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8 章 ...
-
半个时辰后。
炽热的日头烘烤着大地，清晨时分的鸟鸣已从林子里消失，枝上的绿叶仿若被蒸干了水分耷拉在枝头。此时，殷梨亭右手紧抵着莫瑶的后背，侧靠在树下。汗珠如雨般自他的额角滚落，快速侵湿沾了血渍的衣角。
忽然，远处响起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只听他甚为恭敬地道：“教主，就在那！”接着便是一阵衣袂飘响之声靠近。
殷梨亭脸色微微一变，眉宇紧蹙地偏了下头，虽担心来人会是那五个少林派弟子，但却不敢贸然撤回内劲。直等到来人双脚落地，方才收回流入莫瑶体内的真气。
“六叔！”
随着清朗的男音在殷梨亭耳畔响起，失去撑力的莫瑶缓缓倒进他怀。
女子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瞬间萦绕鼻间，殷梨亭低头，看了看仍是昏迷的莫瑶，确定她鼻息不再薄弱后，望向蹲至身侧的年轻男子。
只见年轻男子一身轻衫，眉目俊雅，正是：“无忌。”
张无忌笑着点点头，旋即将目光移向殷梨亭怀里的莫瑶：“六叔，瑶姑姑这是？”
“我也不知。”殷梨亭摇了摇头，眸光快速地瞥过走来的魔教中人，虽然视线在扫过杨逍时稍有停顿，但很快移开道：“无忌，你快些带你瑶姑姑去百里外小镇找大夫！”
张无忌怔了一怔，而后不再多问的执起莫瑶的右手。他曾因中玄冥神掌去蝶谷医仙胡青牛那求医两年，那两年里他向胡青牛讨学了一些医术，也为不少人探过脉。此刻从瑶姑姑的脉象看，分明是失血过多兼受轻伤之症。
失血过多？
想到这，张无忌不解地看向莫瑶，心底亦不禁暗道：瑶姑姑最多只是受了轻微内伤，六叔已为她输过真气，并无大碍。这失血过多是从何来？
思绪辗转，张无忌慢慢抬起头。恰在此际，余光不经意的睨过莫瑶右手袖边露出的一个黑点，垂下的手又倏然抬回，继而伸手掀开莫瑶的衣袖，登时几道结上暗色脓痂的划痕出现在两人眼前。
“六叔，这……”看着怵目的划痕，张无忌心下一惊，当即明白这失血过多的原因。
殷梨亭望着这些伤痕，也是一怔。他不懂医术，见莫瑶昏迷，又想她之前使过内力，只当她是受了内伤，且不顾自己为他疗伤所致。不曾想过莫瑶还有外伤，这些外伤……怔仲间，殷梨亭不禁想起前几日莫瑶脸色苍白神情紧张的模样，还有那一夜。那夜，他好像闻到过一股腥甜，第二日醒来喉中也曾感到有异，难道是那夜？
将莫瑶手上的伤与那夜记忆相融，墨黑的眸渐渐深沉。
张无忌见殷梨亭默然不语，只好转头对驻足身后的杨逍道：“杨左使，我记得出行前带了治外伤的伤药，麻烦你让人取来。”
“是。”
***
遇上张无忌，自是件幸事。原本不知是否还能回武当莫瑶，经他重新处理伤口，服下几味补血的药后，在一行人到达玉门关之夜苏醒。
彼时，莫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眸光轻扫过两侧，简雅的厢房缓缓映入眼内。再看自己，则躺在这屋子里唯一的床上，身上盖着薄被。轻嚅了下嘴唇，想张口说话却又因无力而闭上，同时双目跟着微眯。
紧接着房内的木门的被人从外推开，两个年轻女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走在前面是光明顶上伴在张无忌身侧的小昭，她手里端着一个木盘，盘中搁着伤药。其后是杨逍之女，杨不悔。
杨不悔关上木门，沉沉地叹了口气，继而好奇地转身问：“小昭，你说刚才无忌哥哥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小昭轻轻“啊”了声，不知她问的是哪一句，不敢轻易作答。
杨不悔仿若未觉，又自言自语道：“如果无忌哥哥猜得没错，这里的关系可真是复杂。这位莫姑姑喜欢殷六侠，而殷六侠喜欢我娘，我娘却一心喜欢我爹。你说殷六侠知道吗？”
“我看殷六侠应该不知。若是知，当年他何必喜欢你娘，与这位莫姑姑在一起，不就没有那日光明顶上的事了。”原来不悔小姐问的是这个，小昭想了想答。
作为女儿，自听不得半点与娘亲有关的坏话，杨不悔忍不住反驳：“什么叫何必喜欢我娘？我娘很差吗？我承认我娘是对不起殷六侠，可她除了对殷六侠隐瞒与我爹的事，长得不比这莫姑姑差啊。”说罢，她又觉有些过，脸色一红径自低下头。
小昭见她这么激动，也知自己话中有不对之处，忙道：“小姐，对不起。”
