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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初春细雨船行汴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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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暗,丁老夫人觉得有些体乏,精力有些跟不上了,就先回去休息了。三个小辈起身送了老太君,便又继续聊起来。
展昭说道:“丁二侠,万望几日之事不会使你我之间徒生嫌隙。”
丁兆蕙虽然孩子气些,平日不够沉稳,但还算是个豁达的。于是说道:“展兄哪里的话。这本是我善做主张,家母也想要为家妹谋一门好亲事。这才有今日之事。只可惜你二人都无此意,也只得作罢。弟心中,也唯有遗憾,别无其他。”
展昭展颜一笑,说道:“丁二侠这般说来,展某心中也宽慰了。”
白玉堂瞧他们把话都说明白了,这才说道:“丁三儿也是个有主意的,丁二你何必操这份心思。”
丁兆蕙白了白玉堂一眼,说道:“你家中没有妹妹,唯有四个兄长为你操心。哪里知道身为兄长的一份心意。”
白玉堂剑眉一扬,颇为不满,说道:“丁二此言差异。我可是把丁三儿当做自家妹妹疼的,花的心思可不比你少。”
丁兆蕙想想,也觉得白玉堂所言有理,无言以对。
展昭看他俩就这样斗嘴斗起来,心里顿时一片缄默。给丁兆蕙个台阶下,说道:“有道是长兄如父。丁姑娘有幸有两个疼爱她的亲兄长。丁二侠为自己妹妹如此操持,也在情理之中。”
丁兆蕙腹诽,明明是我操的心,怎么还得带上哥哥一句。这家伙为了逃今日的牵线宴,都抢了他平时丢给自己做的活儿。还美其名曰——为兄口齿愚钝,远不如二弟伶牙俐齿,还是由二弟出面好。母亲还夸奖了哥哥一番。
真是……吃力还不讨好。
白玉堂知道展昭心软,给了丁兆蕙一个台阶下,也不再多说什么,话题一转,说道:“猫儿,你对他如此客气作甚。随我叫,叫丁二就行。”
还没等展昭说什么,丁兆蕙就先炸了,说道:“展兄怎会像是五弟你这般无礼。展兄莫听他的,我们还是按照年岁来排。我今年二十有一。”
展昭笑了笑,说道:“丁二弟,劣兄有礼了。劣兄今年二十有七。”
丁兆蕙大吃一惊:“展兄这有二十有七?”
“正是。丁二弟莫不是怀疑劣兄欺你不成?”
丁兆蕙摇摇头:“不不不,倒是展兄长得后生,说来与小弟同岁,弟都是信的。”
这句话,向来与丁兆蕙不怎么对盘的白玉堂也是赞同的。那猫面白肤嫩,两颊上有点肉,眼睛又大,确实显小。
丁兆蕙撺掇展昭称白玉堂五弟,白玉堂眉头一皱,说道:“猫儿于我如何称呼,丁二弟不必操心。再说,猫儿怎么称呼我,某都乐意的很。”
丁兆蕙听了,不由大笑,说道:“你这老鼠没被猫咬死,倒是被猫给驯服了。”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的反应,唯恐这心高气傲的人恼了。但只见白玉堂毫不在意,但笑不语,展昭心里也舒了口气。
原本、丁兆蕙盛情挽留,展白两人还要留在茉花村用一顿晚饭。但是陷空岛来人,说是卢大爷和蒋四爷回来了,急着要见白玉堂。白展二人这才告辞,回了陷空岛。
等两人回到陷空岛后,已是月上柳梢。
十七的月已然缺了一角,但依旧明亮。
两人来到卢家庄,下人说卢大爷在仁孝堂等着五爷。展昭有意回避,等到第二天再做拜访。
白玉堂拉住展昭说:“猫儿莫躲。我那两个哥哥正是从开封回来,他们想见的恐怕不止我一个。来吧。”说着,就向仁孝堂走去。
仁孝堂不是白玉堂的地盘,是老老实实建在地面上的厅堂,飞檐坐兽,雕梁画栋,华贵精致。在夜色下,显出几分肃然之气。
红漆木门大敞,只见堂上上首坐着一美髯男子,仪表堂堂,一身正气,面气肃穆。一旁坐着一个瘦高男人,深目胆鼻,眼露精光。气质不如上首那男人沉稳,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平添几分精怪之气。
白玉堂见到两位哥哥,自然是开心的,“大哥,四哥,你们回来啦。可用过晚膳?”
卢方见自家五弟笑得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哼!还知道我们是你的哥哥!”
白玉堂见大哥竟然还未消气,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唉。小弟怎能不认自己的哥哥呢。如何,开封还好玩吗?二哥三哥怎没有回来?”
