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者的飞翔》盛华九州

4、[03]镜中鱼

　　01.

　　纱伊站在门前看我，脸上的怒气时刻分明地显露出烦琐的愤然。
　　顾彼佯抽出插在牛仔口袋里的手，很潇洒地朝我挥一挥。顺眼望去，那摇摆的阴影不定地摆荡，挡住阳光。像是古老落地钟的垂摆，拖沓地晃弄着。
　　我抿而一笑，却是明知道纱伊会怒然还故意回之招手。纱伊狠狠拉过我的肩膀，肩膀上感到一股莫名的狠劲推搡着，不知觉顾彼佯的身影变成了纱伊愤怒精致的脸。
　　“你还有脸招手，你不是好学生吗！怎么和那种人在一起了！”纱伊的吼叫在这种悲愤的氛围中延伸，在冰凉的空气里凝固。她笑着抱起臂来，却是十分迟疑地看着我。
　　可笑，你就有资格说我？你不是天天和不知哪的老板经理厮混着？
　　我和你不同。
　　我嘲笑地叹道：“你什么时候停止用那种方法赚钱，我就不和顾彼佯在一起。”更何况，我和顾彼佯之间本来就是没什么的。
　　纱伊的瞳眸愕然睁大。惊恐的脸，却美丽得不可方物。她握紧了拳头，我斜睨着看到，纱伊美丽的指甲狠狠地刺进皮肤，印出深深的红印，像是一道明媚的痕迹。但蓦然纱伊像是很疲惫，眼帘慢慢垂下，睫羽和之并拢。忧伤的姿态使得一股寂寞散漫开来。
　　“夏琢，回去吧。”
　　很难得的听到了客气的话语。像是遇见七彩的极光一般稀罕。
　　我漠视地走过纱伊，纱伊二话不说跟在我身后。直到那扇大门，发出剧烈的一声关合。
　　耳边隆隆作响起杂乱的细微鸣震，再逐渐地越荡越小。
　　纱伊仿佛彻底疲惫似的，倒在沙发上，呼吸轻微的，并行不悖地呼出。纤细的手，在黄昏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苍老。就连闭目的脸颊，都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感觉，一瞬间，她像是跨越到了几年外。睫毛细密地垂直，彩色的眼影折射出一些光彩，破裂的嘴角不知被哪个男人打破而凝固成血块，就连那自以为是会说的嘴，此时也只能紧紧地闭合着。
　　——纱伊睡着了。
　　暮色四合结束。黑幕压抑地笼来，一片大地都笼罩在其中。星星索索的光芒透过薄薄的玻璃，投射在那灰尘浓重的地板上，房子里充满了厚厚的雾感。四周的物体似乎都被月光模棱了轮廓，窗户下的照影，方块的莹白一片，还有窗户上一丝不完好的缺痕，独特地矗立。
　　——这一切都是一场安静。
　　我在万籁俱寂的夜里闭上了双眼。闭上了眼，并没有一片黑暗，却看到了仍不清晰地白色面体。耳中传来了轰鸣，像是一个炸弹在耳边炸翻所有，声音盛大而响亮。足以让我聋掉两只耳朵。
　　其实，除了纱伊，我就一无所有了，不是么？
　　我抬起头望着纱伊精致的脸庞，发丝肆意地粘在她脸颊两侧。那种病态形成了一种美。纱伊很静地睡着，我默默地注视着她。她用很安静地姿态在这样的夜里沉眠。
　　真的是很累了。
　　我悄悄走到纱伊的面前，挡住了月光地铺洒，伫在其中，给纱伊的面上遮下一层极浓烈的黑色阴影。
　　不好怎么做，只能这样看着她吧。毕竟是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妹，其实我们之间总是有点相似的，就像她逞强的孩子气，还是固执。
　　毕竟知道，纱伊一直都是为了我。
　　我伸出手，摸了摸纱伊嫩白的脸颊，像是枨触到了一张柔软的皮。探下身，在那凝固血块的另一边嘴角，印下浅浅的一吻。
　　“纱伊，晚安。”

　　02.

