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者的飞翔》盛华九州

7、[06]那些往事

　　01.

　　现在觉得，慕锦年还真是可爱的让人发笑。虽然我不喜欢和他独处，因为和他的谈话之间，总有那么的漏洞让他可以从中嘲笑我。
　　而我的工作似乎不是全职的保姆，在慕锦年的眼里，我似乎成了他的专属玩耍小丑。
　　可有时，这个并不熟悉的名字，却总是在头脑中忽闪半分。
　　难道我在哪听过吗？

　　我好不容易擦干了所有的家具，慕锦年后脚就会弄脏了所有，每天，同一些家具，我往往要擦上十几次才能保持住它的干净。
　　“慕锦年！”我大声呵斥一声，双手插在腰间。愤怒几乎让我爆发掉。以往平静的我，也被慕锦年几乎孩子气的脾气惹恼。
　　“啊，什么呀？”慕锦年穿着帆布鞋在客厅和房间两个地方不停地穿梭。因为穿着在外走过的鞋子，自然会带有泥土什么的。
　　慕锦年无辜地眨着他的眼睛，双眸有些晶莹的东西闪动着。我不禁猜想，慕锦年的脾气和人格。但无论他的脾气还是什么，都表现出他的孩子那般的纯真。虽然我很是不喜欢。
　　我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重新擦一遍。慕锦年像是胜利一般在我的身后大笑：“哈哈哈，阿琢，你怎么斗得过我呢？”
　　我生气地把抹布往水桶里一扔，水桶溅起的水花四处外蹦。
　　“慕锦年你别太过分了！”

　　02.

　　慕锦年坐在餐桌的边沿上，悠闲地翘着腿一晃一晃。我拿着扫帚慢慢地在他脚旁慢慢地移动。
　　真是讨厌。有钱人家总是买那么大的房子却不爱自己打扫。而慕锦年这个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住啊，凭什么他要买这么大的房子。我用手背使劲擦掉了头上留下的大颗粒的汗。
　　“呼——”耳边传来一股冰凉凉的气体，很是舒服。
　　正在享受的时候，突然想到，刚才因为做着清洁，而把房子一楼的窗户全部关上了，那么怎么会有风呢？我疑惑地转过头，才发现慕锦年鼓着腮帮子，大口大口地朝我吹气。看着他那可爱极了的模样，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地对他说：“你干嘛呢？”
　　“制造冰凉。啊——呼！”他答。
　　然后，一阵凉凉的气体再次吹来。我闭上双眼，直到慕锦年换气的瞬间，我走过去对他说：“你别吹拉，你那么小的模样，还想制造冰凉呢。”
　　慕锦年听完我说的话，鼓起的两腮，突然瘪了下去，他看着我，嘴角两旁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缓缓地凑到我的面前，“哦哦，阿琢，是啊，看你这个样子，这么小，也不知道有没有……。”
　　言语意犹未尽，眼睛也慢慢地转移了视线，眼睛渐移到了我的的锁骨下方。
　　我拿着扫帚底部，用上方的杆子去打他，慕锦年却握住了我的手，我的手在他的手心牢牢握住，他不费力地紧握着，我却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阿琢，我说过了，你怎么斗得过我呢？”他暧昧地说着，话语充斥了满满的温柔。
　　不适应他的孩子气变成了如此温柔的成熟，我甩开他的手，转身走到别的地方慢慢扫着地。双颊却还是感觉到发热。手脚有些混乱的动作着。
　　“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呜呜——呜——”
　　又搞什么鬼？
　　我刚转过头来，一股很大的风朝我吹来。我像是想在这股风中逆行一般，我睁开眼，却发现慕锦年拿着电风扇给我吹凉。他的身后拖着一个很长很长的电线板，跟着慕锦年的移动，在地上发出一些微小的撞击声。
　　“这是干嘛？”我问。
　　“空调的冷气吹不了那么远啊。只能拿着这个电扇送风给你啊。免得阿琢嫌我的冰凉感觉少。”他好有意思地笑了笑。孩子一般的纯真却掺和着一些寂寞散发开来。
　　我刚准备说出那声反应过来的“谢谢”时，却又想到，慕锦年的家里只有四个空调，没有电扇什么的，那么说是他最近才买的咯？
　　“呵呵，慕锦年，你最近为了我才买的电扇吧？”我重新打量了他一次，才发现，原来，我这个主人其实还蛮不错的。
　　“是啊，”他毫不害羞的回答，“免得我家阿琢累坏了，就不能帮我看家了。”语毕，他笑嘻嘻地耸着肩。
　　听了他的这话，我终于忍不住地反抗道：“我不是狗啊……”
　　“恩啦，哪有像我家阿琢这么可爱的狗呢？嘿嘿！”看着慕锦年的表情，我真想好好地捏他一顿。但是那有些妖异的瞳眸却让我感觉到一股深邃的感觉。
　　只能听完慕锦年的花言巧语，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慕锦年跟在我的身后拿着那电风扇随着我移动。电插座小小的撞击声清晰可听。
　　慢慢地做着。认为今天一天倒霉的工作终于又快完结了的时候。
　　突然有一件很奇怪的事，不禁让我惊讶。

