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光明之暗（gl）》半十

76、无须誓言

　　安吉娜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当她看到那灰褐色的花蛇就在两米外的时候！蛇头高高的抬起，分叉的舌头不停的探出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俯视趴在地上的她！
　　这是一场可怕的对峙，哪怕是一秒钟，都变得像一小时那么长。安吉娜甚至已经闻到蛇身上恶心的腥味！可她趴在地上，双手拽着涅朵莫妮无法移动，只要一放手，涅朵莫妮就会掉入布满尖刺的陷阱里！
　　放手，然后逃跑——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出现在安吉娜脑海里。可另一个声音却对她说：不能松手，一松手，涅朵莫妮就会马上摔死！
　　安吉娜维持着拉着涅朵莫妮的姿势，瞪大恐惧的双眼看着那蛇。她祈祷这条蛇只是路过，很快就会走开。可时间变得如此的漫长，蛇没有走，塔娅还没有来，她的双手早已麻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抓不住。
　　也许因为这边有热源的关系，那条蛇似乎对安吉娜很好奇，不止没有走，还缓缓的向她爬过来。
　　陷阱里的涅朵莫妮看不到蛇，但看到安吉娜脸色变得煞白，满头大汗，她忧心的央求道：“安吉娜，千万别松手啊，坚持住。”
　　“别担心，我撑得住，很快就会有人来了。”安吉娜决定不告诉涅朵莫妮有条蛇在靠近她这件事，万一她因为惊恐又乱动，自己就真的拉不住了。
　　更可怕的是，那条蛇已经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连一片片的鳞片都清晰可见！安吉娜闭上眼睛不敢看它，却发现闭上眼更可怕！耳后那沙沙的声响，安吉娜分不清那是蛇爬行的声音，还是自己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那蛇似乎看上了安吉娜这个热源，咝咝的吐着信子探索了一番，便低下头去缠到安吉娜身上！感觉到蛇巡游着从腰侧的位置盘上身体，蛇腹的鳞片细密的蠕动刮过衣料，名为恐惧的情绪就像从皮肤直接渗入心尖，牢牢缠住心脏让人快要窒息！所有声音都梗在喉咙里，想叫，却叫不出声。
　　涅朵莫妮觉出她的不妥，焦急的喊她：“安吉娜，你怎么了？安吉娜！”
　　长长的蛇已经大半条都缠到她身上了，安吉娜努力压住反胃的感觉，想从喉咙里挤出一些声音来，却只能挤出一点点呜咽一般的破碎的音节。如果蛇能听懂，也许它能勉强听出，那些破碎的音节似乎在说：“塔娅救我”。

　　“安吉娜——安吉娜——！”那熟悉的、温暖的声音入同天籁一般响起。就在安吉娜恐惧得快要崩溃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来了！”涅朵莫妮兴奋的说道，“是你的塔娅！她真的来了！”见安吉娜没作声，她迫不及待的大声喊道，“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你们没事吧？”塔娅喊了过来，她看不到她们，需要靠声音来定位。
　　“你们快来救我！安吉娜快撑不住了！”
　　“安吉娜怎么了？！”塔娅愈发焦急，自从看到安吉娜的马独自跑过来，她就开始怕了。就算是皇家狩猎园，也是一个野兽出没的树林啊！哪怕是安吉娜的命令，自己也决不能如此疏忽让她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待在林子里啊！
　　“是涅朵莫妮！”这回传来的伯朗士的声音，“马上去救人！”
　　树林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塔娅跑在最前面，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我们在这里——！”涅朵莫妮大声喊着，同时发现安吉娜直低着头不作声，“安吉娜，你是怎么了？他们马上就来救我们了。”
　　涅朵莫妮抬头跟安吉娜说话，却赫然发现一条小孩手腕般粗的蛇从安吉娜的肩上探出头来，爬上她的手臂！
　　涅朵莫妮尖锐的尖叫响彻树林的上空，听得赶来救援的人们心里一紧：“蛇啊——！哥哥，有蛇！！救命！！”
　　她的尖叫和挣扎让安吉娜回过神来，拼出最后一点力气扯着她吼道：“别乱动！”
　　本来那条蛇只是爬到安吉娜身上取暖，可这一动一吼，却让它误以为有危险，激起了它的攻击性！蛇口猛然张开几乎成一个平面，可怕的利齿往外勾起，瞬间刺入安吉娜手臂的皮肉之中！
　　安吉娜只觉得上臂一阵剧痛，紧接着耳边响起空气被高速划开的声响！是一支箭矢！箭矢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紧贴着她的背部划过，穿透趴在她背上的蛇身，直接把蛇扯离她的身上！连蛇带箭，直钉入二十米外的树干！

