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之断流》北渊凉

35、睡骨，被救的小孩

　　追寻着空气里残留的气息，一路上打打闹闹的时间在不经意间流淌而过。
　　姬平看眼依然在玲怀里睡多过醒的亚目，隐隐有些担心，在以往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不由得微微叹息。玲抬头看眼担忧的姬平，顺着那舒软的绒毛，小声地说：“肯定是亚目之前总不休息……所以，现在才呼呼大睡的！”「一定，一定是这样的！」
　　「真的是这样子么。」姬平伸手捏了捏亚目耷拉着的耳朵，抿着嘴角不知道怎么回答玲。
　　「说不定是快死了……」邪见悄悄看了他们一眼，绝对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目光落在停止了脚步的杀生丸，“杀生丸大人，怎么了？”
　　杀生丸看向森林的某个方向，顺着光芒的瞳孔自然的微微缩细，折射出凛凛的光泽，「这股气息不会出，是奈落身边的那个小鬼。」余光瞥眼心不在焉的某哥身影，杀生丸再次将他们给撇下了单独行动。
　　顺着杀生丸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姬平远眺着层层森林，像个假面掩盖了所有真相。
　　“玲……”姬平感觉着另一股气息，不由得微微蹙眉道，“我去周围看看，你和邪见呆在这儿别乱走。”“诶？？”玲惊疑出声，看向跳下了阿哞的姬平，制止说：“万一杀生丸大人回来了怎么办？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就是！免得有给杀生丸大人添加没必要的麻烦！”邪见双手抱着人头杖坐在树下，哼哼着赞同玲的话。

　　姬平难得的没有反驳邪见的话语，低头看眼自己干净的双手，跳跃间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对于没有遭到反驳的邪见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半晌才迟疑地道：“刚刚，刚刚他是承认我说的话了？！”「骗、骗人的吧？！肯定是我没睡醒！」玲瞪着合不上嘴的邪见，语气微重地说：“刚刚邪见大人的话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了？”邪见忍不住跳脚，“以前不也是这么说的嘛！”「谁知道会突然……」在玲的视线里，邪见熄了声，搂着人头杖缩在小角落里碎碎念。
　　“很快会回来的吧……对不对，亚目……”玲低头朝怀里睡得雷打不醒的小鼯鼠，自言自语，“你也会的吧……”

　　「奇怪，明明是在这里……」姬平跳下树干，环视着周围，“没错啊……”

　　窸窣的声音是树叶之间的交流，细碎的白色小花掩藏在枝桠中，偶尔飘下一两片。
　　淡淡香味无形地充满了四周，如同编织的网。

　　姬平皱眉，辨别着方向，却是慢慢走出了森林，看着河流边那三两间合并在一起的木屋，看着从屋子内走出来的几个小孩有点回不过神，「人类的小孩，还有……婴儿？」
　　“咦？不是睡骨大夫？”年纪大了一点点的小孩身上背着个岁多的小孩，看着意外来的陌生人，奇怪地道。
　　“睡骨？大夫？”
　　“嗯！睡骨大夫救了我们！”另一个小孩微笑着补充，“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对于小孩们嘴里面的“睡骨大夫”，姬平忍不住地皱眉，空气残留的味道他并不陌生，「分明是死人的味道。也就是所谓的睡骨……其实根本不是好人吧。说不定，也是那七人队之一。」看着孩子们纯真脸上的平和，姬平怎么也说不出心中的猜测，在这战乱纷飞的年代要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并不容易，这个地方明显是挑选过的。「如果不是自己误打误撞，也很难找到这里。或许，传言有误……七人队里面也有好人……」
　　“那，能再说详细一点么？”
　　“嗯！”小孩们也很久没见过外人，对于姬平乐意和他们说话，也显得十分的高兴。
　　这些战争中的孤儿彼此扶持着，在将死或者命悬一线的时候被那个叫睡骨的男人带离了破坏的村庄，更加治愈他们的伤口，给他们一份安稳。
　　「似乎……真的是好人。」笑着听小孩们你一言我一语，姬平也能凭着想象勾勒出大概的影像。

　　“睡骨大夫！你回来了！”

