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剑》楚南

34、第七回、江湖掀流澜，四处腥风起 2

　　月暗星稀，浮云飘渺；深谷幽寂，山风呼啸；竹林抖瑟，溪水潋滟。峭峰陡立，藤萝萋萋。已是初更时分，烟雨楼四周早已万籁无声。

　　方哲走到溪边，出神地瞧著溪水，冷剑去了几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武林人士要召开武林大会讨伐他，不知他现在情形怎样。虽然他没有杀叶云，但那些武林人士会听他解释吗？叶云的亲人会相信他吗？叶姑娘反起面来倒咬他一口怎办？冷剑，我的好大哥。你的表面冷寞，内心却是如火一样。你的心事我也知道。但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万一叶姑娘不喜欢你，又或者视你如仇人，你怎办？唉，我能帮助你多好。可惜我有心无力。

　　背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来了：“成杨，小永，这麽晚了，为什麽还不睡？”

　　李成杨和柳小永走到方哲身边说：“我们怎样放轻脚步，也被你听出来。”

　　“想我听不出你们的脚步声，就要勤奋练功。”方哲乘机要李成杨和柳小永加紧练功。

　　“二哥。”李成杨和柳小永一向把冷剑当成是自己的亲大哥，把方哲当成是自己的亲二哥。“二哥，大哥去了这麽久，我们很想念他。”

　　方哲望著面前如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的两个人，不知怎样安慰他们。自己也一样很挂念冷剑，而且还为他的处境担心。

　　他出身於武林世家，在继承祖传的武功上，他二叔比父亲精炼得多。因为二叔为人豪爽，还到处锄强扶弱，被人们称为江南义侠。

　　树大招风，他二叔得了这个响亮的名字後，就引来了颇多江湖人的妒忌和仇恨。这些江湖人勾结□□上的人，把二叔和父母杀死，他在管家的拼死保护下逃了出来，後又被仇家追杀。管家为了保护他，牺牲了性命，而他也被打成重伤，危在旦夕。是冷剑救了他回烟雨楼，还为他杀了仇人。从此，就一直跟著冷剑。

　　经过五年多的磨炼，他现在已是一个很坚强的人。虽然他外表看起来有点文弱，但他的意志却比铁还要硬。

　　现在，冷剑就像当年他二叔那样，引来了江湖人的仇视、指责，令他为亲妯兄长的冷剑担忧焦虑，乃至寝食不安。

　　“二哥，你为什麽不说话？难道大哥有事吗？”柳小永见方哲不说话，就摇著他的手问。

　　李成杨有点忧虑问：“江湖上要召开武林大会讨伐大哥，大哥会不会有危险？”

　　“大哥没有杀叶云，为什麽要开武林大会讨伐大哥？”柳小永不明白地问。

　　方哲望著二人说：“那些人是听信谣言，才会开武林大会。一旦他们知道了真相就会撤消武林大会。那时，大哥就会平安无事，安然无恙地回到烟雨楼，和我们一起杀坏人。”

　　“真的？”柳小永高兴得跳了起来，拍著手说：“那就好了！我就可以问他的生字了！”

　　李成杨比柳小永大一岁，知道方哲在安慰自己和柳小永。江湖上那些武林人士一向视冷剑如仇敌，怎会撤消武林大会？看见柳小永这样开心，也不好泼他的冷水。

　　方哲望了望天上，发觉微弱的月色和星光都被乌云遮盖，大地顿时陷入了漆黑之中！拍著柳小永的肩膀说：“很晚了，你们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练功。”

　　“你不睡啦？”柳小永问。

　　“谁说我不睡？现在我就和你们一起回去睡觉。”

　　方哲躺在床上，怎样也睡不著。将近三更，才朦胧入睡。突然，远处传来了三声炮响，他马上惊醒：“不好！有人袭击烟雨楼！”急忙穿好衣服，背後插著长剑，冲到大门口，正好和代管烟雨楼的大柳相遇。

　　大柳四十过外，精明能干，是冷剑的好助手。他对方哲说：“烟雨楼隐蔽得非常秘密，怎会有人找到来。”

　　方哲说：“除非我们内部有叛徒。”

　　“这个问题等打退了敌人再说。赶快吹响危急号角！”

　　方哲跑到门口的左边，拿下号角吹了起来。

　　烟雨楼的人都是久经战阵，临危不乱。听到号角声，不到半刻锺，已身背兵器来到大门口。

　　大柳说：“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也不知道敌人来了我少，我们还是先以退为守。向後山撤，等摸清了敌人的底细後再反击。”