　　03.

　　“哔哔——”
　　“嘀。”
　　看着慕锦年玩着电脑游戏慢慢入迷，我调整了空调的温度。冷气流稍微变得有点潮湿的时候，我才走出他的房间。
　　踏出慕锦年的房间，然后关上门。这个浅黄色花纹的木门显得与这个家有些特别。因为只有这扇门刻有花纹，我不禁感叹起慕锦年的品位其实还蛮不错的。

　　我转身走下楼梯。楼梯每一步的跨度虽大，但是下楼的时候反而会显得相当的轻松。
　　走下最后的一节梯的时候，我就完完全全地身处在一大片的明亮之中。
　　我绕到沙发前，直直地躺了下去。全身陷于了那很是柔软的沙发之中。棕色的沙发在明亮的氛围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起身关掉窗帘，随后再慢慢地躺下。
　　全身放松了下来，我享受一般在大沙发上滚来滚去，柔软的感觉仿佛深陷在了一团巨大的棉花之中，满身都是舒适。

　　“丁玲——”
　　门铃突然地响起，我不禁全身蓦然一触。赶紧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跌跌撞撞跑到门前，看了闭路电视，才发现门前站了一个邮递员。书中握着一个大大的信封。我按了开门键，打开了房门，等待着邮递员进门。
　　“给，请签收。”邮递员递来了一支笔和牵手的样单，我草草签上了慕锦年的名字，替他签收了这份包裹。
　　我拿着这封大大的信封，却是琢磨不透里面到底会有什么东西。这A4纸张大小的橙色信封显得特别的有重量，然后掂了掂重量，却发现这轻的离谱。如果只是一份信函，至于用特快专递来送么。
　　我只好默默地拿到客厅，做到餐桌前。不可置疑，有钱人家，就连这一点小事都弄得这么隆重。我趴在桌上，望着薄薄的信封。
　　到底是什么呢，慕锦年会有什么事？
　　趋于好奇心，我竟有了一种想要偷偷打开看看的感觉。我伸出手拿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我拿出一张白色的纸张却是口气很客气地告诉我。

　　慕锦年，你已被我们市级优秀中学（高中部）录取。

　　市优，那这么说，慕锦年也会和我一个学校？我望天猜想。原来，慕锦年的成绩也会这么好啊，真看不出来，独自生活的少年，原来也很厉害。
　　“阿琢，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啊，偷看我的私密哦。”突然听见慕锦年的声音，我连忙抬起了头，慕锦年双手摁在我两旁，头在我的上方，我睁大的双眼。慕锦年的表情显得相当诡秘，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我，处在他的怀下吗？
　　“阿琢，看着我干嘛？你不觉得偷看了私人隐私很不对么？”慕锦年低下了头，与我的距离不过几厘米而已。
　　“原来你也是市优的学生啊。”我说。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却突然看见慕锦年向我伸过手，我有些惊诧地警惕起来。
　　他却横过我的头上方，拿起了那张信纸。
　　“戚，原来是市优的录取书啊。喂，阿琢，你怎么不喊我一声啊。”慕锦年起身放下那信纸，走到了厨房倒了一杯水。
　　“阿琢，帮我把那信纸放到我的房间去。”他远远地喊着。我只能懒懒地拖着嗓子答应了一声。然后拿起他的录取书走上二楼。

　　04.

