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的人偶》山*雨

5、chapter＃８&９

　　8 舞池上的初吻

　　舞池，明明灭灭的玫瑰色灯光洒在该隐的脸上，他的眸子被遮挡在浓密的睫毛下面，伊丽娅看不到他的眼睛，亦猜不出他此时的表情。
　　该隐停下了跳舞的脚步，定定站在了灯光的最中央。
　　“陛下。”伊丽娅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我没有勉强您的意思。”
　　灯光在缓慢地旋转，该隐微垂着头，依然没有说话。周围跳得开心的贵族们也不由得放慢了速度，把注意力更多放在密党帝王的身上。
　　伊丽娅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她并没有很悲伤，毕竟很多次表白都被该隐委婉拒绝了，这次也不过是小小的希望破灭了而已。
　　她抬起头，对上了该隐埋藏着的目光，笑道：“陛下，很抱歉我给你带来困扰。我们继续跳吧，结束这支曲子。”
　　该隐看到了伊丽娅的笑容，即使在这暗色的灯光下也显得很明亮。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人偶总能笑得很灿烂，明明他无数次拒绝了她的示爱。
　　该隐听从了人偶的话，抬起手，扶上她的腰，另一手托起了她的指尖。
　　自他出生到现在，近万年，他一直没有妻子。他爱的女孩早已属于别人，他却总带着一些无聊的期待，认为那个女孩有一天会回到他的身边。他等着那个不可能的女孩，而他的人偶在等着他。或许，他可以尝试去接受人偶的爱，那个女孩肯定也会支持他的。
　　该隐的目光停留在了伊丽娅的唇瓣上，她的唇形很好看，红红的，看起来十分柔软，该隐忽然忍不住唤道：“幻模人偶。”
　　这样的称呼让伊丽娅吓了一跳，她连忙说道：“对不起，陛下，我真的没有逼迫您。您可以像往常……唔。”
　　没等伊丽娅说完，该隐的双唇已经压了上来。伊丽娅惊慌地睁大眼睛，正对上该隐的目光，深红色的瞳眸仿佛盛着化不开的烈酒，深邃而令人沉醉。
　　伊丽娅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该隐收紧了抱住伊丽娅的手，在她的呆滞之中，他的舌头敲开了她的双唇，直接探了进去。
　　伊丽娅好似再也无法动弹般，瞪大双眼，却看到该隐侧侧头，缓缓闭上醉人的双眸。
　　伊丽娅，近万年的寿命，而这个吻仍然是她的初吻，此时，终于属于了她爱的人。
　　伊丽娅往该隐身前凑了凑，也闭上了眼睛。
　　她无权评价该隐的吻技，只道是他的吻极其轻柔，极其细腻。

　　舞池上，鸦雀无声。不仅贵族们停止了舞步，连乐队的音乐都放慢了节奏。
　　曾有很多在舞池内拥吻的情人，对旁人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但贵族们无法忽视帝王的吻，一双双眼睛扎根似的长在该隐与伊丽娅两人身上。
　　该隐吻得很投入，他歪着脑袋，捧着伊丽娅的浅金色发丝，两人的唇舌之间，几乎没有一点空隙。
　　渐渐，当一曲音乐步入尾声，该隐也松开了伊丽娅身体，垂着头，他的眼神极为复杂。

　　舞池周围竟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第二个女人尝试去追该隐，只因为血族世界两句流传千古的话。
　　一，该隐心中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那个人的分量太重，他装不下别人了。
　　二，伊丽娅喜欢该隐，而该隐不喜欢她。
　　很少有血族知道“不可能的人”是谁，可叹的是，也很少有人知道伊丽娅是谁。伊丽娅是人偶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
　　但是这两句话太悲伤，流传时间又有一千年之久，所以居然有人把这两句话编成了凄美的爱情童话，赞美爱情的忠贞。这个童话是很多新生血族从小听到大的。

