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纸》双墙

2、If time is all I have

　　初一升初二的时候，刘洋因为成绩很好的缘故被分到了重点班。在那个很小的县城里，只有初中部的中学将班级分为普通班、重点班和特尖班，每年随着年级的增加都会有班级人员的变动，按照成绩的排名分成三个等级，班级属性和老师的配置和班级的命名成正比，据说。

　　刘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被分到那个班里去，但是显然父亲是非常高兴的。整个暑假父亲都在逢人炫耀这件事，脸上洋溢着散不去的喜悦仿佛是这个月的奖金又多了一百块一样。

　　刘洋也是非常高兴地看待这件事情的，在她看来，能和别人说“我在重点班”是件非常骄傲的事情，这说明你学习好。那个时候女孩子的虚荣心，大抵就来自妈妈买的新衣服、新买的偶像明星的贴纸和成绩的排名。

　　九月份来临的时候，刘洋踏进了传说中位于二楼走廊最里边的那个教室。教室里早到的同学早已选好座位，像刘洋这种半路插进来的学生站在门口简直就是格格不入。她有些局促地提了提书包的肩带，向教室后排的窗边走去。

　　那已经是在很后面的位置了。

　　那时候全县只有这么一个初中，一个年级平均二十个班，每个班都能分到七八十个人，最后几排的意思其实就是靠墙角。

　　刘洋坐的位置正好是教室最后一个窗户的开关处，窗户一打开便能看到一个每单元只有四层楼高的老式的小区，头伸出去一点就能看到一个平台，大概是小区的车库，车库顶上的那个平台，都是毗邻坐在窗边的学生们扔的各式各样的垃圾：零食袋、笔、废纸、炒粉盒……

　　刘洋有些厌恶地把头从窗外缩进来，把书包往抽屉一塞，趴在桌子上开始假寐。她不愿意在大家都说成一团的时候一个人傻逼样的发呆。这种有点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不管是在当下05年的秋天还是五年后的秋天，都依旧没有丝毫改变得存在在刘洋身上。

　　□□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刘洋身后的。

　　后来的刘洋回想起这个时候总觉得很像韩剧里的狗血桥段，男主角总会在人群中注意到孤僻的女主角然后走上前去跟她打招呼。可是怎么可能？你看后来他混的多好。

　　只是那个时候，当沮丧充斥着刘洋的大脑让她埋着头有点想哭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刘洋侧抬起头来，揉了揉那有些泛红的眼睛，看见一个俊俏的男生，眼睛弯成柳月，说话间两颗虎牙若隐若现，指着她身后的座位询问道：“同学，请问这儿有人坐么？”，她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

　　后来的刘洋发现阳光真是个骗人的好东西，那时候早晨的阳光倾泻在□□稍有些前倾的背上，连带着把发稍都染成金黄色，好看的睫毛也变得闪闪发光……真是，要是头上再挂一环都能成天使了。

　　□□有些疑惑，眼前的这个眼睛红红的女生自从自己问话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可是眉毛耷拉着、眼角甚至是嘴角也是往下垂着，怎么也不像是看到帅哥花痴的表情，倒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忍不住张开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同学？”

　　刘洋恍然回神，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这样盯着一个男生看，一定被他当花痴了吧！真丢脸。不由得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干嘛？”

　　“这儿有人坐么？”□□倒是很耐心地再问了一遍。

　　见他那么好的语气，刘洋的语气明显就弱了下来：“我，不太清楚，应该是没吧。”

　　□□一听，把肩上的书包往桌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凳腿和地板摩擦发出尖锐的“吱——”声，让刘洋皱了皱眉，正准备扭过头去继续趴着，男生又拍拍她的肩膀，顺势趴在书包上，下巴搁在交叉叠放的手上，笑眯眯地问：“你是新转来的？”

　　刘洋拘谨地答道：“嗯。”

　　“真是巧，我也是！你以前几班的？”说着，身子也随着话语中的兴奋一下子挺了起来，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等刘洋回答。

　　刘洋半侧着身子有些吃力，抬起眼，却一下子撞进那双黑亮得发光的眼睛里去，又是一阵晃神。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局促感，使得她极力想早点结束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便匆匆答道：“四班。”

　　男生似乎颇有些找到“知音”的意味，干脆将整个身子前倾趴在桌上，脸凑到刘洋下巴处，眼睛直直地望着刘洋：“那个讨厌鬼‘曾毛痣’也教你们对吧！？”

　　刘洋将脑袋往后缩缩，讷讷道：“是啊……”

　　“你不觉得他很讨厌么？长得难看就算了，也不是他的错，干嘛一直没事就虐待学生啊？”

　　“是啊，他有时候确实是挺变态的。”

　　“何止是有时候！你见过哪个老师逼自己学生在走廊上边转书边背古文的！还不准停！以为我是超人啊！！！”

　　男生脸上满满的愤怒，但嵌在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显得格外可爱。

　　刘洋有些哑笑，原来，在年级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笑话……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