　　最先跑过来的是伯朗士，他焦急的大叫着涅朵莫妮的名字，扑到陷阱边，两下就把人扯了上来。获救的涅朵莫妮立即扑到他怀里大哭不止。
　　安吉娜只觉得手上的负担终于减轻了，可双手已麻木得无法自己抬起。很快，有人抱起了她，落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让她安心的声音在耳旁念着她的名字：“安吉娜，安吉娜，不怕不怕……”
　　安吉娜的脸色就像昏暗的雪地一样惨白，塔娅不敢松懈，边安抚她，边抽出匕首割开她衣服的袖子。塔娅从未试过这样慌张，慌张到不得不以意志力来逼迫自己冷静，才能压抑住双手的颤抖。
　　割开袖子，雪白的手臂上赫然有两个深深的牙痕，流血不多，却冒着暗红色，其中一个孔里还留有半截断牙！
　　“是毒蛇！”刚赶过来的里奥看到这伤口，马上作出了判断。
　　“水，马上拿水来！”塔娅焦急的喊道。拔掉伤口里的断牙，扯下一截布条，紧紧扎在伤口的上方，延缓毒液蔓延。
　　里奥迅速拿来水袋，塔娅接过来咬开塞子，给安吉娜冲洗伤口。
　　她轻轻的把安吉娜拢近怀里，小声说道：“我们要马上把毒液放出来，割开伤口会有点痛，你忍着点，好吗？”
　　安吉娜点点头把脸埋进塔娅怀里，闻到了好闻的味道。
　　“如果痛就咬我好了。”
　　“嗯。”安吉娜埋着脸又点了点头。
　　塔娅把匕首冲洗干净，稍一凝神，迅速在伤口上割了个十字，又在伤口附近的皮肤上，挑开几个米粒大的伤口，以便毒液外流。安吉娜显然痛了，但没有咬她，只是用另一只手扯紧了她的衣服。
　　而下刀的人，却是心痛。
　　割开口子后，还必须挤压伤口，让毒素随着血液流出。塔娅看不得安吉娜痛，才挤了几下，便挤不下手了。她把安吉娜再抱近一些，低头含住伤口，用嘴把毒素吮吸出来。柔软湿润的双唇覆盖在伤口上，减缓了疼痛之余还带来一些小小的酥麻，让那埋在衣领间的脸不自觉的红了些。

　　从安吉娜的情况看来，没有表现出太严重的症状，那条蛇虽然是毒蛇，但估计毒性不算很强。可也不能掉以轻心，做完了紧急处理，还是得马上送去医师那儿治疗比较安心。
　　“伯朗士殿下，请问医师在哪？我先带安吉娜过去。”塔娅问。
　　伯朗士还在安抚涅朵莫妮，抬头应道：“你回到狩猎园的入口，那里会有人带你去。”
　　“谢谢殿下，那我们先告辞了。”
　　里奥牵来两匹马，塔娅抱着安吉娜骑上马，挥鞭飞奔而去。里奥把钉在树上的死蛇取下来，拔箭时，他费了好大劲才把箭拔出，不禁暗暗惊叹这一箭射出的力道。
　　伯朗士单膝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受惊的涅朵莫妮轻声细语的安慰。这两人若不是兄妹，倒是好似一对恋人。里奥发现这位王储由始至终都没关心过他的未婚妻一句，不禁为安吉娜默默叹息。他把死蛇放进布袋里，骑上马追他的主人去了，把蛇带去给医师看看便于治疗。

　　怀里的人还在发抖，塔娅腾出一只手抱她。
　　“安吉娜，你觉得怎么样？”
　　“有点头晕。”安吉娜紧紧拽着塔娅的衣服，头靠在她肩上。
　　“别担心，很快就能找到医师。”
　　“塔娅，好可怕……”
　　“不怕，蛇被打死了，已经没事了，没事了……”她以手臂紧紧圈着安吉娜，低头亲吻她的发丝，为她驱逐恐惧，同时心生愧疚，“对不起，安吉娜，我不该离开你那么远……”
　　“不要道歉，我只要你陪着我。”
　　“嗯，我陪着你，以后都陪着你，绝不离开。”——以我的生命起誓——塔娅默默在心中补充道。

　　狩猎场的副官原本在焦头烂额招待那帮贵妇，见两匹马急促的跑过来本来也不太在意。后来听说居然是王储妃被毒蛇咬了，吓得他立马滚下椅子，吩咐人备马车。
　　王储妃的女骑士却嫌马车慢，只让他派人带路，她自己亲自骑马把人送过去。副官哪敢怠慢，挑了匹快马亲自给她们带路。纵然这样，那位女骑士还一路在催他，害他以为王储妃马上就要不行了。直到两天之后，他才知道，咬王储妃的那条蛇只是微毒罢了，及时救治根本不会危及生命。

　　经过医师的救治，吃过特效药，安吉娜回到自己的宫室，在塔娅的注视与安抚中沉沉睡去。
　　塔娅跪在床边，看着床上沉睡的公主，心中却思绪万千。她是如此心痛，如此想爱惜眼前这个人。看到她受苦，比加诸在自己身上要痛得多，难受千万倍。她从未如此渴望自己有能力保护她，万分渴望自己有抚平她一切不安的能力。
　　无需任何誓言，无需女神见证，她知道自己此生都将竭尽全力保护这个人，心甘情愿。

　　足足半个小时，塔娅都维持着同样的姿势，默默注视安吉娜的睡脸。窗外的天色暗下来，睡得更熟的安吉娜松开了她的手。塔娅轻轻把手抽出来，给床上的人掖好被子，往壁炉里加好柴，才悄悄退了出房间。
　　待打点好其他琐碎的事情，已经是3个小时之后了，塔娅才刚洗完澡，就听到侍女在浴室外喊：“塔娅大人，您在里面吗？”
　　“在。怎么了？”
　　“殿下醒了，一定要见您。”
　　塔娅噌的一下从水里站起来，胡乱套了衣服，连头发上的水都没弄干，就匆忙往安吉娜的房间跑去。

作者有话说

　　算了一下，这是外传的第26章，外传大概30章左右的规模吧。
（修改剧情之前的外传只有18章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