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安吉娜的订婚仪式 ...
-
一步，一步，她在往这边走来，风采无限，万众瞩目。价值连城的婚纱，最璀璨的珠宝，都不过是为了衬托她而已，然而在她本身的高贵典雅面前，这些又都成了身外的俗物。
塔娅的心怦怦直跳——“当你看到那样的我，就认为全都是为你而美丽好了。”
她是今天的新娘，最美丽的新娘。谁的新娘？新郎的？不，虽然她在向他走去，可她的眼睛看的却是她！
安吉娜的内心是矛盾的，她想塔娅看到现在的自己，又不想她看到这样的自己。周围满是礼仪兵、礼仪侍女，可能还有些什么人吧，眼前是阅兵场紧闭的大门，门那边的交谈声仿佛从远处传来一般模糊。深深的孤独感和隔离感包围着她，婚纱底下往死里勒的束身衣就像枷锁一样。
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谁真正逼迫过她，虽然不乐意，但也确实是自己一步一步的选择，接下来，也是将是她自己抬脚走入这扇大门。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她的小姨奥克塔——格罗亚女侯爵，当年年仅二十二岁的她，是用什么方法以女性的身份把所爱的女人娶进格罗亚家的？现在想来，实在是非常了不起！
虽然自己现在才二十岁，可是，就算再给两年时间，自问也做不到这个地步。下回见到她，真该好好了解一下她和佩拉的那些故事。
厚重的大门开启，遥远的人声仿佛从远处一下子来到面前，乐声响起，所有目光都聚焦到这边来，安吉娜凝一凝神，往前走去。
猩红色的地毯铺出漫长的通道，伯朗士王储站在通道另一头的三分之一处等她，通道尽头，居那肯帝国的国王和王后端坐其上，亲自主持仪式的大教皇候在神坛边。以他们为中心，观礼的人们按地位分列两旁。最前面的是皇室成员、亲王、大公、外国使节，接下来，公侯伯子男依次往后往外排开，然后是其他勋爵、骑士、军官、富绅……平民们密密麻麻的挤在更远一些的平台上，翘首观望。整个帝国森严的阶级结构赫然眼前！
对于图尔人来说，订婚仪式可有可无，正式的结婚仪式更总要。但居那肯人则非常重视订婚仪式，反而结婚仪式随意得多，常常是头两个孩子都出生了，才视情况举行。这场订婚仪式的排场之盛大，近十几年来都无人能比，可见王储的地位之稳固。
安吉娜踩着猩红的地毯，以优雅沉稳的步子走向这个帝国的权力中心。她那华丽的衣饰、典雅的身姿、高傲的面容，牵动着人群的目光。她悄悄环视这数目庞大的宾客，竟一下子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塔娅！
——她果然还是来了。
半透明的面纱遮住了眼神，使外人看不清她的双眼所向，于是她就能安然的把目光投向心之所往，这是此刻属于她的一种小自由。
而塔娅看着她的眼神，却又让她心痛。
经过塔娅身旁时，安吉娜不易察觉的停顿了一步，没有人看到藏在花球下的纤细的手指的那一下轻颤。
——再往前一步，就看不到她了……
纵然内心翻腾，但她没有多作停留，保持着步调继续往前走去。
伯朗士王储接过新娘的手，吻她的手背，然后弯起手臂让她挽着，继续走向地毯的另一头。
整个仪式是繁杂的，国王致辞、王储致辞、祈祷、教皇念着辞藻瑰丽的祝福语……
塔娅觉得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自己，一个清清楚楚的看着这一切；另一个则仍旧沉浸在麻醉药带来的后遗症里，昏昏沉沉。
总之，在新郎吻新娘之前，她找到了涅朵莫妮，拉着她转身离开会场！
——那样的情景，她绝对不要看见！看了的话，她会受不了的！连想象都不可以！
就在她们即将离开会场的时候，民众的欢呼声已经响起，那声音不算大，但轰得塔娅的双耳嗡嗡作响。她拉着涅朵莫妮，快步往外走去，绝不敢回头。她紧紧咬着嘴唇，都已经咬破了，嘴巴里有股血腥味，就着这血腥味，她不断跟自己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事都没有……冷静！”
她们直走到很远才停下来。塔娅一路走一路努力平伏自己的情绪，所以当她回头面对涅朵莫妮时，脸上的表情依然如平常一般沉静。
“为什么要拉我出来？” 涅朵莫妮问，语气淡淡的。
“你不会想看到的吧，接下来的事。”
“嗯，不想。”涅朵莫妮小声应道。
会场那边传来了礼炮鸣响的声音，巨大的轰鸣砰砰作响。待礼炮放过，塔娅才又说：“涅朵莫妮，你是真的很喜欢你哥哥吧？”
涅朵莫妮点点头。
“你很想当他的新娘，但却又无可奈何吧？”
涅朵莫妮继续点头，这话正是问到了她的伤心处，不禁眼眶就红了一圈。
“那……”塔娅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今日，大部分人都到阅兵场观礼去了，皇宫里的其他地方倒是显得非常冷清。涅朵莫妮没问太多就跟着她走了，她们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没有说话。过了一阵，涅朵莫妮问：“作为随行的骑士，这种重要的时候走开不太好吧？”
