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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五章 逢·秘密靡腻 ...

  •   片羽在外头站着无聊,就到处闲逛。她来的时候天是黑的,但这时候已经快要破晓了。皇宫比杞家又要辉煌好多,一片灯火通明。她往草丛去,盯着一团白色毛茸茸的东西。

      走近一看,才知道那是一条全白的狐狸,懒洋洋的睡觉,煞是可爱。片羽在它面前俯了下去,饶有兴趣的看着它睡觉。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人的呼吸声了,却懒得睁眼,头一歪,缩进了毛里。片羽伸手摸摸它头上的毛,它的尾巴便如安乐椅般悠悠地摇。她把注意力全放在这条狐狸上,也没有看见走来一人。她抱起了狐狸,片羽这才发现了她。这个女子抱着雪白的狐狸,穿着紫色牡丹攒的衣裙,黑色的宽领口,领子很低,直开到高腰的佩带上。头上饰着紫色的水晶冠,三根镶珍珠的簪子。浓妆艳抹,成熟女人的风韵。她便是熠唯一的皇妹——音木公主。

      她抱起白狐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突然转头,望着片羽冷言冷语:“你不是祭神女吗?哎呦,怎么没死呀?”

      片羽被她识认出来,又惊又惧,走上前低声说道:“别说出去。”

      女子媚笑了一声,伸起玉指轻轻的指着片羽:“你说别说我就不说,你以为你是谁?”

      片羽还没有见过这样妩媚动人的女子,觉得怎么看她都不适应,出其不意的把白狐抢了过来,嘻嘻的说:“你要是答应不说,我就把它还给你。”

      白狐被抢走,女子果然急了,蹙起了柳眉,说:“你好好的还给我,我就不杀你!”

      “不还不还就不还。”片羽顽皮的做了个鬼脸。

      那女子恼了,片羽见她眉头一皱,更有一番姿态。一般的女孩,都是不喜欢别人长得比自己好看,片羽就索性胡搅蛮缠:“姨姥姥,你怎么为了一只狐狸又气又凶?可真是好没教养,羞死了。”

      “狐狸?”女子笑道,“眼力不错,看出来这是狐狸了。”她把它打扮成狗的模样,众人都没发觉,只有她看出来了。其实她不知片羽几乎没有出过家门,只在书籍上看过狐狸,没有看过狗,狗是什么她都不知道。

      片羽道:“多谢姨姥姥夸奖。”

      女子听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叫自己姨姥姥,忿然作色。片羽看她娇贵的模样,估计她也没什么本事欺负自己,又记起她之所以认得自己,是没上妆之前见过一面,茶礼上她妆画的浓,当时与现在是有天壤之别的。就道:“你要说就说去吧,反正没人相信你。”说着就走,“你这狐狸挺可爱的,借我玩两天。”

      “你想得美?”

      “想得当然美,它可喜欢我呢,还舔我手。”

      听到这话,女子哈哈的笑了起来,片羽瞥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笑你死定了!”

      片羽一头雾水,女子道:“我的狐狸喂了剧毒的,你也敢让它舔?”片羽跑到灯下低头一看,发现被舔到的地方红通通的,正在慢慢的变黑。一震,把白狐放掉了。白狐跑到主人身边,女子把它抱起。片羽靠着岸边,欲用水冲洗。

      水面倒影着一个墨青色长袍,挽了一个发髻,很紧,梳的没有毛躁,发髻簪着碧色发簪,流苏垂到耳边。她是宫廷里的御幻师。她朝紫衣女子走去,伸出手,冷冷道:“解药给我。”

      似乎对这个女子有一些顾忌,女子丢过来一个玻璃瓶,里面装了一粒药丸,悄声骂道:“有什么了不起,这年头御幻师比宫廷百工还低贱。”

      御幻师把解药递给片羽,片羽谢了声,问她为什么要救她,这个神秘的女子,在水雾中莞尔一笑,自行走了。片羽吃下药丸,想要跟过去问明白,走到一半,看到浮光从远处走来,没有看到片羽,而是对紫衣女子说话。片羽想好歹也是一起来的,他居然就不管自己和其它人搭讪了,心里愤愤不平,不去和他打招呼,独自返回了大殿。

      她坐在白玉的台阶上,隐约感觉到身侧有人坐下,声音极轻,似乎不想引起她的注意,片羽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却变得惊讶万分:“皇尊?……”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靠近他了,原以为他不会再留意自己了……而这个刹那,来的太突然!

      熠微微的仰头,余光望着玉阶下的广阔场地,宫人走来走去的看着心烦,他挥了挥衣袖,淡笑着拉起片羽。

      片羽走在熠身侧,完全忽视了时常站在原地行礼的宫人,和路上的一派旖旎风光。只是注视着他,就能让人就什么都忘了,过了良才她又问:“皇尊,去哪?”