　　我推开门才发现，方才打扫完的房间，在慕锦年打一个游戏的时间里，竟然又变得混乱不堪。刚洗完折叠好的白色衬衣竟然被弄得湿透，紫色的握杯幸好只是摔在了毛毯上，没有破碎。
　　踏过一些杂碎的物品，我好不容易走到了慕锦年的课桌前，我才发现了好多的散乱的纸张。我伸过手小心翼翼拿过来，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些考试的试卷。而上面过于鲜红的交叉标记，几乎使我快要尖叫出来，因为一张120分的卷子，他，慕锦年，竟然只得了50分。
　　离及格线72分差了二十多分，更别说优等生分线位了。
　　我拿起别的试卷，竟然张张都是鲜红叉记的卷子。我甚至感觉到了有些眼花缭乱，每次的考试，慕锦年的卷子上打满了叉，而最高的分数，仅仅是一次高于及格线5分的七十七。
　　不敢相信成绩这么差的慕锦年会被市优这个全省一类高中录取。我惊讶的眨了眨眼，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双瞳。睁开眼，却还是那鲜红叉记的考试卷。
　　“慕锦年他是怎么上市优的啊，难道是交了很多的钱吗——”
　　“是啊，阿琢，你反对吗？”
　　慕锦年突然的出现打断了我一个人似的喃喃自语，趁我望着他惊滞时，从我手中抽走了他所有的试卷。然后，他不经皱了皱眉，“阿琢，原来你有偷窥别人隐私的嗜好啊。”
　　“我……”
　　“那我就要惩罚你了！”慕锦年再次打破了我的所有言论，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像是一个开到恰好时机的花朵，妖娆美好，皎洁一笑让我有些迟疑。
　　他使劲推了我一把，我却来不及站稳地倒了下去。身体竖直倒下去的瞬间。须臾，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我微微张开了嘴，想要说出什么，喉咙却被慕锦年狠狠地扼住，有一股窒息的痛苦在全身蔓延开来，感觉像是纠缠着全身的藤蔓植物，紧紧桎梏着植物的根。
　　我艰难地抬起手试图去掰开慕锦年掐在喉咙上的手。而双手上的力气似乎用不上劲，只能看见自己过于惨淡的白皙皮肤露出了青筋，也无能为力救助自己。
　　一片咸涩的气息拢了上来，像是分散在四处，聚集好久才蓄意爆发。我发出颤抖的一个音节，却仍是无用，“你……”
　　慕锦年蓦然低下身体，他面无表情的轮廓，像是刻画生硬的线条，过于冷峻和萧条，却多了一种娴熟似的成熟。然后凑在我的耳旁，因为看不清他的脸，却依然听到了被压抑似的沙哑好听的声音。
　　“夏琢，你不知道吗？随便懂我东西的人，是死路一条。”
　　确定呆滞了几秒后，放大几倍般的瞳孔渐渐缩回原来的程度。而我和慕锦年之间，还是这样暧昧和陌生。
　　“不过啊——”
　　耳旁是一阵莫名而显得有些玩弄的恶笑，“你刚认识我，所以，今天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下次注意吧，阿琢。”
　　脖颈上的手渐渐松开，呼吸得到了顺畅，吸进了清新的空气，体内的二氧化碳立刻排出了体外，所有的不愉快的感觉，也疏离了身体。太快的轻松使我突然莫名酸痛。
　　我张开双手躺在床上，闭上了眼，视线里是满满的黑暗。
　　“好吧，今天你可以下班了。”慕锦年站在一旁说着，声音显得有些散漫无意。
　　我睁开双眼，望着处于逆光之下的慕锦年，他的正面却是满满的阴影，看不清样子，我站起了身，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不知道今天同样的表情，面对了他多少次。
　　慕锦年却丝毫不在意我的情绪，转身走到了门旁，我感觉到了一股好闻的清香，充满了整间房，好像在阳台，养了一盆仙人掌和一盆向日葵吧。而花香是一阵没来由的风信子香气，弥漫着房间里所有的一切，仿佛多了一种无形的薄膜。
　　“喂。”
　　慕锦年拉开门，却像是对我说话似的，轻轻叫喊。
　　“呃？”我含糊地询问着，慕锦年突然走了出去，身影过于自然轻盈。
　　“明天早点来。”
　　声音在门关上的一刹那的声音里，有些独特的温暖，像是把干燥的东西瞬时浸润了似的，那股子湿润默默沁入心。
　　我低下头，捏紧了自己的衣领。

　　05.