卢方冷哼一声:“你那两位哥哥还留在开封府帮忙呢。”
陷空岛四位岛主听闻白玉堂盗了开封三宝,心中焦急,唯恐官府将白玉堂捉去,便先行北上去见见开封府尹。开封府尹包拯当任,倒是出乎意料的善解人意明察秋毫。不但丝毫不怪罪白玉堂,还为白玉堂在官家面前开脱。又听说展昭已经打听到三宝下落,四人担心白玉堂,便由卢、蒋二人先行回岛,留下彻地鼠韩彰、穿山鼠徐庆在开封府。一来应付紧急事务,解决开封人手不足的问题;二来,也能时时注意朝中动态,最主要是官家对于白玉堂的态度。
坐在一旁的蒋平看到白玉堂身边的男人,嘿嘿一笑:“开封好不好玩儿,问问展南侠不就知道了吗?展南侠,久仰了。”最后那句,是看着展昭说的。江湖传闻,蒋平足智多谋,技巧聪慧。未经引见,一语道破展昭身份,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哈。四哥果然聪明。这位确实是南侠展昭。猫儿,这位蓄须的是我大哥,那边瘦高的是我四哥。”白玉堂见蒋平已然认出展昭,便直接为双方介绍。
展昭上前拱手行礼:“卢岛主,蒋岛主。展某久仰大名。”
卢方仔细打量了白玉堂身边的展昭。那男子与自家五弟一般,身着一身素白华服,尽是人品风流,俊逸清隽。腰配一把朴拙长剑,黑漆漆的剑鞘,黯然无光。
“岂敢岂敢。是五弟给南侠添麻烦了。”
展昭说道:“白兄行事洒脱,但向来有度。虽此事惊动了官家,但好歹……白兄有分寸,未曾真把三宝带出开封。”
卢方怒道:“南侠不必为他开脱。他恣意妄为,不知轻重,竟然为了区区名号便横生事端。需重重罚他!但此事也并不全是他的责任。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管教不严。现在他犯下大错,卢某也有错。卢某悔不当初,当初太过宠溺于他。”
展昭说道:“白兄并未犯下大错,怎能重罚?卢岛主也别太过自责。白兄愿意随展某回汴京,展某也会保全白兄。”
卢方眼神一变,“什么?五弟他要随你去开封?”
展昭以为是卢方爱护义弟,不放心放他去开封,再三保证,官家仁德,包大人宽厚,绝不会让白玉堂陷入困境。
卢方一脸惊异,看向坐在一旁同样感到惊诧的蒋平。
白玉堂站在一旁不说话,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听着他们的说辞,看着他们的表情,基本能猜出十中□□。
想必是两位哥哥在开封由某种途径知道,展昭与自己冰释前嫌;又或者是听说展昭心慈手软又重义气。希望通过这样的说辞使得展昭不忍,从而让展昭在回去复命时,多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开脱罪责。
“二位哥哥不必担心。我会与猫儿一同回开封。不会有事的。”
蒋平在一旁听了,眼珠一转,心里已有千百个念头转过,说道:“五弟随展大侠同去东京,我等自然是放心的。那就请展大侠多费心了。”
卢方听了,心里一急。五弟东京此去,不知官家心性,圣心难测。即使有包大人在,五弟恐怕也凶多吉少。但是心底又对自己的四弟极为信任,所以卢方也不出言相阻。
展昭展颜一笑,说道:“展某定然不负两位岛主的信任,哪怕拼尽全力,也会将白兄完好无缺的带回陷空岛。”
白玉堂听了轻哼了一声,不屑说道:“我哪要这小猫拼尽全力互我周全?仅凭我一人之力即可。两位哥哥莫要为我费心。”
卢方生怕展昭就此生出不满,连忙斥责白玉堂:“哼!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
展昭笑道:“白兄所言非虚,他自然不用我帮手。是展某以尽朋友之谊非要帮上一帮才安心。”
众人都被展昭的一席话,逗得一笑。卢方见展昭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心中一宽。
四人都没有用晚饭,让下人传了晚饭,美酒佳肴,相谈甚欢,倒也尽兴。
展昭已在陷空岛滞留了三日,不宜再拖欠时日。展昭向卢岛主保证能把白玉堂完好无缺地带回来后,他们终于要起身回开封了。
陆路颠簸,又颇费时,两人乘着画舫一路北上。倒是多风少雨,路途安稳。原本三天的路程,生生缩了一半。
两人顺着水路来到开封城墙外,已是下午时分。
大宋的京都汴京,此时笼罩在一片春雨中。土夯的高大城墙,粗劣却又极力被修整光洁。在无声细雨中,将城墙泼成了湿润而深泽的土黄色。
展昭和白玉堂在城外上了岸,牵着各自的马,撑着伞,由万腾门入汴京。
这场雨来的突然,打得信步路上的行人一个措手不及,纷纷躲在屋檐下。酒楼茶肆里,更是坐满了人。小商贩货郎们也手忙脚乱地收起摊头。
白玉堂漠然看着汴梁街头雨中忙乱的一刻,却独独唯有他二人惬意信步于街头。心中宁静,仿佛天空也格外广阔。
白玉堂深深吸了一口雨中清醒的空气,慢慢吐出,看了看周围慢慢安静下来的街道。
“猫儿,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是在那个酒楼。”白玉堂指了指路边醉仙楼的二楼雅座。
“那天我坐在那里,从上往下看,你就从这个路口过来。穿的一身官服,这个路口一直到路的尽头,几乎每个人都在和你打招呼。”
展昭随着白玉堂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些吃惊,笑了笑,说道:“没想到白兄这么早就见过展某了,但是那时展某还未认识白兄。”
白玉堂大笑,“你没想到的多了。在留君醉、在开封府衙旁的茶楼,我都在那里看到你。”
展昭听了白玉堂的话,感到有些吃惊,按理说,若是有人这样关注自己,早该发现了。尤其是白玉堂这般耀眼的人物。
白玉堂轻哼了一声,“我若不想让你发现,当然不会让你察觉。你这笨猫,张家长李家短的都要拉着你说道说道,哪有功夫来看我?!”
展昭赧然。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开封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