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我丢在记忆里》粉红的螃蟹

12、Chapter.11

　　到了微生日当天。

　　微拉着我逛街，要给我买一身合适的礼服。用某微国际的眼光，帮我选了一件黑色小礼服。我在镜子前还是很满意这件礼服的效果的，惊艳到我几乎没认出镜子里向来素净的我。

　　但是，当我翻到价格标牌时，我绝倒了。8000块，你让我杀了微吧。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微，某微假装接收不到我的目光。我的钱啊，以我对微的了解，如果我不掏钱买下来的话，她肯定会打电话叫许哲来付钱，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让导购开的单。微在我身边很欢快，“你看看，你多合适这件衣服啊。”

　　但是这件衣服的价格非常非常不适合我————

　　“等下我们回去，我帮你化妆，拿首饰借你带。我一定要把我家小乔打扮得眼压全场。”

　　“是你生日，又不是我生日，要那么漂亮干嘛。”

　　“我高兴啊。”

　　我被微拖回去她的单身公寓，当我进了门，我真的很想戳死某个女人。

　　她还敢再奢侈一点吗？铺了一地的玫瑰花瓣，巧克力礼盒随意摆放，整齐地铺了一列的红酒和高脚杯，灯已经被换成富丽堂皇水晶灯……

　　木偶一般由着微摆弄。微化妆化得极为细致，她精致的面容就在我的眼前。

　　我看向她那双极端透彻的眼眸，眼眸里已经都是我所不能理解的烟尘，陌生，隔绝。我问她，“柳容瑾要来么。”

　　她笑了笑说，“自然来的，晚上六点左右到吧。”

　　“哒哒哒。”我接起电话。

　　“你在哪？”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男子会如此理所当然。

　　“朋友家，晚上她过生日。”

　　“我也要去。”

　　“你来干什么？”

　　“我想去。进入你的世界里。”

　　我还未言，微已经一把抢过我的电话，“你是小乔的堂弟啊，那你过来吧，我告诉你地址。”
　　……
　　“嗯嗯，要记得来，当然不带礼物我是不准你进门的。”
　　……
　　“那就这样啦，拜。”
　　……

　　我目瞪口呆下，微已经很好地和纪远航交流了一番。作为女主人的微已经答应，我自然是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的。微帮我把妆画好，又给我戴了一条CHANEL的项链，然后就把我推到镜子前。

　　“我真的不得不承认，我嫉妒了，小乔，你也不用这么美吧。”

　　微的化妆技术真的无可挑剔。我向来不大在意自己的外貌打扮，可此时的我，也被镜子里的那个黑色礼服女子给惊艳住了。

　　“你去参加化妆比赛吧。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微抱住我，“那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去哦，没你这么好的模特我发挥不出来。”

　　两人又笑做一团。

　　※※※※※。

　　到了五点多的时候，渐渐有人来，微忙着布置。因着不习惯与陌生人打交道，我就在微的房间里面坐着。

　　我坐在微华丽的梳妆台，翻看着微的相册————那一本还是我在她15岁时候生日送给她的相册，她到现在还用着。

　　相册的扉页，是一张两个少女的合照。一个温柔婉转，一个安静静默，只是两人的目光里都渗入的是————真实的笑意。

　　那个时候，微还不是现在这个样，还是春风一般的温柔。而我，也还没有遇见苏彦，生命里没有这么多的诡秘、悲伤。

　　那时候都是美好的年纪。

　　微比我大不到一岁，那时候我们读初三。尽管在一个班级里，每日里还是彼此给彼此写信。写梦想、写希望、写约定。

　　即使到现在，我们都没有一起去西藏。也因为她的逃避，没有在一个地方念大学。但那些约定美好的是情怀，是我们相伴彼此的不可取代。

　　转眼就过去了八年，不知今夕何夕，记忆尽白。

　　在梳妆台前，贴了一张大一时候我去看她时候的照片。
　　那时候微已经不同，打扮得完美精致，温柔全部消失，变成张扬的明媚。而我，依旧是亘古不变的古板表情。默默垂眸。

　　好像这个世界里谁都会变。微变了，苏彦变了，我周围的人变了。唯独我，依旧独守在旧日的记忆里。

　　我还在梳妆台前坐着，梳妆台上散乱地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大多都是我不认识的牌子。

　　我随手拿起一瓶，静默地看着它。它把我的微装点的美好，却也把最原始的微，隔绝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门被推开了，有男子声音“微————？”我转过身，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男子眸光闪闪，尽是我看不懂的神情。