　　“今天教大家画的是……”
　　暖亚仍然没有来。我木讷地坐在位置上。素描用的笔却在不经意间滑落到了地上。窗外的鸟鸣声却突然变了调。
　　“嗞嗞——”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悻悻地埋头下来。蓝析仍然在黑板上画着今天的主题：“画这样的
　　一个木偶，可以尽你们的想象力编造不同的角度，也……”
　　“啊，这样的木偶啊，很丑耶……”
　　骚动之下，我接起了电话：“喂？”
　　窗外突然灰暗了下来，天空笼罩了细密繁多的灰色云朵。云集在了学校的上方，放肆地，天色大变起来。
　　“真，真的，快来，救救我……真的有……救救我……真的有，有鬼……”
　　“暖亚？！暖亚！暖亚，你在听吗？暖亚？！……”听到陌生手机号的来源于暖亚，我开始担心起来。担心的询问，不知不觉提高了声调。
　　“夏琢？”蓝析停下了在黑板上的手绘，转过身困惑地望着我。我只好抬起头来，正色道：“没，没事。”蓝析优雅地一笑：“是吗，赶快调整好状态，下课前要交一幅作品哦。”
　　“嗯。”无奈地抬起头，蓝析的手绘已经接近完成了。只是，这个木偶，虽然蓝析的笔触都十分精致，可是，这个木偶……
　　也过于丑陋了吧。
　　窗外下起了雷声浩荡的大雨，阳光明媚的天气突然间就被打破。冰凉的夏风从窗户的细缝处吹了进来，吹得人毛骨悚然。
　　“啪！”
　　突然传出了灯管炸裂的声响。教室里的灯光全然灭掉。教室里引起了骚动。安静的人群突然开始喧杂起来。细小繁琐的声音开始作响，耳边突然划过了一道“吱吱”的声音，细毛动物的皮层似乎与脚裸一触而过。
　　“啊——”
　　整个学校都浸荡在了黑色的海洋之中。
　　所有人朝着出门蜂拥而至，狭小的教室传来了脚步的回声。轰轰作响。我急忙起身，心想着刚才暖亚的奇怪的留言，我跟在了同学的最后走出了教室。
　　“樱花樱花快开啦，开在第七个孩子死之时。镜中的鱼儿会不会游出啊，就在圆月满盈之时……”
　　我倏忽睁大的双眼。瞬间转过身来：“老师？”
　　蓝析站在我的身后，对我微笑，她对我伸出手，揉了揉我凌乱了的刘海：“别害怕哦。”

　　到达一楼大厅，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聚集在一起，室外的雨凛冽而又巨大。声音盛大地像是在迎接过早的黑暗到来。
　　所有的老师正在商量对策。学生都在怯怯地拥在一起。
　　我无言地站在靠近门的方向。暖亚的留言仿佛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就当大厅的大门正要闭合上的时候，一个男生从缝隙间钻了进来。身体已经被淋湿了，进入大厅后就跌倒在了地上。全身瑟缩着，颤抖不已，手指骨节捏成拳而开始泛白。青筋突起。
　　他大口地喘着气，粗劣的呼吸声后，才能听出让人匪夷甚至后怕的话语。
　　“真，真的，有鬼啊——”

　　03.

