿子到了面前，小儿子才一岁多只认为是被陌生女人抱着哇哇哭，大儿子用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也完全没有失去父亲后好容易见到生母的欣喜。
　　是啊，自己脸上还有些易容的东西，石观音马上反应过来，连忙一个抱着一个牵着把两个孩子带进自己住的厢房，然后掏出怀中的酒药，两把擦掉了脸上的易容。
　　“母亲。”有些生硬和哽咽的话从大儿子的嘴里吐出来：“我早就认出来了。”只是不好在别人面前流眼泪而已，那些带我来的人从师傅那里听到我的生母是石观音之后，那样自然而然的憎恶我永远也忘记不掉，母亲大人，这里好危险。
　　掏出手帕给大儿子抹干净眼泪，石观音还是带着两个儿子去找原东园道谢。
　　早就明白，以无争山庄的实力去找人，不可能不查出来一些别的，江湖的水多深连原版的石观音都并不太清楚，原版认为的天下无敌实在太不靠谱，一个算是半路出家才开始练高深武功的女人，六七年的成就能有多好。至少无争山庄的护院在暗器方面的独到功夫自己就完全看不明白，自己带着两个娃娃逃走是没什么把握。原东园如果知道自己是石观音女魔头，以他白道隐隐魁首的身份，会不会像很多武侠书里写的那样连亲都能灭？石观音实在没把握。
　　走出厢房，原东园抱着原随云站在院子里，脸上的表情让石观音心情一宽，很严肃，但是没有厌恶。
　　“田夫人，多谢你对小儿的救护，老夫相信你。你和两位公子就住下吧，云儿也能有两个从小长大的玩伴。”
　　这是他的选择？要瞒下自己的身份了？
　　“谢谢庄主，受我们全家一拜。”瞒下一个声名狼藉的恶女，这对一个从小就是白道世家的人要有多大的勇气，不用说石观音就不能不感激，她做不出石观音那种恣意的巧取豪夺，身上正常的谋生手段都不能给两个儿子一个好好的童年，住在衣食无忧的无争山庄简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就算自己对他儿子有恩，原东园这么做也很够意思了。
　　俯身下拜，却被原东园用手托住了，肩膀被扣得连动都不能动让石观音顿时发现这江湖之水深得自己都想不到，原东园居然会武功。
　　“不必大礼了，田夫人，我们山庄里打从我十几岁得了重病之后就很少进外人，随云又是从小太聪敏了一些和谁都玩不到一起，现在有了田夫人的两个孩子一起，说不定他的心能更宽一些。”原东园说完，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