“没关系，我的主要任务是护送殿下安全抵达。礼仪的事自有别的人负责。”
“说真的，我很羡慕安吉娜，她拥有太多我梦寐以求的东西：美貌、地位、魄力、大家的关注、伯朗士哥哥以及……像你这样一位女骑士。”
塔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想了想，才应道：“你也很美丽。”
涅朵莫妮倒是没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你跟别人很不一样，你有很强的武力，同时内心又很细致，除了母亲和伯朗士哥哥，你是第一个关心我的想法的人。如果你是个男人，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这番话，实在是太过于夸奖了。”
塔娅带着她绕过一片花园，来到一个建筑物的侧面。她翻出藏在草丛里的弓箭，拉满四分之三弓，松手，勾形的箭矢带着绑在尾部的绳索，以极小的角度刚好落入高处的气窗里。扯扯绳子，勾子刚好牢牢卡住。
“这是要干什么？”
塔娅却卖关子似的说：“想试一下以不同的方式到达一个地方吗？我带你上去。”
“好。”涅朵莫妮不知道塔娅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但她忽然就想无理由的相信一下她。反正，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事了。
塔娅沿着绳子往上攀，虽然带着个人有点吃力，但涅朵莫妮不算重，也没什么问题。她想不到的是，自己说的这种乱七八糟的理由，涅朵莫妮也不问清楚，就跟着她来。这样一来，实在是有点愧对这份信任了，幸而人是在背后，看不到她脸上愧疚的神色。
爬上气窗，塔娅把绳子收好，又把涅朵莫妮带到地面。
宽敞的，装饰华丽的房间，暧昧而热情的布置风格，充满着熟悉的香木的香气，涅朵莫妮吃惊的睁大了双眼：“这是……”
“这是王储殿下的新房。”塔娅在她身后接话，“马上就要使用的新房。”
“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难道你想看我笑话吗？”她反问的语气是那样不情愿，可双眼又禁不住环顾这个初次踏足的房间——她最喜欢的哥哥的新房，她梦寐以求的风格，圆形的大床，半透明的幔帐……她怕看，但又想看……
“因为，你喜欢你他……”塔娅手起掌落，准确的敲中涅朵莫妮的后颈。塔娅看着晕过去的人软软的往前倒下，落到松软的床褥上，自言自语般补充道：“……而他也喜欢你。对不起了。”
外边的订婚仪式估计已举行完毕了，接下来便是盛大的晚宴：交谈、酒杯、舞步……塔娅躲在新房的装饰阁楼里，一片寂静。
侍女们已经把房间里的灯点起来，也许为了营造气氛，光线只有平常的一半亮。摆放在正中间的圆形床映出旖旎的浅红色。饶是这样昏暗，塔娅还是嫌那光线刺眼，背过身去躲在柱子的阴影后。
时间一点一滴过得很慢，她本是非常习惯于等待的人，这是作为狙击手的基本特质，可今天的等待却特别难熬。她想起了安吉娜，想起了平常相处的点滴。她的记忆很模糊，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甚至连怎么相识的都快记不起来……对了，是在那场婚礼上，第一次见到她，那个穿着粉红色纱裙的，可爱得几乎不真实的小女孩。明明这么可爱，却由始至终皱着眉，两手捂着耳朵。
想到这塔娅微微笑起来。当时自己是怎么做的？虽然在贵族的小公主面前紧张得不敢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走过去，把双手盖在她的小手上，鼓起勇气笑着说：“不怕啦。”
想着想着，那稚嫩的脸，与长大成人后明艳的脸庞重叠起来。“我都在做些什么……”塔娅自问着，把脸埋入臂弯间。
——今日的她，还会不会为了礼炮太吵而皱眉？而自己，却没了在她身边为她捂住耳朵的机会……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房间的大门被推开一半，盛装的身影走进来。
“你们都退下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是，安吉娜殿下，祝您有个愉快的晚上。”
关上门，顺手上锁，她对着寂静喊道：“塔娅！”
“我在。”塔娅从隐藏的地方走出来，身上的礼服早就换成了方便行动的便服。
看到她的瞬间，安吉娜脸上绽开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迎上前：“事情办得怎么样？”
“办好了。”塔娅边说边挑开半透明的幔帐。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安吉娜的订婚仪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