　　“啊，我走啦。”我走到玄关处，跺了跺脚，直到脚穿进鞋子。抬起头才看见，慕锦年悠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顶着电视机，节目里那些五颜六色的物体，在那个连着电的小方盒里转瞬即逝。像是变幻莫测的不定体。
　　“呐。”慕锦年撑着头躺在了沙发上，左手却是很随意地招了招，对我说了再见。
　　我偏转了三十度，头侧过，却仍是没看见慕锦年的响动。
　　那时，是一种什么心情在体内乱窜，我说不清了，只是知道，我可以离开。我便要转过身。
　　“啊——啊。”慕锦年突然伸起懒腰，有些响亮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没好气地转回身来皱了皱眉。因为自己被吓到。
　　叮。
　　慕锦年放下双手的时候，有一个光芒笔直射入了我的瞳仁，刺眼且灼目。但是，在那一瞬间，我好像是真的，看到了熟悉的一个东西。
　　莫名之间就抵触到了那心中最细最脆弱的一根弦。
　　“慕锦年。”
　　“嗯？——”慕锦年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慵懒的回答填充了他敷衍的情绪，我立刻不顾自己穿上了鞋子，绕到了慕锦年身边。
　　他好似睡着一样闭着双目，眼睑与睫羽重合后，他的脸显得好是妖异，充满男人不该有的迷惑气息。我静静靠近他，平静地说：“把手伸出来。”
　　可是，就那样，岑寂了好久，我依然没有听到慕锦年做出的回答。我静静看着慕锦年，心中有一股迫切的欲望溢出。
　　我冲动地握住慕锦年的手，拉近自己的面前。
　　“喂，你这样很不礼貌。”慕锦年蓦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哦，不要紧。”我已经看清楚了。
　　“那快走吧，回家好好休息。”
　　“好。”我转身走到玄关，拉上了门，然后走了出去。甚至没有一点犹豫以及彷徨。我默默地关上了门。
　　身后的大房，寂静的像座空城。
　　我缓缓抬起了头，却是很偶然地看到了一颗星星出现在了这傍晚的橙色苍穹里。而我却是毅然坚信，这是那一颗叫做黄昏晓的星星。

　　我只好闷气地呆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顾彼佯在我的身旁，摸索着书包里。NIKE的书包不知道被他翻了多少遍，直到他似乎把所有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我终于看见顾彼佯手里拿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好像是一个链子，还是一个戒指。
　　很深很深的绿色上有一个黑色的蔷薇图案，镀过了边的轮廓像是诱惑一样闪着太阳折射而来的光芒，叠上一层又一层的妖媚气息。
　　我好是喜欢地看着这个东西。尤其是那黑色蔷薇，莫名地牵动着我。像是无意之间拨动那根重要的琴弦，挑中所有。
　　“夏琢，这个给你。”顾彼佯把那个东西放在我的手心里，我摊开手掌看见它还是那么的闪亮，只不过我才发现，这是一个戒指。

　　我踏出了第一步，走在这散发着迷人光彩的天空下。
　　很深很深的绿色上有一个黑色的蔷薇图案，镀过了边的轮廓像是诱惑一样闪着太阳折射而来的光芒，叠上一层又一层的妖媚气息。
　　我还记得，顾彼佯曾经给了我这样的一个戒指。
　　只是，顾彼佯，慕锦年怎么会有联系呢？
　　认真走好我的路时，天下起了压抑好久的雨，淅沥沥的，像细丝一般，都缠绵在了一起。我无声地行走在雨里。步子却没有随之加快。
　　其实，只是一个偶然吧。那些往事，总会像记忆里的花，终会飘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