　　「果然是。」姬平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余光看眼他咽喉处的碎片，露出友好的微笑。
　　“你是？”从森林一侧走出来的男人看眼明显不是人类的姬平，没有太大的反应，“有事？”
　　姬平有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耳朵，面色微红地道：“不小心迷路了……等会儿你也要离开的吧？可以带我一起走么？”「啊啊！好丢脸啊！自己怎么会迷路呢！」感觉脸颊有着发烧的感觉，放下手忍不住摸着自己的鼻尖，“可以么？”
　　“哈哈！”笑着的睡骨点点头，昏暗的天色里姬平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同，出于本能的危机感让他起了基本的戒备心。

　　“啊，等会儿你要走了啊？”
　　小孩的疑问让姬平稍稍分神，侧身看向说话的小孩子，点点头说，“我还要去找……”同伴们……后面的话在小孩惊惧的表情里吞没，姬平微挪身子，一个用力往左侧后跃了大步才躲开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真是麻烦，杀了你们那个家伙就再也不会出来了吧？”睡骨微笑着却令人感到生寒，右手半截手套伸出几根尖利的钢爪，银色的冷光昭示着其锋利程度。
　　“睡、睡骨大夫……”吓着回神的小孩不死心地唤着他的名字，希望能够见到以前那温柔的睡骨，“您……怎么了？”
　　“吵死了！”冷冷打断小孩的话语，睡骨不耐烦地看着这些个小孩，钢爪撕破空气残留银色的弧光。眼睁睁看着的小孩只能反射性的闭上双眼，紧绷着身子等候接下来的痛楚，恍惚间闻到了血腥味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苦。

　　“怎么？你也想死？”睡骨笑着，一脸享受的舔去钢爪上沾染的血液，目光变得凶狠起来，“那就让你们一起去死！”
　　把小孩放到比较安全的角落，姬平站在他们身前，视线紧跟着嗜血的睡骨，话却是对着身后吓坏了的小孩们说的，“等会儿记得跑，越远越好……别回头。”「真是恶劣的家伙！救了他们就是为了再次给与绝望么！怪不得传言的评价那么差……」
　　“可……可是……你会死的……”
　　「这小破孩。」姬平“嗤”了声道：“放心吧，我还有这想要见面的人和同伴，怎么会死……”「在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手里。」
　　有意识的引导着睡骨攻击的方向，姬平看眼打算追上去的男人，一跃到前方阻碍他的去路道：“你的对手是我，追着一群小孩算什么。”睡骨看眼已经没了踪迹的几个小孩，只得将目光落在眼前的半妖身上，笑了笑说：“只要维持着这样子杀了你，那家伙也肯定……”
　　「那家伙？」姬平紫眸里有着明显的疑惑，想着小孩们的描述，轻吐：“第二人格……”
　　“呵，还不算蠢，”睡骨握了握手指，“你就是蛇骨口中说的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半妖吧？看起来，也不怎么样的样子。”

　　「四魂碎片的颜色……」姬平抿着嘴角，“不怎么样？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嘛。”
　　「身为同时拥有妖力与巫灵的你，使用那把剑非常的痛苦吧……」
　　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那时候戈薇的话，姬平竭力躲开睡骨的正面攻击，却还是被划破了左臂，本就有的伤口再一次被加深，让他有种骨头被割裂的错觉。
　　「拥有妖怪之血的你，有着天生追求强大力量的渴望，却又因为体质的原因无法追求……」

　　「才不会痛苦！」否决着，姬平再次召唤出体力的龙溟牙，剑刃撞击着钢爪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后彼此退让。
　　“另外一个睡骨渴望着你早点死吧！”吐息间，姬平再次化了睡骨的攻击，「碎片的光芒越来越暗了，没救了么。」连续向后翻斗，挥出的剑气在地面留下深刻的划痕，一直没入被墨染的森林，在轰隆的树木倒塌声中消失匿迹。
　　“明明痛苦，明明悲伤……却还是无能为力的选择了杀人的你，很难过不是么！”姬平一味的保守和退让，虽然身为半妖的速度比人类要快，只是现在对方根本不是活人，甚至还有四魂碎片的力量，彼此交手间难免会增加些不轻不重的伤口。
　　“怎么你一个半妖也想来感化我？”睡骨肆意地笑着，知道对方不会下死手，攻击间便越来越狠，闻着空气里甜腻的血腥味就觉得心跳加速，“别笑死我了！”
　　「连自己的悲伤都不知道的人才是笑死人！」微微喘息着，姬平看着他已经完全被污染的碎片，说不清内心的感觉，闭了闭眼道：“死人就该回死人的世界去，那里才是你该安息的地方。”「得不到安息的灵魂，只能一辈子困在无止境的黑暗之中。那个温柔而善良的大夫正在哭泣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