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山水盟》卡不急

5、忠义堂明辨是与非

　　展昭一上岛便被那白玉堂戏弄，本也没有放在心上；而三宝一事，虽然是触怒龙威，但好在三宝未曾离开开封，还有转圜余地。

　　可这强抢民女之事触犯了这大宋的律法；姑且不论大宋律法，这本不是侠义之士所为；再不论江湖道义，这事不仅入不了皇上的眼，连天下百姓都会为之唾弃的事……

　　展昭心中纠结万分，一边相信白玉堂不会做出欺男霸女之事，一边生怕事实如郭彰所说那般。

　　心中一片忐忑，脸上面沉似水。

　　展昭提起一口真气，朗声说道：“展某素来敬佩白兄行侠仗义。却不曾想白兄竟是这般欺世盗名之辈，枉费这一片赤忱。”

　　郭彰被展昭吓了一跳，一把握住展昭的胳膊：“小公子，声音倒是轻一些，万一引来了歹人。我们那里还逃得出去啊？！”郭老丈见展昭大声叫喊，有些惊怕。知他是好人，不愿意因自己而遭到祸事。

　　展昭温和地笑笑，安抚地按住老人枯瘦的手臂：“老人家莫慌。歹人见了我就怕。他们来了，还得要将我们二人请出去，好酒好菜得伺候着。”

　　“诶呀！小公子，若真是这样，你现在也不会和小老儿关在一起了！莫要再说玩笑话了！”

　　“怎么？老人家不信我？”展昭笑语道。

　　可是那可怜的老头儿已经被吓坏了，哪里还笑得出来。就在他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酒窖的木板开了。

　　“谁在这里瞎嚷嚷？！你个死老头子……不想活了？”两名家丁气势汹汹而来，见酒窖里竟有两个人，不禁一愣。

　　“你小子！是谁？！哪里来的？”其中一名家丁问道。

　　展昭一笑，温文尔雅，开口说道：“展某乃是你家主人请来的贵客。”

　　另一名家丁一脸狐疑：“贵客？什么贵客？我兄弟俩怎么不知道？”

　　“尔等当然不知，还请你们管事的来，便知真假。”

　　“什么？就为了看你还要请胡管事？瞧不起我们？”说完，抬手便是一棍子。

　　哪怕这两家丁是寻常人中的一把好手，但到展昭面前无异于三岁稚童，班门弄斧。

　　两个人一起上，展昭便是使一招擒拿手的功夫就制住了。

　　展昭挑了挑眉，脸上依旧笑盈盈的模样：“两位怎么就动手来了？”

　　“这……这位爷，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爷有这等来头。还请放过小的们吧！”家丁吃了苦头，一下就没了嚣张气焰，摇尾乞怜起来。

　　一直站在展昭身后的郭彰被他干净利索的身手吓到。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温文有礼的小公子竟像说书人口中的江湖人士那般武功高强。那两个当初对着他父女俩耀武扬威的歹人，在这小公子的手下居然都嚣张不了这一会儿？！

　　惊吓之余，郭彰又感到心安，我父女逃出生天有望啊！

　　郭彰心思千回百转之际，展昭早已放开家丁，让他们带路去寻白玉堂。

　　展昭之前那句话灌注真气，百余丈外，仍字字可辨。除了想把开门的引来外，还想将白玉堂也一块儿引来。却没想到，酒窖以石为壁，石质紧密，空穴奇多，竟是把声响闷得涓滴不漏。

　　出了酒窖，就愈听得水声轰轰，正是傍晚展昭随着露生寻到白玉堂的那精致后院。明月高照，树影窈窕，静谧的空气里透着草木的清香，更映得庭院幽雅静致。

　　展昭命那两人去寻白玉堂。

　　那两家丁听说展昭要找白玉堂，顿时惊慌起来，但又碍于展昭的身手，不敢放肆。便就领着展昭踏上卵石小路，拾级而上，到了平地后又上了傍晚展昭走过的那座小山。

　　登得某处，石阶一转，前方俨然是一处庭院。

　　庭院中，有石桌石凳一套，造型别致规整。一旁的高大树木葱蓉繁茂。明澄澄的雪白月光下，庭院如泛水光般明亮温和，隐隐有暗香浮动。前方是汉白玉石阶，乌瓦白墙，檐下一匾额上书“忠义堂”三字。

