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竹洛

11、第 11 章

　　安弗没办法，先把外套脱下来，穿在莫言身上，再打了通电话回去，告诉家里的司机到哪里去接他，再通知了管家一起过来。横抱起僵硬的身体，匆匆忙忙地就往和司机约定的大路上走。
　　坐上车，让管家下车去和莫言的妈妈说明一下情况，让她不要急，会随时给她消息的。然后让司机打开暖气，把莫言的上半身抱在怀里。
　　这个傻瓜，秋天了，还只穿一件Ｔ恤就出来，竟然还穿塑料拖鞋，光光的脚丫子已经冻得通红，满脸干了的泪痕，像一只小花猫。红红的鼻尖均匀的呼吸着，看来没事了，就是太饿太冷了才晕倒的。
　　爱怜的摸着消瘦的脸颊和柔软清香的头发，又是心痛，又是满足。真不知道是要感谢上帝，还是要抱怨上帝。

　　在妈妈惊奇又艳羡，爸爸严厉又带有责问的目光里，安弗大踏步地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把家庭医生招了进来，命令医生给莫言做检查。
　　这位家庭医生可是不得了的人，世界排名第一的华盛顿大学医学部的博士，最擅长的是使用手术刀切割各种能切得动的东西和制造各种药剂。长的吗，帅的没法说。安弗，帅气中带点阴柔美。莫言，清秀惹人怜爱。而安天，标标准准就是一个男人到不能再男人的男人。安天，是一个神秘的人，这么高超的技艺，随便往哪一站，都是闪着光的，没有人会忽视他。可是，世界上那么多的选择，他偏偏选择了来当安家的家庭医生，而且还放弃了原来的姓名，甘愿姓安。当然，没有人知道他原来的名字。
　　安天一走进来，就被一阵狂轰乱炸。
　　“快点过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平时冷静到冷漠的少爷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样子，安田觉得床上的人不简单。留意起静静躺在那里的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啊。呵呵，有戏看了。
　　其实，安天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就知道，没有什么大问题。慢条斯理的走过去，象征性的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搞得跟很严重似的，看着安天严肃的脸，安弗心里一阵纷乱。难道还有什么大问题？
　　检查完了，安天没有立即说话，想了一会儿问安弗说：
　　“他没什么事情了，不过我觉得他好像是受了什么打击，现在完全没有什么情绪可言。”停了一会儿又说，“肩膀上的伤口发炎了，我给他点药吃。”
　　其实，早就在车上的时候，安弗就感觉到莫言的不对劲了。虽然感觉不对劲，但是仍旧束手无策，现在只能等他醒过来了。
　　喂了药，擦净了莫言的脸，发现，一边脸肿得老高的，还有乌青的指印，原来还以为是脏呢，没想到竟然是被打得。这一定是莫言妈妈打的，刚才简短的言谈中，大致了解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看着莫言沉睡的脸，安弗感到一阵无力。
　　连续两次的重创，谁都无法轻松承接下来吧。尤其今天早上，莫言辛苦按奈的委屈，悲伤和绝望，在妈妈那两句话和一个耳光下，坍塌，崩溃。

　　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表情，闷闷的笑声从那些人的胸腔里发出，像一把把带着漠视的冰刀，穿过莫言的身体，在心上狠狠地剜着。
　　全世界都不要我了，连最后拼命想抓住的亲情都从我手心里落跑了。我还有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双手在空中乱划乱抓，想抓住一点点依赖。口中一直嗬嗬的粗喘，可是就是没有办法把那口郁气吐出胸腔。眼泪已经浸湿了被枕着的安弗的臂膀。
　　安弗担心的看着莫言，双臂一直紧紧地拥着莫言，冰凉被一次次捂热，却又一次次地凉下来。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安弗在莫言耳边，一边喃喃说着，一边轻吻着，希望可以将莫言的苦痛全部吸收，留下的只有美好。
　　苍茫中，惊慌失措的莫言听到了一阵阵断断续续的，不算熟悉，但是却无比温暖的低喃。软软的话语，从耳际缓缓流到心里，脑海里默默地回应着这个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第二天一早，安弗就被怀中的动静惊醒，一个翻身坐起来，就看见莫言安静地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他。有一丝的疑惑，又有一丝的胆怯，还有一丝深深隐藏的悲伤。周身那种绝望的气息却似乎淡了不少。
　　抬起手，摸上了那个还依旧肿着的小脸。“莫言，好点了没有？”
　　手碰到脸的瞬间，莫言有一丝躲闪。安弗干脆就两只手一起上，把莫言捞进了自己的怀里，只想好好的抱着他，本来就消瘦的身体，现在抱起来就更搁手了。
　　“莫言，我要把你养胖一点。”
　　轻轻挣开那灼人的怀抱，莫言小声地说：“安弗，谢谢你昨天晚上没有把我送回家。我现在要回去了。妈妈该要担心了。”
　　“没关系的，我已经让管家去和你妈妈说了。你不要那么急着走。”
　　“嗯”，轻嗯一声以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其实莫言也不想回去，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安弗也觉得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打破这样的僵局。
　　“你醒了。”安天适时地推门进来。阳光般的微笑，像天使一般。
　　莫言抬眼就看见了这样的笑脸，可是，并不觉得很舒服，似乎那笑容没有到达眼底。
　　微微点头，就算是回答了。
　　“我来给你看看伤口。”说完，纤手一伸，很不客气地把莫言从安弗的身边拉到自己身边，手指一动，衣服口子就被解开了，真不愧是出色的外科医生。手指挑逗地抚摸上单薄光滑的后背，肩膀。可是眼睛里却没有在那片白皙上停留，只是定定地看像安弗，充满了挑衅。
　　“哦，还好，没有发炎”说完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帮莫言穿好，完全不理会安弗眯着的眼里危险的警告。
　　“检查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安弗气愤的命令到。秀美的脸庞几乎扭曲。
　　“好，我走了。”安天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退身而出。手碰上门把时，突然又回头，看了莫言一眼，复杂，不明。莫言不懂，也很快就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