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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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在这里见到对方时，那尘原本心急火燎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就好像不知道结果前会惴惴不安地胡乱揣测，慌乱到不知如何是好。然后一旦结果摆在了眼前，猛然间就冷静下来，该来的总是会来，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胆量和勇气在这一瞬似乎无比汹涌，尽管明知过后也许会后怕和痛心。
他盯着学生的眼睛缓缓走近，在那双眼睛流露出戒备意味的同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再前行。
对方的面色稍缓，确认他不会再靠近后，低头翻开了手中的笔记。
“夏末的第四个星期，女王决定重启计划。”他的学生念道，有些清冷的声音在死寂的墓园中带出微微的回声，
“……如何控制瘟疫的腐蚀速度依然是最大的难题，我们始终无法企及巫妖王般强大的力量。”
“两个月以来，试验依然没有大的进展，第一批实验品相继死掉，幸而巴尼尔农场还有充足的俘虏……昨天基佛拒绝了杰勒德关于改造人脑的提议，两人似乎闹得很不愉快。”
“……今天基佛对我说，他打算向女王建议更换人手……他与杰勒德的矛盾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么？如果需要填补空缺，那尘是个不错的人选，或许我应该私下问问他的意愿……”
“……女王撤掉了三名药剂师，但杰勒德依然留下了，看得出来基佛很是恼火。不过值得高兴的是，那尘加入了计划，并且从女王那里带来了一些珍贵的材料……”
“试验有了关键性的突破……我们在那些材料里发现了一种原石，可以为维持病毒繁衍速度提供大量能量，或许我们可以分析它的成分组成，并将里面的物质提纯出来……”
念到这里，沙迹停下来抬头朝他望了一眼，说道：“我去查过皇家药剂师协会的历史记录，那时候你带去的材料中的原石，后来提纯出来的物质，就是血石。”
那尘点点头：“是的。”
对方因为他的坦白明显愣了一下，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又低下头去，继续念着笔记。
“……太令人振奋了，我们今天见证了一个人类直接由活体转变为亡灵的过程！巫妖王曾对女王做的一切在我们手中重现！”
“我们高兴得太早了……没有经历过死亡的实验品完整地保留了他的记忆，无法接受这种改变。今天早上我们发现了他的尸体，他用硬物敲碎了自己的头盖骨……杰勒德又提出了他的改造人脑的建议，但是基佛没理他。”
“又有三个实验品自杀了……似乎有什么不大对劲，俘虏们最近很不安分，送食的侍从几次都险些受伤。杰勒德已经好几天没露过面了，一直待在他的实验室不知捣鼓什么。基佛脾气越来越暴躁，连我自己也变得难以控制情绪，也许我应该为昨天的吵架去向那尘道歉……”
“这绝对是最糟糕的一天，杰勒德竟然私自对实验品进行他的人脑改造！虽然发现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撬开那些人的脑袋，但他已经给他们灌下了据说会消除记忆的药剂。基佛大发雷霆，直接让卫兵绑了杰勒德送回幽暗城，估计皇家药剂师协会不可能再容得下杰勒德了……”
“一直以来的不安在昨天成为了现实——俘虏们暴动了。他们冲破卫兵的阻挡，闯进实验室捣毁了器材和资料，他们甚至杀死了还处在变异期的实验品……军队赶来了，混战中一些危险的病毒和雾剂从密库流了出来，女王只得下令摧毁整个试验基地，将一切付之一炬。这真是一场噩梦……”
记载到这里就结束了。沙迹合上笔记，慢慢抬起头来，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面前的人。
那尘望着对方沉静的面孔，他不知道他的学生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的表情，这样冷淡的，漠然的，找不出一丝情绪波动的表情。
他闭上双眼，极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他将目光锁定了对方的眼睛，然后开口。
“那之后，寂风和我在负责最后的清理工作时，发现了……遗漏的实验品。”
他顿了顿，注意到沙迹的眼神动了一下。
“没错，就是之前被杰勒德私自进行人脑改造试验的人类，一共有五个。我们不知道杰勒德的小动作会给正处在变异期的他们带来什么影响，因而也无法进行后续试验……”他一边观察着学生，一边不着痕迹地改变了措辞。
“按照惯例，这些人应该被移送走并销毁处理，随后就发生了俘虏暴动……那时所有的实验材料，数据，标本全部毁掉，一样也没有剩下。倒是这五个人因为提前移送，反而存留了下来。”
“寂风和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变异期早已过去，其中有两个人死掉了。因为资料缺乏，我们没法弄清那两人的死因究竟是变异失败，还是杰勒德的药剂所致。另三个人虽然毫无动静，但看上去和尸体也没什么不同。我们观察了一阵子，最后放弃，将他们送到了丧钟镇和其他死尸集中销毁。”
“但是不久后你们就发现，有一个实验品活过来了。”沙迹的声音在此时突兀地响起。
那尘轻轻摇了摇头。
“不，不是一个，是三个。三个都活过来了，时间有先后，但是都活过来了。”他强调着，并且注意到对方脸上终于出现了惊讶的神情。
“当我们得知消息赶去时，那三个人都已经先后离开了丧钟镇。”他解释说，“当时基佛已经疯了，杰勒德被逐出皇家药剂师协会，所以这件事只有寂风和我知道。于是寂风和我决定不要惊动他们，先暗地观察一阵。”
“最早苏醒的是个男人，他离开丧钟镇后就去了塔伦米尔。据我们的观察，他的身体变异情况良好，但似乎是杰勒德的药剂起了部分作用，他常常处于记忆混乱的状况。后来在某次对南海镇的进攻中，他死在联盟人类的刀下。”
“第二个是个女人，变异良好，记忆完全空白，可以说是三个人中情况最好的。但是我们没料到，一直没离开幽暗城的杰勒德认出了她。等到有人发现时，那女人已经在杰勒德的私人实验台上被切成了肉块……”
说到这里，那尘停了下来。他注视着他的学生，后者在袖口下暗暗攥紧指节的动作没能瞒住他的双眼。
“这件事发生后，我知道不能再放任不管，必须将剩下的那个人弄到身边来，时刻留在我的眼睛能看得到的地方，不管用什么方法。”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