　　雕花木门，明亮的烛火将窗纸浸染成鲜亮的橙色。厅里更是笑语宴宴、推杯换盏。

　　“柳兄，你尝尝，这是刚起的新酒。”

　　“多谢白兄。………果然是好酒！”

　　“柳兄许久没来，真是无事不上三宝殿啊……”

　　“诶。白兄何出此言……”

　　展昭上前敲了敲门。

　　“谁？”白玉堂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明明之前吩咐不许仆人前来打扰。酒意正酣，真是败了性质。

　　“展某打扰了。”

　　语音刚落，门猛地被撞开，跌进来两个家丁，倒在地上跪着就不敢再动了，浑身瑟瑟发抖。

　　“抱歉，失礼了。”展昭皱着眉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没想到，本来两人好好地站着，快要见到自己主人的时候，就都腿软跌进去了。

　　白玉堂皱了皱眉，抬头望向门口。

　　门外夜色如墨，月光似水，远灯缭乱，树影婆娑。

　　树影里走来一个蓝衣青年。烛光熠熠下，他虽然灰头土脸，但是眸中却是明亮得犹如一块光滑的墨晶。

　　白玉堂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展昭这样子真是像一只在泥水溅了一身而弄脏了毛皮的猫，可怜兮兮地跑进路边人家里。现在的白玉堂丝毫不觉被人打扰的不满，也没有了被人砸门的愤怒，反而生出趣味来了。

　　“展小猫，这么快就能出来。我，真是小瞧你了……”白玉堂嘴角带有三分笑意。

　　“早就听闻白兄于机括之术颇有造诣。今日也要多谢白兄，终于让展某一饱眼福。”

　　这句话虽是称赞，但是听在白玉堂耳朵里，却成了“你白玉堂徒有虚名，做出来的东西只能看看”的讽刺挑衅的话语。

　　白玉堂冷笑一声：“展大人自然聪慧，白某小技自然入不了展大人的眼。”

　　展昭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白玉堂的话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生出刺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开口解释道：“咳咳……白兄，展某没有这个意思……”

　　白玉堂见展昭尴尬得红了耳尖，心里的郁气一下就散了。

　　“怎么？展大人在通天窟里可找到了‘开封三宝’？”

　　“嗯。这件事……多谢白兄了。”

　　白玉堂没想到展昭会这样说，再怎么样也得会想白天那样刺两句。

　　堂上一时一静，坐在一旁的青衣男人开了口，“方才不便打搅。在下柳青，乃是白兄好友。”

　　展昭向柳青拱了拱手：“原来是白面判官柳青柳兄，幸会。”

　　郭老丈站在厅门外，只见厅内灯火辉煌、佳肴美酒，坐上之人姿容华美、衣着精贵。展昭不停步地走了进去，而那小老儿却骇得只在门口趑趄不前。

　　“展某此来，还有一事。”展昭回头招郭老丈进来。

　　郭老丈抖抖颤颤地跨进门槛，抬头恍惚见到那堂上男子一裘华裳包裹着修长强健的身躯，长发高束，轮廓深邃，眉似刀目光如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郭老丈心中一慌，腿上一软，倒在了地上。

　　展昭连忙将他扶起，让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老人忐忑地歪着半个身子轻轻地坐着，生怕把屁股下的名贵座椅碰坏。

　　“这位老者是展某在酒窖中遇到的。”

　　“求各位救救小老儿的闺女儿吧！”郭老丈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倒在地。

　　展昭轻声安慰了几句，又把老人扶了起来。

　　“老人家莫怕，他们都是好人，能做得了主，定能找到你的女儿。”

　　展昭让老者把在酒窖里说的话又重复一遍。

　　白玉堂脸色愈发青冷。

　　他深吸了一口，缓了缓语气：“老儿莫怕。听着，我并非是什么山寨五大王。我乃陷空岛五岛主白玉堂。莫叫我什么五大王。来截你船的，什么模样？”

　　郭老丈听了白玉堂的话，又是浑身一颤：“回白爷，那是个黑面大汉，五大三粗。面留连髯短须，脸上有一道疤。”

　　白玉堂皱了皱眉。有一道疤……

　　柳青在一旁听了，顿感不妙，一身冷汗。这小老头儿说的难道就是上次自己举荐的那个……

　　白玉堂扫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两个家丁，开口问道：“展兄，你从酒窖出来。守门的可是这两人？”

　　“正是。”

　　白玉堂淡淡地开口，语间不咸不淡地瞥了坐在一旁的柳青，“来人，找胡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