      穿过一个朱红色的曲折回廊,拐角处,熠轻轻的勾了下她的小指,示意她小心路,“浮光刚才没有看到你么?”

      片羽摇头,“我看到他,他没看到我,他只顾和别人玩闹,都不理睬我了。”

      穿廊的微风携带着他安慰的笑:“我不在你身边吗?”

      片羽颇感羞赧,低下头不说话。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可以和他这么接近。曾经为了能让他在芸芸众生中看到她、记住她,她付出了所能做的一切牺牲。

      ——“每个人都有讳莫如深的秘密。”

      她最大的秘密就是成为了祭神女。本来指望着凭借这件事让他对自己印象深刻,可是,自她被幔京的石子打落的那一刹那,这份荣誉变成了抹不去的耻辱。付出了那么大的努力练舞,又是学禁术、又是服珍厥,硬生生的将自己逼到了随时会死的地步。但是,她的付出还是没有得到好的结果,在万人瞩目的舞台翩然起舞,而因为失误使他在茶礼上颜面无光,他一定很恨祭神女吧……

      片羽恍恍惚惚的不安,告诉他害怕他会弃自己而去,不告诉他又担心在他的目光下总有一天会暴露。幸好她是颔首低头的,熠没有察觉到。

      转眼间,熠已经带着她,一同走到了他的寝宫。寝宫被一片水域环绕,水域又被竹林包围。水域中间有条木桥直通他的宫殿。熠引片羽踏上了水中停驻的画舫。精致的沉香木画舫,散发撩人的幽香。画舫铺上了柔软的绒毯,绣着秀美的百花。画舫比一般的小舟豪华了数倍,朱漆翠迹、雕花镂图,每一寸都经过了精心的刨刻,手扶着船沿,平直顺滑。熠拉着片羽挨着自己坐着。人坐上去后,画舫就兀自悠悠飘荡。从岸边到了深水处。这里植满了祁篁国高贵的纸烟花。这是一种或白或紫的花,生长在水里,因为体积大,一株一株的纸烟花也还是区别分明的。纸烟花墨绿的叶子像是一把把绿色缎面的伞,高高撑起,遮盖住了头顶上的一切。

      “这里?……”片羽激动的露出了少女纯真的笑,这里她来过好多次了。住在姆妈家的这几年,她不时的在半夜家人睡着后跑出去练舞,有时实在厌倦了练习,她就乘着小舟来到这里,躲在这片遮天蔽日的纸烟花池中,默默的注视着古桥上玉立的男子——他就是她练舞的动力。

      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尊,因为他与生俱来的神灵般的尊严,在她五年来不计其数的来访,静静的看他独立桥上,月色将他的目光照的空明,夜风将他的身影吹得虚妄。她抱膝坐在船头,隐没在荷叶中。一直不曾敢接近他,暗自鼓劲一定要在茶礼上舞出一段惊天动地的舞蹈,好让他认为自己和其他仰慕他的女子不一样,好让自己有机会守在他身旁。

      ——不期盼能得到他的亲昵,只容许自己可以时时刻刻注视他。

      片羽略见天色大白,自己胡闹害的他一夜未眠,愧疚的轻问:“皇尊不去休息吗?”

      熠粲然的笑容仿佛告诉她不必了,他触着荷叶上微凉的露珠,将露珠随着叶脉向下滑,偶尔会转过头来看看片羽,淡然的问几句。

      片羽摘下了一片伞一样的叶,收集了亮晶晶的露水举到熠的跟前。熠喝下一口,片羽满心欢喜。此番情意,怕是满池碧水也表达不尽。

      “你喜欢这里吗?”熠问。

      “当然。”浓郁的绿意,素紫的点缀,是出人意料的温馨,片羽的心已经完全软化了。

      “以后就不要离开这里好吗?”熠的声音像是一支玉笛吹奏出的声响,动听而且留有余味。

      片羽欢喜的点头。这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啊。熠看着女子,她穿着宫廷华贵的礼服,绾着金碧辉煌的发髻,于是熠伸手将片羽头上缠绕的金饰一一取下,不在乎的全部扔到了水里,“戴着这些沉甸甸的东西不舒服吧?”