　　顾彼佯不知从哪找到了我，他捏住我的手，手心里传来了汗水的余热。他的头发被淋湿了，然后微微伏在我的耳旁：“夏琢，我出去看看，你要去吗？”
　　一想到暖亚的呼救，脑袋中刹那没有了别的思考：“恩。”于是，顾彼佯拉着我的手迅速避开了人群，打开侧门跑了出去。
　　“你知道那个地方吗？”我问道。
　　“知道，我刚才问了那个学生。”顾彼佯回过头来，眼眸带着忧悒的色彩。睫羽的阴影撒落在了眼眸四遭。
　　顾彼佯带着我穿过了长长的校园长廊。空旷黑暗的走廊此刻散发着诡秘冷漠的气息。
　　“啊……”
　　突然传来的隐隐约的呼喊，顾彼佯与我也加快了的脚步。脚步声在凄凉雨声中显得格外钝重。顾彼佯带着我停在了物理实验室旁。实验室虚掩着门，雨天伴随着强烈的风。将门吹动，发出了“嗞嗞”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停下来，我进去看看。”顾彼佯深呼了一口气，慢慢地跟着后面。
　　实验室正中央吊灯在风强烈的摇晃下坠摇起来。锈铁的吊灯，发出微弱的琥珀色光芒。投射在地面只剩下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光斑。
　　“呜呜……救命……有……”
　　“暖亚？”我闻声跑到了实验室的角落，才发现暖亚蜷缩在这里发抖着。全身都冰凉，口中的齿音已经模糊了起来。
　　“有鬼……刚，刚才还在的……明明还在我身边的，一下子，头，头就消失了！……”我赶紧抱住暖亚。她白皙的脖颈有了许多鸡皮疙瘩，冰凉的身体，颤抖的幅度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不要怕，暖亚，过去了，没事了。暖亚……”我安抚着暖亚，企图让她平静不再难过。
　　暖亚渐渐地将头从双膝间抬起来，神情略带着空洞和无声的惊慌。
　　我慢慢地将她拉起身，顾彼佯站在门口处，微弱的琥珀色光芒之下，我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脸。还是自己来吧。
　　暖亚逐渐从混乱之中清醒过来。捏在我肩头修长白皙的手指莫名地用力，指甲隔着薄薄的衬衫快要陷进皮肤之中。
　　暖亚终于在我的搀扶之中站稳了脚步。她不再惊慌，稳沉起来后，她才正视了我：“夏琢……？”
　　噔。
　　这种口气。为什么……
　　“啊！——”暖亚的尖叫声穿透了我的大脑。
　　我连忙安抚着她：“怎么了？暖亚？怎么了？”
　　“后面……后面的墙上……”暖亚迅速抱着头，声音惊颤着失去原本的清脆，像是一只失了声的夜莺。听见暖亚完全变了声的表情，我疑惑地转过头。
　　突然有巨大的风声席卷而来。心里突然有一种迫切的声音想要发出，却突然觉得咽喉中堵塞了一块坚硬的物体，缓缓地将话语吞回。
　　“真的……”我喃喃道。
　　竟然真的存在……
　　“你走开走开！”暖亚突然将我推倒，失去重心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子啊了地上。上次被暖亚推倒的伤痛还没复原，这一次又再次发作了。
　　疼痛席卷而来，渐渐淹没了恐惧感。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呜呜，走开，你走开！……”暖亚胡乱挥舞着臂膀。墙面上没有头的人突然朝着我们挪动过来。缓缓地，停在了距离我们只有了一米的墙上。
　　那个穿着明亮色彩衣服，没有头的……
　　“救救我！不要和我说话，不要过来！刚才和我说话的是不是你！”暖亚不知在对谁说话。
　　站在门口的顾彼佯，突然大概听到在里面的我们的呼喊，向里面飞奔而来。
　　“夏琢？怎么了？”顾彼佯停在了我的旁边，捏住我的肩膀试图扶着我起来。温暖而厚实的大手，突然让我的心平静不少。
　　我再重新望去，墙面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暖亚仍然蹲在原地蜷缩着，悄悄地颤抖着。每当我想要去扶起她时，她都怨恨地抬起头瞪我一眼把我推开。
　　怎么，会这样呢？
　　“谁在里面？”实验室门口突然涌聚来许许多多的人影。校长的声音传到而来我们的耳际。于是我和顾彼佯站起身来，屋外已经放晴，透明而犀利的阳光射进了眼睛。
　　“有鬼……真的有……没有头，没有……”暖亚仍然在自言自语，刚才恍惚看见的“东西”，也仍然历历在目。
　　深感真切。
　　“不要胡说，根本就不存在鬼。”校长打开了实验室的灯。白炽灯发出了明亮的光芒。照亮了灰暗的教室，琥珀色的吊灯瞬间被夺去了光彩。
　　“明明有……明明有……我刚才还在和我谈话的，可是我一转过身……看见镜子里面的人就消失了，人就不在了，只剩下墙面上，有一个和他一样人在移动，没，没有头……”
　　暖亚惊慌啜泣的声音凛冽而萧条地在教室里回荡着。
　　“不要胡闹了。”语罢。校长带着学生和老师退去。
　　“讨厌，浪费我们时间，还吓到我们同学。”
　　“是啊，不就只是一次短暂停电吗，犯得着那么小题大做啊。”
　　“装神弄鬼。是自己心中有鬼吧。”
　　……
　　评论扑面而来。无处伸冤的暖亚只是空洞地望着阳光密集的地方：“明明还有人看到啊……”
　　噔。
　　许多同学转过神来望瞭望暖亚。身边的顾彼佯安定的看了我一眼，我只好撇过头去，不做言说。暖亚继续颤抖地抱着双腿。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夏琢是你害我的！是你弄得鬼！是你……”暖亚突然发疯似的向我扑来，我再次被她推倒在地面，两个人的重量，使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着地后，真实的触痛感给身体带来了巨大的疼痛体验。
　　“什么？”
　　闻声的同学再次停住脚，打量着我。目光带着不确定以及犀利的深疑。
　　怎么会这样？暖亚……
　　我看了看伏在我面前的暖亚，已经是泪流满面了，颤抖的身体比刚才更加冰凉。
　　“为什么会这样？”我说。
　　可暖亚不再言语，只是一味地伏在我的胸前，独自发抖。无法言喻的恐惧感仍然在她体内始乱作佣，无法平静下来。
　　“夏琢？不会吧，成绩还很好的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做这种无聊的恶作剧就是为出名吧。”
　　“什么啊，不过人人都为虚荣嘛……”
　　……
　　“暖亚？……”大脑开始混乱了起来。

