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蝎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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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不大的场地，十几条汉子混杂地聚在一起，大多数都光着膀子，虽然天气很冷，可是这些人身上坚实的肌肉却被涔涔汗水抹上了油彩似的色泽。
这些人虽然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却有两个共同点，手中的剑，和凌厉桀骜的眼神。他们将手里的剑随意地挥着，丝毫不顾身旁站着的人。一连串震天似的剑击，一个人突地跳上了高起的石阶，举起剑豪迈地高声喊道：“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蝎子！”其余的人齐声应和，巨大的响声似乎能震破一旁那栋灰白矮楼已隐约可见裂纹的石墙。
事实上，这栋楼不仅老旧，而且也已废弃很久了。因为这里地处偏僻，四周都是冰窟，出入极为不便，它的主人早就搬离了此处。后来，人们听说，有人向那位主人买下了这栋楼，稍作整修，带着一大群人住了进去，从此，再没有别人能接近那里。
二楼左侧有一扇窗户的窗帘动了动，单薄的窗户根本无法阻挡院子里闹声的侵袭，这让房间现时的住户感到有些心烦。
卡妙靠在床上，微微地皱着眉，他还是无法习惯这终日的嘈杂，随手拿过床边放着的书，翻了翻，略显惊讶地扬了扬眉。这是一本以古诺亚语写成的书，相传，几千年前，诺亚大陆上的人民不分国界地讲着同一种语言，人类的智慧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很多光辉灿烂的思想都形成于那个年代。这个传说是否真实已无法考究了，不过，当时流传下来的著作的确都是以同一种语言写成，和现在诺亚大陆上的各种语言都不同，却又像是都有着某种联系，语言学家们把这种语言叫做古诺亚语，虽然在各国都已不被使用了，但古诺亚语的学习却是传统贵族教养中不可或缺，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Para du Loss，“失乐国？”卡妙轻声读着封面上的几个烫金古字。这是本写理想国度的书，很久以前，卡妙就曾读过，书中很理想化地构建了一个处处平等和谐的社会，一厢情愿地忽视了人的欲望，欲望使人堕落，可是没有欲望，人也就不再成其为人了。
没想到，竟在这样的地方发现了这么一本书，就连卡妙也不免奇怪。可是，在这个房间里，不和谐的，又何止这本书。
灰白的墙，显然当初只是草率地刷了刷以遮掩那些难看的裂痕，墙体里嵌着粗糙巨大，也因此显得笨重的壁炉，不过尽管外表很让人瞧不起，但炉膛中的那一团旺火，以及燃烧的松木不时传出的毕剥声响，在这样的季节，还是能引起人由衷赞美的。
然而，在那样的惨淡的墙上，却挂着一幅小卷油画，灰蓝色的天空下，大海翻涌着波塞顿的怒气，一只海燕擦着巨浪堪堪飞起，除了这些，画上再无其他。可是，就在这样有限的画面上，画家只是凭借同一种色调的深浅灰暗对比，便将那样一种磅礴的气势表现得淋漓尽致。伦勃勒，卡妙在心里暗暗道，不错，这样一幅作品，一定是出自伊瑟斯最著名的画师之一，伦勃勒之手。
卡妙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不自觉地再次停留在壁炉上那个诗琴的小装饰上，这应当是个水晶的仿制品，但小巧的琴身仍显得晶莹剔透，而那个壁炉，却是以砖石简单砌成，只从墙面凸出一部分粗糙难看的炉体。壁炉前的圆桌上放着几只高脚玻璃杯，材质混浊，但丝丝杂质折射的光线却出人意料地形成了刻花般精致的图案。即使敏锐如卡妙，也不由微感惶惑，这样一个房间的主人，究竟会是个怎样的人？
窗外，喧闹声似乎静了片刻，卡妙拿着书的手轻轻垂下，仰头靠在床背上，叹了口气。他感到有些疲倦，自从冰窟那段艰险的路程后，他就常常会有这种感觉。卡妙并不为自己担心，作为一名贵族和禁卫军的骑士，生命是属于国王的。他的心里转过无数的念头：不久前，他送出了第一份报告以及一幅地图，现在这两样东西是否都已到达了目的地；如果一切顺利，那个人应该已经出发了吧，不知他能否按照地图找到这里，那图实在是太过潦草了……卡妙飞快地想着，根本来不及去审视自己的内心，更何况，那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那样潦草的图，也许那个人，永远不会找到这里了。是的，卡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念头，要不然，他也许会被自己吓一跳的。
门被猛地重重推开了，卡妙直起身子，敞开的门里涌进一股寒气，让他不觉微微寒噤。一个魁梧的男人提着装满碎木的铁桶大步走了进来，看都不朝卡妙看上一眼，径直走向墙角的壁炉，蹲下身子，用一个小铲子将桶中的木块拨进炉火中。
“谢谢。”卡妙看着那人伏下的背影，轻声道。
那人分明听到了，却毫不理会，举起铁桶，将桶中余下的木块“哗啦”一声，全部倒进火中。顺手把铲子扔进桶里，站起身就准备出去。
卡妙忍不住叫住了他：“你这样都倒了进去，其他的房间又该怎么办？”
头也不回，重重地粗声道：“没有什么别的房间，有壁炉的只有这里，只不过这么多年来，长官从没让人生过。”说完，不等卡妙回答，快步走了出去，门在他的身后，又发出了 “哐”的一声巨响。
长官？是他吗？卡妙的疑惑不觉更深了，为什么，这样一个团体竟会如此称呼他们的首领？
炉火暖暖地蕴烤着整个房间，倦意也像热气一般渐渐侵入卡妙的思想和□□，冰绿色的眼眸缓缓阖上，呼吸开始变得缓慢而均匀起来。
似乎，有人来了，低低的说话声从耳边掠过，可是，一向以机警过人著称的卡妙，这一次竟全然没有醒来。这在一个月前，是几乎无法想象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蝎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