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语之歌》芨草

2、修习

　　那尘在恐惧之末旅店里租下了一个套间，作为皇家药剂师协会的巡视，他将在布瑞尔一带停留一段时间，直到收集完诸如乔汉这样的药剂师的试验报告，并视情况向他们指派新的任务。
　　沙迹开始做一些整理资料采集草药等等辅助性的工作，但事情并不繁重，更多的时间里，他都在修习那尘新教给他的魔法。
　　原本只是教授他几个简单的防身魔法——毕竟提瑞法斯林地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和安全，但在看到沙迹对此颇有兴趣并显现出一些天赋时，那尘决定让这个年轻的新手正式成为自己的学生。
　　拜师的仪式简单到令沙迹觉得不可思议，作为大多数生前曾隶属洛伦丹王国，死后又承蒙黑暗女王统治的被遗忘者一族，等级和礼仪是相当重要的事。然而那尘只是让他回答了三个问题，甚至不要求两人以师生相称。

　　很多年以后，沙迹依然记得那三个问题：
　　——你还记得生前的事吗？
　　——你有特别憎恨或是爱慕的人吗？
　　——你希望被遗忘者君临艾泽拉斯吗？

　　前两个问题沙迹很干脆地摇了摇头，然而回答第三个问题时他犹豫了。
　　被遗忘者统治这个世界——众所周知这是女王的愿望，也是整个被遗忘者一族的最终目标。虽然他知道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着女王的旗号，却进行着谋划个人目的的小动作。
　　曾经最黑暗的日子里女王希尔瓦纳斯点燃了唯一的亮光，亡灵们曾经那样众志成城过，他们在洛伦丹的遗迹上建起了自己的国度，在提瑞法斯林地和银松森林奋力击退天灾的军队，他们发誓永远效忠女王，发誓让被遗忘者的势力遍布艾泽拉斯世界每一块土地。
　　时隔多年，洛伦丹的废墟下耸立起宏伟的幽暗城，从提瑞法斯到希尔斯布莱德，被遗忘者的城镇一个个建立起来，亡灵们加入了部落的阵营，如他们所愿成为一股强大而不容忽视的力量。
　　然而时间和繁荣也洗去了一些东西，时至今日，种族的最终目标，对于大多数的人尤其是像他这样未曾经过大战洗礼的新手来说，也仅仅只是一句口号而已。而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那里，“为女王效劳”，“为了被遗忘者”，更多时候往往成了谋取私利的遮掩。

　　可是倘若他摇头，岂不是表明自己要违抗女王？
　　沙迹想了想，最后选择了缄默。
　　等不到回答的巫师没有气恼，也没有追问，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
　　“明天我们去市政厅接委托，我会教给你巫师魔法。”

　　传道授业通常可以分为两种，一种从基本的理论教起，而后慢慢实践，有固定的顺序，先易后难，循序渐进。另一种则是实战派，一开始就直接动手，一边实践一边讲解，边用边学。
　　那尘显然属于后者。他会先说一遍咒文和要领，然后直接让沙迹独自揣摩着施法，自己在一旁翻翻书捡捡草药，偶尔指点几句。
　　教授方式可以称得上是放任。
　　然而沙迹一点也不轻松，因为那尘交给他的任务多到吓人。他们在市政厅接了几个委托，都是需限时完成的。虽然委托难度不大，像是采些奇花异草啊，杀些被瘟疫感染的野狗取出它们的血液呀，干掉几个鬼鬼祟祟摸到布瑞尔附近的血色十字军奸细呀。但是必须迅速正确地使用那尘教的魔法，才有可能在规定时限内完成，否则不仅拿不到委托金，还要赔偿委托人的损失——那尘说这一项将从沙迹的薪水中扣除。
　　更过分的是晚上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旅店后，他还得继续作为助手的工作。
　　于是这段日子里沙迹时常会仰天长叹：自己怎么会拜了一个恶魔作导师呢……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那尘在布瑞尔的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在那尘的恶魔教学下，沙迹的魔法修习竟然大有进步。
　　诚然，当你被孤零零扔进怪堆里唯有施法自救才能存活的时候，想不进步都难。
　　例如此刻，沙迹正置身于阿加曼德家族墓穴的最后一个墓室中，天灾的骷髅队长正举着大剑砍向他的脑袋，身边还有两只僵尸和一只幽灵不时地挥舞着骨爪袭来。
　　而他的导师兼雇主，正优哉游哉坐在墓室一侧的物架边，一边翻阅着大概是族谱之类的书卷，一边尤有闲情地开口：
　　“献祭不是这样用的，要一开始就施展，不然燃烧伤害怎么持续作用？”
　　“下诅咒的时候要跑起来，又不是需要吟唱的法术，站着不动等敌人砍吗？”
　　“恐惧，敌众我寡的时候用恐惧，哎呀这么好的法术白教给你了。”
　　…………

　　沙迹刚险险躲过头顶横扫而来的大剑，眼角就瞄到右侧伸过来一只白森森的骨爪，连忙就地一滚，压根顾不上什么要领秘诀，能在围攻中保住性命就很不容易了。
　　站起来的时候甩手往骷髅队长头上丢过去一个痛苦诅咒，接着就带着身后的僵尸和幽灵开始在不大的墓室里绕圈跑，一边见缝插针地扔出一两个暗影箭。
　　那骷髅队长最后终于哐啷一声倒下，骨头架子散了一地，而沙迹的那一点灵力也耗得差不多了。艰难地撂倒那只幽灵后，剩下的两只僵尸围上前来，而他已经没有任何防御能力了。
　　略微低哑的吟唱声在墓室中响起，从天而降的无数火球将两只僵尸瞬间席卷。

　　这是沙迹第一次见到火焰雨，他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一团团焰球坠落地面，星火飞溅，绚丽耀目。
　　火光中黑袍的巫师捡起骷髅队长的头骨收进袖里，而后转过脸来面对着他，斗篷下的薄唇弯起优美的弧度。
　　“第一阶段修习通过，你可以学习召唤恶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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