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琼瑶）富察家的二三事》风·羽

37、捉凶

　　那一晚福长安是陪着子奇睡的，抱着他不知不觉间便倚着睡着了。好在这孩子很是懂事，不哭也不闹，只是一个劲盯着他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他看着他，便想把整个生命换全世界最好的给他。

　　晨起洗漱，福长安叮嘱奶娘好生照顾着，又不舍地盯了子奇的睡颜看了又看。直到是奶娘在一边笑了“四爷是真宠着奇哥，四爷放心，奴婢必定好好照料奇哥。”福长安被这话说的有些羞涩，恼着转身走了。

　　出了门被风吹着清醒了一会他才想起，这孩子的额娘，已经去了，而他竟还没好好看一眼。自己何时也变的那么凉薄了？他握了握手心，风吹得有些萧瑟。他转身换了个方向。

　　醉墨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他默看着她。他对于她几乎没什么感情，现在更只剩下羞愧。他不曾给予她什么，却留了这条性命。他们家欠她的。报丧的人早便派去了，索狐尼和乌雅家都没什么大反应。索狐尼福晋悲痛了一阵子，便也被新生子的喜悦掩盖了。容易或者艰难，逝去的人总是会被遗忘。倒是因为香草那个贱婢，咬牙切齿了许久，最终算是全权交由富察家处置了。只是这会，哪里去找她？

　　他抿了唇站一会，便有小厮劝他出去。“四爷，节哀……”无非是这样无关紧要的话。他不好叫别人难做，也只是略点头，出了门走了两步，他起得不算早了，看样子二哥他们都上早朝去了。不过他也无所谓，自己丧妻的事昨晚就撂出去了，请个病假也没什么吧。

　　这么站了一会，便有小厮来通报：“二爷回来了，钮钴禄侍卫到。”

　　话刚落音，便见穿着官府的两人快步走来。他向二哥见礼，福隆安简单地回了礼。“丧事会好好办的，这儿我替你看着，你可先出去走走。”他被这似乎很不合逻辑的话愣着了。福隆安没有再停留，瞟了眼和珅，微微点头，转向屋里。“你架子可真大，一觉睡到现在，亏得你还害我丢了几月的俸禄。”和珅还是带着盈盈的微笑，不等福长安反应便道：“走，随我去看热闹。”

　　福长安顾不上问看什么热闹便被一路拖着去坐上了马车。“你可有娶妻？”他随口问道。“嗯？”和珅一挑眉，笑笑，“直隶总督冯英廉的孙女。生有一子天爵，圣上赐名丰绅殷德。”福长安是有些惊讶的，但也只是动动嘴角，“圣上今儿罚你了？”

　　“就任管库大臣，管理布库，顺带，扣三个月俸禄。”和珅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这倒是赏还是罚？福长安也懒得问，歪歪地靠着不动了，只抬手掀了掀帷裳。“二哥他什么意思？你带我去什么地方？”“固山格格下嫁啊。”和珅笑得很开心，“这个热闹还是看得的吧。”

　　福长安了然，松了手，眉头却微微皱紧。他还有笔帐没和福家清算。

　　“事我会给你摆平的。”和珅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二哥便是叫我们去打探打探情况，还没有什么实据，不可轻易打草惊蛇。”福长安在他有些锐利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福家的排场，摆的有些穷酸。说破天也不过是个固山格格下嫁恩骑尉，福家府邸一概收回。若不是看在格格下嫁需要驸马府，恐怕一大家连个住宿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敢在不远处落了轿，时候赶得正好，一身红衣的福尔康骑了马缓步走来，动作不怎么利索，身子挺得有些僵硬，还时不时地皱眉。刚下轿，便听见和珅发出一声轻蔑的笑。“他受伤了。”福长安肯定地说，和珅眼里流露出不屑。“圣上没有直言，可这四九城里看他不顺眼的可是不少。惹到成亲王，也算他胆大。”

　　“成亲王？”尽管有所心理准备，福长安还是顿了顿脚步，“怎么回事？”万一牵扯到姊姊……他还是放不下心。“我想起来了，成亲王福晋是你胞姊。他们夫妇微服在酒馆用餐，那位……固山格格和随从悄悄出宫，随从一时冲动冲撞了成亲王福晋，恰巧福晋已有喜了，这位恩骑尉大人在场竟还敢动手，成亲王当即大怒，亲自出手，顺带参了他一本。”

　　“姊姊没事吧？”福长安垂了视线掩饰自己满眼的厌恶。随从是谁还用说吗？自然是那个曾经的“还珠格格”。“福晋还好，御医诊断还没伤着小世子。只是皇上也丢不起这个脸了，这不，匆忙就下嫁了。”

