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我丢在记忆里》粉红的螃蟹

10、Chapter.9

　　“小乔————？”声音中夹杂着些许不确定。
　　是微。

　　我无法避而不见，只得转过身去，就看见微和许哲站在我身后。我瞬间有一种想去买□□的冲动。

　　微看见是我，顿时跑了上来，挽着我，说道，“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咦，这位是？”

　　我还没介绍，张承熹已经站到我身边问我，“安乔，你的朋友？”语气中是他惯有的熟稔。

　　我清楚地看到许哲眉毛一挑，薄唇抿得更紧了。

　　我硬着头皮对张承熹说道，“她是黎微，我最好的朋友。他是许哲，我的高中同学。”又转向黎微和许哲，“他是张承熹，”停了停还是补充道，“我的大学同学。”这种介绍才是最好的，尽管生分了些。

　　微把我拉到一边，语气不善地问我，“小乔，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跟同学一起吃个饭。”

　　微得理不饶人，“你快算了吧，你什么个性我不清楚，哪里蹦出来一个同学。快快老实交代，如果有隐瞒，绝不轻饶。哼——”

　　于是，我简要地把最近的事情给微叙述了一遍。

　　微惊叹，“天啊，你怎么命这么好，又是个痴情的。我啥也不说了，反正许大少爷对你是志在必得，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说你也是，你跟一个男的吃饭，干嘛跑到Crown来啊。”

　　我郁闷，“我也不想啊。我事先根本就不知道，他直接开过来了，刚下车就碰到你们。”

　　微就给我一个你真可怜真倒霉的同情眼神。

　　我又埋怨她，“还不是你，干嘛要叫我，要不我就让他换一个地方了。”

　　微立马鼓起腮帮子，愤恨地说道，“哼——有了异性朋友就忘记闺蜜了。”

　　“才不是。在我心里，微才是最重要的。”我连忙解释哄她。

　　微的脸色才又好看了一些。
　　※※※※※※

　　理所当然，两个人的饭局扩张到四个人。
　　张承熹自然不会高兴，而许哲也是满面冷容。空气中战火弥漫、有萧杀的气氛，我只当感觉不到，任由微挽着，去了吃饭的地方。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吃的最尴尬最诡异的一顿饭。

　　席间唯有微时不时地在说话，张承熹和许哲都是偶尔回几个字。而我，本来话就不多，更不用说这种心情下。

　　我在心里默念，给我一个小叮当吧。
　　让我穿越到从前的时候————让张承熹换一个地方吃饭。
　　让我穿越到以后的时候————赶紧结束这诡异的饭局吧。

　　但是，上帝好像没有听到我的哀叹。饭上得尤其缓慢，像是带有某种预谋一般。被诡异的压力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我，借口去洗手间，迅速逃离。

　　我在洗手间深呼吸几次，平复了几次。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反问“你到底要怎样才开心？”
　　已经在过去的记忆里伤害了别人，在未来的记忆里，又必须要伤人。

　　为什么一定要伤害别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只会伤害别人。

　　我刚走出洗手间，就感觉有一双手拉住了我，将我扯到一旁的安全通道的楼梯里。

　　是许哲。

　　他将我压在墙壁上，精致的面部几乎要贴在我的脸上。我看到他的双眸，几乎琥珀色的极美的双眸，一尘不染，放佛没有任何杂质一般的透彻，此时里面已经被悲伤占山为王。

　　他的声音低沉又悲伤，“为什么？我可以原谅你，把我忘记，毕竟这不由你掌控。但为什么，你不再回到我的身边，却出现在另外一个男人身旁。”

　　翻滚着彻底的悲伤，疼痛，全部弥漫在空气里。

　　心里有一个地方针扎了一样疼，什么都看不清楚的画面占满了脑海。

　　看着他悲伤的眼眸，我很想说对不起。对不起，忘记了过去。对不起，失约了未来。
　　可是我什么都没说。有些时候，对不起说出来，更加伤人。

　　他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脸，温柔细致地抚摸我的轮廓，然后深情对上我的眼。“我真的很想很想你，这几年我都在想你。”他用力抱紧我，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

　　我呆在那里。我本该推开他，但是记忆深处的一些未知的丝丝缕缕让我不忍心这样。

　　“你是我的。”他抬起头，眼眸里满是情欲，温热的唇覆在我的唇上。

　　我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却听见他近乎祈求的声音响在我的耳朵边，“安乔，不要推开我。”

　　“不要推开我……不要拒绝我……不要再离开我的身边……不要。”他喃喃说道，我抵抗的动作瞬间熄灭。

　　终究是有愧。记忆空白，却唯独保留了某种熟悉感。这种可笑的事情，真的让我没有资格反抗、没有资格拒绝。

　　他吻得温柔而认真，很用力地抱着我。我闭目任由他吻。

　　能不能，不要……每一个人都这样。
　　苏彦，你到底欠我多少。你这辈子还还得清吗？

　　你……还打算还吗？

　　他没有吻太久，终究还是清醒了过来，又向我道歉，“对不起，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你根本想象不到的想你。”

