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距离 ...
-
“学生浅陋，可是觉得，自打如蜀之后，主公和先生好像越来越远了……”
马谡暗地里搓了搓手，犹豫再三之后说道。
“哦？幼常多虑。”诸葛亮轻摇羽扇，露出个不易觉察的微笑。
之后他继续埋头在《蜀科》的修订稿里。
马谡不是一个人。入川之后刘备的变化显而易见。
晴天。刘备带着张飞策马到郊外锦屏山打猎；诸葛亮在左将军府里带着同僚修订蜀科。
雨天。刘备叫上法正在左将军府里言笑晏晏；诸葛亮在军师府院里徘徊思考新的税制。
白天。刘巴顶着别扭表情登门，刘备展开收服博弈；诸葛亮在广都视察盐井。
晚上。简雍带着颜色笑话来访，刘备和他一醉酩酊；诸葛亮在灌县监看都江堰。
不是没有见面的时候，见面时也大多是公事公谈。
便是如鱼得水，也挨不住这鱼是个花头花身花尾巴花心肠的。马谡想。
“来，把这山参给军师府上送去。让他熬夜的时候补身子。”刘备漫不留意地说。法正笑笑，继续若无其事地喝酒。
“《蜀科》过于严苛？”刘备目光扫过堂前某文官，了然于心地说，“军师自有分寸。你们只要听从就是。”文官诺诺而退。
正如鱼的玩伴是虾蟹和水草。但和它最亲密，亲密得吞吐呼吸、融于血液的，永远是水。
“主公要做的是统领全局，笼络人心。而亮要做的，是恪尽肱骨之职，为主公扫清道路。”诸葛亮对马谡解释道。
“诸葛亮，诸葛孔明，他生于此世，是注定要为后人垂范的。”刘备醉后对简雍念叨。“喝酒骑猎什么的，还是就不叫他了。”
刘备是了解诸葛亮的。
所以给他平台、信任和权力，让他成为他想要成为的人。
诸葛亮是名垂千古的一代良辅。智慧忠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从军师将军到丞相。从章武到建兴。生前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死后百姓怀念私祭于道。虽甘棠之咏召公，郑人之歌子产，无以远譬。
所以没有人知道，在这件事的十几年后，五丈原上，这个强硬的、无私的，为后世垂范的丞相，望着咫尺天涯的长安，回首不会回归的成都，想起曾经拥有的知己际遇和放弃的共处时光，在秋风迷了双目之时，自嘲地、暗惊地，不合他一贯思路地错觉到，
与其在先贤庙里展览千年，不如在先帝肩头痛哭一晚。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