　　“她不在。出去布置了。”

　　我本以为男子听到这话会出去找微，但他站立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朝我问道，“你就是纪安乔？”

　　“嗯。你是？”

　　那男子就笑了，“怪不得，久仰大名，我是柳容瑾。”

　　柳容瑾，这个把我和微隔绝在两个世界的罪魁祸首。有的时候我那么恨他，但是我的恨如此苍白。因为我知道，即使没有柳容瑾，也会有公子甲，少爷乙。这是微所选择的生活。

　　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有欲望。而我，之所以随波逐流，没有野心，只因为我的希冀在七年前就已经毁灭。

　　柳容瑾没有离开，默立在房门边，用一种近乎考量的目光打量我。我皱了皱眉，不知他何意。

　　空气的气息沉闷，就像雨后的热带雨林，处处闷躁得，令人窒息。

　　哒哒哒，电话响起。“我已经到了，你出门来接我吧，我总归不好就这样进去。”
　　我本来会拒绝，但因着柳容瑾带来的压力，我说了“好。”

　　夺门而出。柳容瑾面带笑意看着我仓皇而逃，从头到尾没有再说一句话。

　　撕拉————天空突兀地打了一场闪电。我抬头看了看无边的苍穹，此时完全被漫长的黑暗浸染。我掩去心里不安的第六感，推开门，朝门外走去。

　　“安乔————？”我几乎看到纪远航的表情僵在脸上，但也显出些许孩子气来。

　　看到他这个摸样，我总是无法与他置气，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放佛烟云一般模糊了一些。我笑着看着他，说，“不认识了？”

　　他盲目地点点头，像动漫里的某种小兽，十分可爱，我忍不住笑了出声。

　　我对他说，“走吧，微还在等我们呢。”

　　我不知道，纪远航对我的世界了解多少。但我知道，他必然是知道有微这么个人物存在的。他们以前没有见过。此次相见我也并无太多的感觉。

　　如果我有未卜先知的技能，知道了以后的那些事情，那我无论如何都会阻止他们两见面。可是我不能未卜先知。

　　就好像，我以前也预料不到，苏彦，会是我人生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我刚准备推门进去，却听到纪远航轻哼了一声，“又是那辆迈巴赫————”纪远航又想起了上次的事情。

　　是许哲。我鬼使神差地回了头，就见一袭黑色礼服的许哲风度翩翩地从车里走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黑色小礼服————两件黑色的衣服如此地匹配、相得益彰，好像某种不成文的约定一样。

　　许哲面带笑意地朝我走来，星辰般的双眸里闪过惊艳的目光，他温和又深情地喊我，“安乔————”

　　我点了点头，不用看也知道纪远航已经变得面色不善。我一边朝许哲介绍，“这是我堂弟，纪远航，”一边拉着纪远航的袖子，推门进去。

　　纪远航面色不善，刚准备给我发难，重新打扮好的微就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微穿了一身白色露肩长裙，带着一条红宝石项链，耳环是施华洛水晶，头发低盘在耳侧，完美精致得就像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芭比娃娃。

　　她一边打量纪远航，一边问我，“这就是你的堂弟啊。果然和你长得很像。”

　　“我堂弟纪远航；我最好的朋友，微。”

　　纪远航也不得不收起了发难的架势，和微寒暄交道了几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微这个时候的笑容甚是明媚，甚是勾魂。

　　微把我拉到一边，满脸笑意地对我说，“我知道为什么当年，那么小的时候我就能一眼看到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和我的白马王子好像。”

　　刺骨、蔓延妖娆的痛和恐慌延续在我的心里，我想起微以前和我说过的话：
　　“乔，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没得到过爱，得到的只是些强制性命令。有的时候我想，什么时候遇到一个我爱他他也爱我的人，一起建立一个温馨的家，多好。”

　　但愿，微只是开玩笑。

　　我脸上笑容都扯不出来，只是推了微，“你的生日会，还不去招待客人。”

　　微也笑意连连，“说的也是，我得去招待我的白马王子，小乔，你看我这妆化得美不美？”

　　“很美。”我低着头。掩饰语气里极度的恐慌。

　　也许，微只不过是一场心血来潮。也许，纪远航养不起微。也许，他们就算在一起，微也会把纪远航心里我的影子抹去？

　　我的微一向如此完美能干，我的微一向陪伴我的身旁。所以，恐惧不要化作现实，黑暗终究会过去。

　　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