　　今日，众多托瑞德贵族们总算认识了伊丽娅，也亲眼见证了童话美好的结尾——帝王终于接受了人偶的爱，王子牵起了公主的手，或许，两人幸福地生活到永远。

　　该隐自然是明白贵族们的想法，他低头看了看双颊通红的伊丽娅，她的双唇有些红肿，却更显妖艳，该隐扬起头，张了张嘴，又闭上，他第一次发现，开口宣布一件事是如此艰难。

　　在众血族恬淡的微笑与美好的祝福声中，响起了某女的一声尖叫。
　　随即，某女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扑向童话故事的女主角——伊丽娅。
　　“伊丽娅！伊丽娅！太好了，太好了！该隐陛下终于答应和你交往了！伊丽娅，我祝你幸福啊！”某女正是伊丽娅的好朋友，夏尔诗。
　　“啊，好好，一定，谢谢。”伊丽娅断断续续答道，思绪还没有从刚才的吻中完全脱离。况且，一个吻而已，陛下并没有表示什么。
　　听到伊丽娅的回答，夏尔诗美滋滋地笑了笑，又恶狠狠地瞪着该隐，说道：“陛下，我知道我惹不起您，但您务必对伊丽娅好，否则小心卑微的我联合朋友们起`义，推倒你！”
　　“一定。”该隐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对众贵族们露出官方的微笑。

　　在人群中独自站立的梵卓阴沉了脸，仇恶地瞪视着夏尔诗。
　　这女人，不仅话多，还天不怕地不怕，闹腾。她说什么要在陛下面前赞美他，实际上舞会结束后他少不了挨骂。
　　他真不明白，伊丽娅那么安静那么端庄的一女人，怎么会有夏尔诗这种说话做事不着边际的朋友。
　　无论如何，他要查到夏尔诗的工作地点，让她降职，失业！

　　若干天后小剧场——
　　“该隐，你还记得我有个托瑞德族的朋友吧。”伊丽娅说。
　　“记得。”该隐说。
　　“她向我抱怨她失业了，托我帮她找工作，不知道你这边有什么空闲的职位么？”
　　该隐想了想，说道：“正好，梵卓那里缺少一个能跑腿的助理，我看夏尔诗挺能折腾的，派给梵卓吧，梵卓这孩子缺少活力。”
　　“……”
　　“怎么，不满意？薪水和假期都很不错。”该隐说。
　　“没、我没意见……”