　　“不对，不对……”站在人群外的淋湿了的少年在人群的不远处独自说话，“我刚才逃跑时明明看到是两个人啊。个子高的女子，和一个男人的背影……”

　　04.

　　“怎么会这样？”我失魂地问着顾彼佯。
　　顾彼佯不说话，眼神望着天台处最高的铁杆。夕阳逐渐下落，余辉包围了静谧而瞬息万变的宇宙。
　　云朵在天空的彼端剧烈的翻涌。
　　“放心，很快就会过去的。”顾彼佯的话语伴随着刮起的风，飘荡到了宇宙的远方。
　　于是，有些话再也听不见，第二遍。
　　“走吧。”顾彼佯转过神来，神情从刚才的平和刹那转换到了舒心一笑。我跟随在他的身后，走下了天台，封闭后的天台门传来了风声呼啸着。
　　“快下去吧，马上上课了哦。这节物理课你要认真听。”顾彼佯绕到了我的身后，推搡着我。仿佛在对付一个慵懒撒娇不愿下楼的小孩子。
　　“哦。”

　　“根据小孔成像的原理，小孔成清晰的像要具备三个条件：第一，小孔的线度要远大于光的波长，小孔太小时，由于光的衍射其成像模糊不清；第二，小孔的线度要远小于物体的几何尺寸。当小孔太大时，光斑重迭变得非常明显，像已经变得完全失真，这时在光屏上呈现的是小孔周围挡光部分的影子；第三就是要有一个光屏的存在……”
　　物理老师在课堂上讲的唾沫横飞时，教室里不知不觉就聚集了各班的老师，甚至校长。
　　老师既没和我们说这是公开课，也没说这节课会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啊。我疑惑地张望着。却突然看见一个穿着紫色裙子的熟悉身影从门外晃过。
　　蓝析老师？
　　“如果，再在阴暗的地方，将倒过来的像向下挪，头部黑掉的部分就刚好被屋内的阴影遮挡，那么这样看来，不就是一个没有头，穿着鲜艳衣服的‘鬼’了吗？”物理老师突然若有所悟地停止上课。
　　……
　　等等。
　　“这不就是和那天李暖亚所说的鬼一样么？物理实验室为了实验安排，当然会有小孔成像的孔在墙上啊。而镜中的人，肯定就是有人讲话经过，或者实验室里的人一走开，恶作剧就开始了……”
　　同学议论著，却刚好在顷刻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明亮而清晰地传播开来。
　　“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所以我说嘛，心中才有鬼啊！”
　　“李暖亚她还陷害了夏琢同学，干吗乱猜疑啊！”
　　“是啊，真讨厌！”
　　……
　　突然揭露开的真相比预想中来的更让我手足无措。我静静地坐在原位。全身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不知道是无法言喻的喜悦，还是莫名无法言表的悲哀。
　　暖亚，那么你呢？……
　　我偏转过头，暖亚坐在旁边，将头埋在臂弯之中，根本就无法看清表情。隐隐感觉到，一丝陌生的冷漠。
　　“别担心。”顾彼佯的声音越过了一个人的距离传到了我的耳廓。
　　我回神过来，顾彼佯只是安定地看着我，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散发着星光般柔和的色彩。逐渐地如潮水扑来淹没了我的小小混乱的内心世界。
　　“砰！”巨大的声响传来。回眸的瞬间，暖亚撞开了人群飞奔出去。
　　“暖亚……”我刚准备起身去追她时，顾彼佯突然拉住我的手臂：“现在正在上课。”