闻言杨不悔缓缓抬头，一摇：“你说的也没错，有什么好道歉的。”话至此处顿了一顿，身不由绕过小昭来到床边，凝看莫瑶的脸，再叹：“其实如果没有这两道疤，她的容貌远胜我娘千百倍。记得小时候无忌哥哥与我说过，瑶姑姑是除他娘外对他最好的女子。无忌哥哥是不会撒谎的，所以我心里也一直认为这个瑶姑姑比我娘还要好，至少我生病时娘不会陪着我，更不会吹箫哄我入睡。为什么殷六侠喜欢的不是她，而是我娘呢？否则他也不会落得今日这样。”
“小姐。”
听闻小昭略有担忧的轻唤，杨不悔忙抬手抚了抚脸颊，拭去不知何时流出的泪转身。正欲笑言无事，却听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回头看去，恰与莫瑶那双柔和如明镜的眼对上，一抹淡而尴尬的红晕悄然袭上脸颊，不知她刚才的话有没有被这位姑姑听到，身不由得往后退了些许。
莫瑶怔怔的看着杨不悔，仿佛又次看见二十年前由殷梨亭领至她身前的那个橙衫女子，身旁小谷似还笑闹着说：“六哥，我是不是该改口，叫纪姑娘一声六嫂啦！”女子羞的脸颊便就这般淡红。
“你和你娘真像，难怪会被错认。”良久，莫瑶启唇，声音低沉且嘶哑。
杨不悔本就尴尬，此时更不知如何应答。小昭倒是机灵的岔开话，微微笑道：“莫姑姑你醒了。教主命我来给你上药，你现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教主？”
见莫瑶眸中生出疑惑之色，杨不悔帮忙解释道：“就是无忌哥哥。他去看殷六侠了，等会才过来。”
“是吗？那、那殷六侠……”
——
“六叔，我记得蝶谷医仙胡青牛的“医经”上曾记载过，只要有黑玉断续膏，就可治这大力金刚指。无忌定当找到此药，为你和三师伯重新接骨。”张无忌一边说一边取下扎在殷梨亭腿上的银针，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缓和骤冷骤热下殷梨亭腿骨的剧痛。
殷梨亭淡淡一笑，对此事倒无太大兴致，若世上真有这种续骨之药，三哥又怎会在床上躺这么多年？但知无忌这孩子只要决定某事便不会更改，也不想就此拂了他的心意，故而点点头道：“无忌，你且量力而为，若真找不到，也别逼自己。”
张无忌笑了笑，起身走至桌前，将手中的银针放回布袋。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杨不悔的声音登时响起：“无忌哥哥。”
张无忌侧眸，笑望轻喘不止的杨不悔，轻问：“不悔，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字未出口，他脸色却先变了，只见他大步一迈走到杨不悔身前，尽可能的压低声道：“可是瑶姑姑出了什么事？”神情是不曾有过的凝重。
殷梨亭闻言，本已偏至一侧的目光顿时注向杨不悔。
杨不悔摇了摇头，眸光转向靠坐在床榻上的殷梨亭，面色颇为无奈道：“莫姑姑醒了，她让我把这颗药丸送来给殷六侠，说什么是最后一颗。”
杨不悔说着伸出了手。
而在她伸手的瞬间，殷梨亭就将目光移向了那枚药丸，复杂的神色自眸底一闪而过。若没记错，这应该就是七弟说过的无常丹，听说只炼出了六颗。一颗给了师傅，一颗给七弟带着身上，怎么就只剩下最后一颗了？
心中疑惑一闪，俊眉倏拧。
张无忌缓缓接过，看了眼药丸，又看了看神色不明的杨不悔。料想她应有所隐瞒，但也不拆穿，只是转身把药丸送到殷梨亭手上，开口道：“六叔，你好生歇息，有事就唤无禄，我去看看瑶姑姑。”话音甫落，他立即走回杨不悔身边。
“不悔妹妹，我们走吧！”
杨不悔若有所思的望了殷梨亭一眼，点头跟着张无忌离开。
等到他们走到庭院中央，张无忌忽而止步，侧眸又问：“瑶姑姑到底怎么样？你别说谎，我看得出。”杨不悔有没有说谎，之前在明教总堂里他可领教过一次。
杨不悔被他盯得心里莫名打鼓，好似自己做了万恶之事般，头慢慢低下，小声的嘀咕道：“莫姑姑是醒了，我没骗你呀！只是有一点点没说出来而已。”说到这，她又抬头，“不过，这是莫姑姑不许我说的。”
张无忌瞧她把话说到一半便又停下，像极了做错事又想让人原谅的小孩子模样，心下又好气又好笑道：“哦，那你倒是说，瑶姑姑不许你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她想亲自送来，却不小心跌下床，伤口又流血了，小昭正在帮她包扎。”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