　　9 该隐的血

　　回家的一路上，伊丽娅坐在该隐的马车中，托着腮，浅浅地笑着，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该隐仍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两人看着街道的一左一右，无话。
　　表面上，马车里的气氛极其尴尬，伊丽娅心里却是欣喜若狂。她不知道该隐此时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自己追了上千年的该隐陛下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并且夺走了她的初吻。她作为天生的人偶，本该没有记忆没有感情的人偶，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了。
　　该隐亲自把伊丽娅送回家，临走时，该隐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很低沉：“今天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伊丽娅愣了愣，摇摇头：“谢谢，我今天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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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十二点，伊丽娅右耳垂上的十字架准时响起该隐的声音：“伊丽娅，帮我把4号公文库新呈交的三级文件给我取来，顺便给我端一杯血酒。”
　　伊丽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整个白天的折腾没让她休息好，她懒洋洋地回答道：“请您稍等……”
　　“快一些。”
　　“陛下不困？”
　　“把那些取来，今天就没你的任务了。”
　　伊丽娅撇撇嘴，随意套了一件宽大的T恤衫，头发没有梳，脸没有洗，直奔4号公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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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当她出现在该隐面前的时候，该隐露出了明显惊讶的表情。该隐每次看到伊丽娅时，她都是一副容光焕发、精明干练的样子。该隐不明白，怎么仅仅是他的一个吻，就能让伊丽娅打着哈欠，乱着头发，一副衣冠不整地样子上班了。
　　该隐咳嗽几声，严肃道：“伊丽娅，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做我的助理，我可以换别人，期望这个岗位的人很多，我是因为相信你才……”
　　没等该隐把话说完，伊丽娅已经变了一个外貌，连五官都和原本的大大不同。
　　高高梳起的长马尾，大而明亮的黑眼睛，灿烂的笑容，再配上她原本穿的T恤衫和牛仔裤，十分精神，非常符合该隐对助理的要求。
　　该隐只得勉强笑笑：“行，我的人偶，你合格了。”
　　伊丽娅摆摆手，把手中托盘上的血酒放在该隐的办公桌上，说道：“这对我来说很简单，我可以变化成任何人的样子。”
　　“哦，是么……”该隐狡黠一笑，“那你变成我的样子。”
　　“这不难。”伊丽娅也笑了笑，然后径直朝该隐走过去，身姿婀娜妖娆。
　　伊丽娅伸出双手，环住该隐的脖子，轻轻吐了一口气：“只要我吸了你的血，我就可以变成你的样子。你愿意么？”
　　该隐亦微笑，笑容很淡，看不出他是喜是怒：“至少我不愿意让陌生外貌的血族饮用我的血。”
　　伊丽娅撇撇嘴，立刻变回本来慵懒的外貌，披散着头发，狭长的双眼眯成了两条缝：“现在可以了？”
　　该隐很配合地把黑发拢到身后，扬头，露出白皙的脖子。
　　伊丽娅咽了咽口水，两颗尖尖的犬牙早已蓄势待发。她的眼前仿佛只剩下该隐脖颈上的血管，她全身在兴奋地颤抖。伊丽娅迫不及待地踮起脚，侧过头，对准了那清晰的血管。牙齿碰到该隐皮肤的一刹那，牙根流过酥麻麻的快`感，好似甜美的血液已经流入她的口中。
　　然而……
　　“不行，我还没有准备好。”伊丽娅艰难地站直身体，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该隐身上移开。
　　不是她还没准备好，她只是觉得……怪怪的。她跟该隐之间，除了一个吻，再无其他，至于交往什么的全是舞会上贵族的讹传，该隐不可能急着与她互相吸血。要知道，那必须是极亲密的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
　　该隐整了整衣领，淡淡笑道：“遗憾，下次吧。回去睡个好觉。”
　　“是的，陛下。”伊丽娅也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形象十分不好，低着头，回家了。

　　一回家，她就接到夏尔诗抱怨的电话。
　　“伊丽娅！伊丽娅！你知道吗？我的老板居然说我工作不认真不努力，要给我降薪水，甚至要炒了我！”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大概是看厌你的脸了，尝试换一种新形象吧。”
　　“怎么可能！哦，这个疯子老板，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老板，明明我是上个季度业绩最好的销售人员……噢不，伊丽娅，我好想购物、购物！”
　　“我好累。”实际上，伊丽娅的两颗尖牙到现在还没缩回去。
　　“我好烦啊。”夏尔诗继续抱怨，“我们去购物吧，把那些烦啊累啊都抛到脑后。”
　　“你最好算算你的卡里的余额，还有你钱包里的现金。”
　　“噢，亲爱的伊丽娅，你不要放大现实的痛苦。”
　　“总之，亲爱的夏尔诗，我想睡觉。你难道不觉得今晨的舞会很损耗体力么？”
　　“对于你来说那是自然，该隐陛下一直没有更换舞伴，也一直没有休息。”夏尔诗叹道，“而我呢，梵卓殿下很快就消失掉了，所以我不得不轮空很多次。哦，那个可恶的梵卓，我以为他会相当可爱呢。”
　　“我早说过，你们性格不合适。”伊丽娅打着哈欠，趴在了软软的大床上，拽过一只枕头抱着。
　　“我觉得我们还有发展空间，或许他只是害羞而已，那个小东西。”
　　“他比你大太多……而且，嗯，他痛恨新生血族。”
　　“年龄歧视！绝对年龄歧视！我要举报他！伊丽娅，帮我在该隐陛下面前举报他！”
　　“哦，你饶了我……”伊丽娅有气无力地说着，一闭眼，便进入了甜美的梦想。
　　夏尔诗又吼了几声，结束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