　　于是雀跃起准备去追暖亚的决心一下子安抚下来：“嗯。”
　　站在教室里的老师校长和物理老师谈着“闹鬼事件”，称赞的声音络绎不绝地传入耳边。物理课堂却因为突然地变成了“闹鬼事件”的解说课堂而变得毫无秩序。而奔走而去的暖亚仍然没有任何人去顾问。
　　“今天给你加奖金。平息了祸端。”
　　“太好了，看来昨天没备课研究这个果然可以加钱……”
　　“什么？”
　　“没，没有……要不，再详细谈谈？”
　　“哦，好啊……”
　　……
　　铃声在老师们的谈论之中想起。我迅速地跑出教室去追暖亚，而偌大的校园，怎么开始寻找呢？
　　“夏琢。”
　　我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双手压着膝盖，弯下身来喘气。重新抬起头时，眼前却看见蓝析的脸：“老师？”
　　蓝析对我摊开素白的手掌，她微笑地点了点头示意我。我轻轻地握住蓝析的手，靠着她的重心将自己拉起。在校园内大幅度奔跑，却仍然没有找到暖亚：“老师，你有没有看到李暖亚？”
　　蓝析扶着栏杆，微眯着双眼直视着空旷的球场。侧脸的轮廓很是精致，描绘的线条非常美丽。
　　“我们来谈一谈古史吧……楼兰的灭亡可能是战争的征伐，亦或是不可抗拒的瘟疫迁移，甚至是环境沙化。但是，这些原因差不多都是人为的，环境的破坏，那么征伐的人为贪婪力量更不用举例。”
　　……
　　老师，到底要说什么？我迷茫地望着蓝析。突然地话题转变，甚至牵扯到神秘消失的楼兰古国。
　　“贪婪导致的结果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如果有目的地行进，也许就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了。”蓝析轻轻地叹了口气，嘴角的表情缓缓上扬，幻化为了一个娇笑：“好吧，李同学刚才和我问，怎么去校长室了。”
　　“校长室？”我纳闷道。
　　“是啊。”蓝析揉了揉我的刘海，起身望向我的教室方向：“不过，可能现在就不在了吧。”
　　云朵开始翻涌。大风猛烈地挂起，蓝析的长发飘扬起来。耳边的声音突然又参杂进了那一声声歌谣。

　　05.

　　“纱伊，我们学校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唔，那个我心情，很烦……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站在厨房门口，手一直背在身后。坐立不安的自己只能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前。
　　纱伊躺在沙发上，电视机还在放在某个频道的小品喜剧。欢笑和嘈杂的逗乐声清晰地响彻在这个房子里。
　　“暖亚竟然，就那样跑开了……她先前说是我组织了这个恶作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纱伊？”若是平常，纱伊一定会怨念地打断我说不愿听我的心事烦琐的无聊抱怨，可现在纱伊竟然安静地没有打断……
　　“纱伊？……”我绕到了沙发面前。
　　“呼……”纱伊安静地呼吸着，频率稳定的呼吸带着轻缓的心跳声在黑夜里略有惊奇。纱伊静谧的脸庞，双眸紧闭着。一丝不动。
　　原来睡着了。难怪肯听我的抱怨。我给纱伊盖上被子。倚在她旁边的沙发上，闭目。