　　他们二人都驻足，看着一顶红轿停下，福尔康拈箭欲射，手却抖了又抖，箭放空也就罢了，差点射进轿子里便有些悬了。围观的三两个人均是一片嘘声，对这个传说中的文武全才嗤之以鼻。福尔康心里郁闷又不能说，他哪里料到轿子停得那么远！自己再往前走又不合适，只能忍着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继续放箭，跟在后面的一排教养嬷嬷眉头皱了皱。侍女搀扶着弱不禁风的格格，下轿时格格被绊了下，若不是侍女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几乎直接摔倒。教养嬷嬷皱起的眉头已经可以夹死蚊子了。福长安差点笑出声。这次他倒是确定赐下这么多教养嬷嬷并非是皇上的宠爱。“长安。”和珅突然叫了他一声。“啊？”福长安抬头看他，嘴角还是有点微微翘起，“想笑就笑，别忍着。”

　　两人转过身，齐齐大笑起来。

　　他们耐着性子等着一干人等进了府才随着看热闹的小官们迈脚进去，福长安穿的是便装，和珅到还没来得及换下官服，门口招呼的小厮横了两眼，竟是不屑的神色。二人皆是失笑，不在意地往里走。

　　宅邸是捡某个被抄家的官员旧府翻修的，免不了有些破败。院子里枯萎的花草也没人照料，透着股子凄凉的意味。来往的三两个小厮侍女，皆是一副眼高于顶的傲慢神色。教养无方，驭下不力。福长安叹气，怎么都觉得把这么个主当对手二哥实在是太自降身份。这么想着，他突然停步。

　　“怎么？”和珅看了看他一副见了鬼的神色。“好像是那个贱婢。”和珅拍了拍他的胳膊，“她若是在这，肯定还会出现的，你莫要惊慌，偷偷瞧着，我们合力抓了，也别惊动主人家。”福长安低沉着脸点头。

　　喜宴上来的多是不入流的小官，想着固山格格虽不受宠了到底是个格格，福家又是曾经权倾朝野的，没准儿哪日就重获圣眷了，抓住机会巴结。场子有点乱。福长安不喜地皱眉，和珅倒是左右逢源，游刃有余。他本就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什么样的场面都见惯了。有人认了他的官服前来敬酒，他也笑脸迎人杯酒入口。

　　相反，福长安一副凶神的样子坐定喝酒，来往的人都避他三分。闷头喝了会酒，突然有人一头闯了进来，竟是直奔那敬酒的新郎官。

　　“尔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今日和紫薇成亲！！！”但见来人一声咆哮，周边的人恨不得堵了耳朵假装没听见格格的名讳。福长安手中的酒杯停了停，也便看出这人身份，多少漾出点笑。和珅也停了杯向他这边靠了过来，“五阿哥亲自出宫，今儿可有好戏看了。”

　　他似乎靠得有点近了。福长安不自在的瞥一眼和珅近在咫尺的秀丽的五官，他说话时气息全喷在他的耳边，烧得有些红了。和珅轻笑一声，移开了脸。

　　五阿哥一身白衣怒目以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福尔康没想到这位煞神突然闯来，结结巴巴有苦说不出。“你说！你为什么同意皇后把小燕子做试婚格格！你说啊！”

　　周遭有些乱了。这些下头的官员按说是不该知道那位曾经的“环珠格格”的名讳的，可是也禁不住人家自己四处张扬，这会齐刷刷变了脸色。福家的小厮和侍女也在外头围拢过来，权当是听说书。福长安的目光打人群中掠过，几乎是瞬间锁定了目标，他拽了一把和珅的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那厢五阿哥还在咆哮：“你这是助纣凌虐！尔康，我本以为你是那么善良那么勇敢！你怎么能和皇后同流合污呢！”香草皱了皱眉，讽刺地笑笑，这话大逆不道，她自然是听得出来的。这会心里也有点忧愁，跟着这家肯定是没出路了，若不是，若不是……她的笑变得阴狠。也不愿再看这场闹剧，转身就走。还没到厢房，便听见木门吱呀一声。她敏感地停了脚，便听见一声故意压低的声音：“哪儿去？”

　　香草变了神色转身就走，尽管她的步子比一般女子都快很多，和珅追上也就片刻的事。不过他也不急着追，远远地跟着。香草飞快地出了府，向着一个方向奔去。和珅含了些笑：“还真是不打自招。”

　　傅恒宅门口看门的小厮在午后昏昏欲睡，也就没注意到一个从侧门飞快进入的身影。

　　“你怎么突然跑到这来了！快走！”
　　“我才不听你！你说会保我无事的！那他们兄弟俩怎么会跑去福家找我！？”
　　“什么？！二爷没有去福家！”

　　帘子轻挑，福长安声音里含笑。“二哥，我就说你该清清手下人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家不改称呼了，继续开心地叫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