　　我闭上眼睛，不想眼眸里的冷淡会伤了他。我确实不知道，因为我的记忆里一片模糊空白。

　　“看到你站在那个男的身边，我真的控制不住。我真的不想，你不在我的身边。我根本就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把头埋在我的肩膀里，抱着我的手愈加用力，像是害怕失去一般。

　　我睁开眼，却不知道如何回应他，心里五味杂陈。久久，我对他说，“出来了这么久了，还是回去吧，微他们还等着呢。”

　　他抱得更紧了，停了几秒，才放开我，“好吧。”

　　我走出安全通道，就看到了来寻我的张承熹。他看到我和我后面的许哲，清秀的面庞立马变得十分难看。

　　今日的黄历是不是不宜出行，不宜饭局，我的脑子已经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巧合给搅成了一团浆糊。实在没有力气再解释什么又或者考虑什么，我看向张承熹，“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我看到许哲明显想说什么，却强忍下来。张承熹看了许哲几眼，还是点了点头。

　　和微拥抱告别。她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用力抱紧了我。我强自扯出一个笑容，对她说没事，然后就钻进了张承熹车里。

　　巨蟹座是一个习惯性逃避的星座，遇到了问题，从来都不面对。逃避，逃避，直到问题完全变成了乱麻。
　　就像现在这样。

　　由于记忆的缺失，我没有任何办法来面对或者解决这样的问题。即使记忆还在，依照我的个性，多半还是会缩进自己的壳里，能躲多久就是多久。

　　车里很安静，我能感觉到张承熹强压下的不愉快，但真的没有任何力气去说明什么了。就这样吧。

　　车终于开到车楼下，我和张承熹告别。他还是对我露出笑容，对我温和说晚安。我点头说了拜拜，就走进楼梯。

　　我忘记了一个人。
　　当我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纪远航已经在那里等我。他面色极为不善，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用力抓住我的手，厉色地质问我，“他是谁，你为什么要跟他去吃饭。”

　　我的手被他抓痛，可怜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我对上他的双眸，冷漠地说道，“不关你事。”

　　我的眼睛一向冷清，这是在我平时的时候。我自然知道，当我心里冷漠的时候，我的眸光有多伤人。

　　张承熹、许哲、纪远航，一个个都压得我喘不过起来，不给我任何休息的机会。
　　明明，明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纪远航没有放开我。他抱紧我，语气悲伤地求我，“安乔，别这样看着我。”

　　我阖上双眼，心里只觉得累。
　　七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要我现在来承担，而我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资料。真的很累。

　　楼梯里没有任何光线，周围都是无尽的静寂的黑暗，我所喜欢的、可以让我逃避一切的黑暗。

　　可我，偏偏在纪远航的怀里、我堂弟的怀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弟的怀里。

　　“远航，我是你堂姐，我们不可能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加冷漠一些，我和他毫无可能，对他而言最大的好处就是，早些了断。

　　他握着我的手更加用力，他气急败坏，“我不是，我们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是叔叔的儿子。就是我的堂弟，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不——”他又开始暴戾，“你明明就不是，为什么不可以给我这个机会。为什么，为什么我连被公平对待的机会都没有。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根本就不可以没有你。我真的，不可以没有你。”

　　我当然知道。你从小就这样，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择手段。从来没有任何东西，得到你的喜欢你还得不到的。但我不是东西，是人，你的堂姐。

　　“我们根本就不用去看别人怎么想的。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一起逃得远远的，我们去找一个偏僻的地方两个人过日子好不好。我的生母给我留了很多东西，这些年，我在股市也赚了很多钱。”他鼓励我，似乎是想到美好的事情，双眼都是亮晶晶的光芒，煞是好看。

　　“你别闹了。”

　　他又求我，“安乔，你说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让我做什么都好，只要别再说这样的话。只要让我在你的身边，和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在所不惜，好不好。”他向来反复无常，这一刻，语气里尽是小孩的祈求和白赖。

　　我又想起来小时候，小时候他做了坏事或者错事，也是这样求着我帮他保密。我每每不妥协，也禁不住他这样反复祈求，最后总是遂了他的愿。

　　只是，这件事情，不是小时候的小打小闹可以比的。

　　他见我不说话，情绪又再度崩溃，“不行，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抢走你的。你是的我，哪怕用尽一切手段，我都不会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暴戾地吻我，像是要把我吞到肚子里。我没有任何力气抵抗，木偶般地被他操控。我看着深陷在情咒里的他，毫无办法。

　　好累，头好累，心也好累。我用尽一切力气说出“你别再闹了。”然后视线就一片模糊。

　　耳边，好像有遥远而焦急的声音在喊我，“安乔…………”
　　但是，好累好累，好想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