　　翌日的清晨。我匆忙赶到学校急着找暖亚。
　　到达教室后，教室里仍然是喧嚣的无法听清别人的每一个字句。我缓缓地坐下，汗水顺着眉目流下来，炎热的天气并没有因为一场阵雨略有所变。
　　我安稳地坐下后，呼吸变得急促，上次摔伤的膝盖莫名地疼了起来。我向左转过头，顾彼佯带着耳机，听者音乐，教室里的一切俨然与他无关似的。
　　而右边的座位，仍然空旷着。散发出难以阐述的空落。
　　“哐。”教室门被推开发出了呻吟的软弱声响。班导抱着备课本带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教室。
　　“嗯，同学们，李暖亚转学了。所以，以后我们的……”
　　班导的话停留在前半句，耳中就再也听进去。声音都被隔绝在了大空中。颗粒悬浮在空中不再降落，渐渐地，摔得粉身碎骨。
　　暖亚转学了？
　　教室里的人都在细数听着老师的话语，而自己的心思却不知停留到了哪。我静默地坐在原位上。难道暖亚因为前天的“闹鬼事件”，虽然我也看到了，可物理老师不也证明这是科学策划出的恶作剧啊。
　　暖亚？……

　　中午。阳光正值当空。空气都是喷热的，仿佛擦过火似的，热得让人喊疼。
　　午饭根本无法下口，手还在莫名其妙地哆嗦着。思绪也总是忽然地转变。只是——
　　暖亚的离开，一瞬间无法接受罢了。可是，为什么，会有莫名其妙的担心呢。
　　“怎么了？”身边的位置突然被顾彼佯占领了下来，他坐在了我的旁边，递给我一听可乐。大概是猜到了原因，脸上的表情突然正色道：“还在想李暖亚转学的事？”
　　“嗯。”我答道。毕竟暖亚上次的事，我连一点忙都没绑上，虽然……暖亚还那样对了自己。
　　“可是你有没有注意到，如果李暖亚如此在意这件事的话，她应该会特别委屈，想要查清事情的主谋是谁，而不是转学去刻意逃避呢。”
　　顾彼佯的话一语惊人。我无法回对，只好低着头，手中捏着冰凉的罐装可乐。白色的雾气腾腾的上扬着，四周的温度仿佛降了下来。
　　“夏琢，从很久前，我就跟你说过，也许很多事情并不是和一开始看到的一样，很多事情，也许到了中途才会露出真实的样子。所以……我希望你上高中以后，如果遇到了一个人，不要轻易答应他的话语。高中女生之见的事情，会出乎你的预料的……”
　　听见顾彼佯中间略有停顿，并且换了语气的对白。好像，从我们初中见面开始，顾彼佯奇异的提醒总是时刻在我耳边记起。
　　“为什么？……谈到了未来？你知道什么……吗？”我支支吾吾地问着。探询着想从顾彼佯这里得到一些更加确切的消息。
　　顾彼佯望着天上的浮云。风声爱抚着绿叶。叶子的绿，像是快要滴下的液体。绿意仿佛要侵入人眼，远处的光，像是胶滞状，黏稠地，滴在人的面上。
　　“不……只是想要说一下而已啦！”顾彼佯挠了挠头发，栗色的发丝摇晃着，调皮的样子分外可爱。顾彼佯双眼的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从他深意无限的眸子里，深褐色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一个无法言说显得有些失措的另一个模样的自己。
　　“好吧，放心了，李暖亚不会有事的啊！”顾彼佯站起身来，明朗的笑容像是一输阳光抵达了心脏最不明亮的地方。柔软的样子，使担心都不见。
　　他向我摊开手掌：“走吧，夏琢。”
　　——就这样
　　“恩！”我握住他的手，借助他的力量站了起来，苏格兰格子裙的裙摆起了皱褶在风中舞动的模样像只蝶。蹁跹得。轻盈得。
　　——一起上路吧。
　　“一起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