      片羽仓促的应了一声,看着水里的倒影,他专注的样子让人痴迷。熠仔细的将片羽佩戴的金饰摘下了来,之后,他仍不满意,摸摸了片羽的发髻,试图去找固型发髻的夹子。

      “皇尊,不能再除了,头发要散了。”然而她话刚说完,却被熠搂在了怀里。片羽脸颊发热,只由着熠继续拆开自己的发髻。温顺的像只小动物,没有任何脾气。

      终于解开了,一缕缕的青丝披在肩头,片羽能感觉到自己乱糟糟的模样应该很狼狈,她真搞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威严如他,此刻却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在玩幼稚的恶作剧。

      “你不应该绾那样的发髻,太压抑了,不适合你。”熠轻轻的笑了笑,玉雕的手指在青丝里游走,突然,放在了片羽的左肩上。片羽微微抬头,静静的望着熠,他的笑容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征服力。在那样蛊惑的眼神下,片羽的身子随熠向后倒,出其不意,却因为在熠的怀里,片羽而变得非常的放心,放心到不能自我,成为了他的傀儡,心甘情愿的任他摆布。

      躺在画舫中,紧贴在一起,一系列的意外,对于涉世甚浅的少女是第一次,她的心一刻都不能恢复成正常的跳动,心被紧张占据。

      “你几岁了?”熠问。

      片羽摇摇头,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熠嘴角掠过清明的笑,问:“你知道叫你来是干什么吗?”

      片羽依旧摇摇头,而做了更深一步的思考后,她非常窘困的轻声问道:“宠幸?”
      熠的左手食指放在了片羽的鼻尖,看着俏皮的鼻尖他忍不住笑了,可能是真的累了,熠的笑容总是很勾魂而又很短暂,“你知道?”

      “自然,我已经成年了。”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实际年纪,但成年是没有异议的。
      熠将身旁的女子紧紧的搂住,过于近的接触,他可以吸到到片羽的呼出了气息。
      在他的怀里,片羽的话很少,熠把头枕在片羽绸缎般的青丝上,让她的头动弹不得,一直向着他这边。他只是这样闭着眼,黑黑的睫毛落到片羽的眉毛上。他只需要稍稍移一下头,就可以吻到片羽的唇,然而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合眼轻问:“你怕我吗?”这样贴身的相处,他能感觉到片羽的迟疑和躲闪。

      片羽看着他绞着自己头发的手,说:“我一直仰慕您。”

      “所以,你不想和我靠的这么近?”依然温煦的声音。

      片羽不知道该怎么表示心中的感受,她原本只是想不即不离的跟着他,在一定的距离之内凝视他、仰望他,因为,他神灵般的容貌光辉到掩过日月,强烈而且灼热,靠的近了是会受伤的。与他耳鬓厮磨,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不敢想,因为知道不可能,但这一刻,居然就这样平静的发生了。

      考虑了一番,她说:“我没有多大奢求,只是想成为你的侍女,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仅此而已?你为什么不想成为我的爱侣,一个女人,难道不想在寂寞时拥有温暖的怀抱?”

      “你的怀抱让我局促不安。”

      “你会适应的。”熠将片羽搂的更紧了,他撩人的脸上出现了一线按捺已久的笑意:“当你把全身心都交给我后,你就会渴望我的怀抱了。”

      全身心?片羽警觉的反应,而在这个瞬间,熠已经解开了她的衣带。他们靠的太近,熠不过是手下移了一下而已。

      片羽急忙将衣服拽住,熠笑着对她吐了一口气,“怎么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片羽支支吾吾的回答。

      熠轻笑了一下,近乎讽刺:“什么女人我得不到?你要是端着矜持的架子,就要失去机会了。”

      片羽欲言又止,最后她用一种感伤的眼神望着熠。

      熠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问: “你已经有爱的人了?”熠忍住心中的哀伤,淡淡的问,蜻蜓点水般的语调,似乎是想暗示自己对于她的情感只是转瞬即逝的。他平静的脸色是呼之即来的,因为他已经将自己安之若素的心态端摆了六年。从他成为祁篁国新一任的帝王后的每一天,他都以冷静的面孔面对一切,从来了对耀的关心之外,没有可以激起他澎湃的心绪。

      伤人的往往不是厉骂而是冷语。片羽被熠的满不在乎惹得心慌慌的,她着急的辩解:“我心里一直只有你,所以我想成为你的侍女。你说过要我留下来的。”

      熠心中疑问顿起,既然喜欢,为什么要阻止亲近?在他的印象里,女子是最唾手可得的东西,那些宫廷里的女子,终日勾心斗角的只为得到他的垂青。熠再次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她:“要留下来,由你自己意愿决定,我是要你。”

      片羽沉默的低下头去。

      熠冷冷的看着池水里她无法触及的倒影,“就是想做我的侍女?”

      “嗯。”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全部遁迹,她在他直白的话语中忘记了搪塞。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再找一大堆虚晃晃的理由。

      熠对这个固执的女子渐渐失去了兴趣,寂静的环境环,他的耳侧却传来一滴滴水滴声,越来越响,吵得他焦躁不安。他站了起来,理了理弄乱的头发,随即足轻点水面,转瞬消失在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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