　　在大柳的带领下，大家正准备向後山撤，但敌人已冲了上来。他们都蒙著面，身穿黑衣，加上山谷里漆黑一团，根本看不清他们的真面目，只能从他们的声音和招式上来辩认。

　　大柳对方哲说：“你带大家向後山撤，我在这里抵挡敌人！”

　　“敌人这麽多，你一个人的力量不够，我留下来和你一齐抵挡敌人！”方哲不答应。

　　大柳著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抢到时间！再在这里争，就来不及了！快走！”

　　方哲只好带著大家往後山撤。但只是走了几十米，敌人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方哲临危不乱，带著大家沈著应战。一个用刀的敌人特别凶悍，见人就杀。方哲挺剑挡住他的刀，问：“何处狂徒？竟来烟雨楼捣乱！”

　　用刀的敌人冷冷地说：“我是杭州湖东镖局的。冷剑杀了我们总镖头的内弟，就要来找你们报仇！”

　　方哲想解释：“你弄错了！杀叶云的人不是冷剑！你想报仇应该去找真正的凶手才是。你们夜袭烟雨楼，一点江湖道义也不讲，算什麽侠义镖局？！”

　　“呸！在老子面前少来这一套！你想我讲江湖道义，除非打赢我！”敌人举刀向著方哲就斩．

　　方哲不慌不忙，挺剑迎敌。在漆黑的夜晚，刀剑相撞发出的“乒乓”声音特别响亮。一道道的白刃光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比闪电还要刺眼！

　　斗了近百招，用刀的敌人不敌方哲，方哲打算生擒敌人用作人质，逼敌人退出烟雨楼。怎知冲来了几个敌人，其中一个用剑的敌人特别厉害，逼得方哲放弃了捕捉敌人，迎战增援的敌人。

　　和敌人斗了十多招，方哲就认出其中一个用昆仑剑法的人，正是那天在边界袭击那两个武林人士的人！心里不由一愣，怎麽他会在这里？他究竟是谁？怎麽袭击别人的事他都参与？这些解不开的问题，还没等方哲想出一个头绪，敌人又来了几个，这样，就变成了十对一，要捉敌人，根本不可能，惟有杀退敌人再说。

　　大柳刚吩咐完方哲带人往後山撤，就有几个敌人冲了上来。一个头特别大的敌人，一双掌上下翻飞，比利剑还要厉害。大柳和他斗了几招後，就看出他用的是形意拳，就舍弃用剑，用自己的本门功夫逍遥拳来迎战。

　　大柳本来师承逍遥派已故掌门，後来因受到同门师兄弟的排斥陷害，被逼离开逍遥派。来到烟雨楼後，跟已故的老楼主学习剑法。一般情况下，是不轻易用本门功夫的，现在情况危急，才有破例用本门的功夫迎敌。

　　几十招後，用形意拳的敌人已被打得手忙脚乱。大柳不再和他斗了，冲到其它烟雨楼的兄弟中，边帮助他们和敌人斗，边大声叫：“别恋战，快往後山撤！”

　　有几个已带头往後山冲去。但过了没多久，就退了回来。

　　大柳问：“你们为什麽往回退？”

　　一个高个子回答：“前面有两个用钢鞭的非常厉害，我们冲了几次都被他们挡了回来，还被他们打伤。”

　　大柳听闻，心里不由一沈。他知道这两个用钢鞭的人是谁，除了冷剑外，烟雨楼没一个是他们的对手。看来今晚凶多吉少。他对退回来的人说：“後山不能退，就往前冲！前面的敌人没有他们强，比较容易对付。”於是，大家在大柳的带领下又往前面冲去。

　　这时，後山的敌人也冲了上来，前後都有敌人，而且人数有几百人之多。虽然烟雨楼的人都是身怀绝顶武功，身经百战，但对著比自己多十倍的敌人，就变得力量太少了。已经有兄弟不幸牺牲。

　　大柳咬著牙，忍著悲愤，带著大家继续和敌人死拼！

　　两个用鞭的人站在高处，大声叫了起来：“烟雨楼的所有人听著，只要你们投降我们，把冷剑捉住交给我们，就放过你们。如果不听劝告，就只有死路一条！”

　　柳小永首先叫了起来：“做你的梦！就算我们战死，也不投降你们这些无耻的歹徒！更不会把大哥交给你们！”

　　烟雨楼的人跟著说：“誓死不投降！”

　　“宁愿战死也不做懦夫！”

　　两个用鞭的人耸然变色，有一个眼中闪过了赞许的目光，但瞬间就消失。

　　接下来的激战更加惨烈，更加悲壮！烟雨楼已有一半人牺牲。

　　大柳逼退了面前的敌人，，对方哲、李成杨和柳小永说：“你们跟我来！”

　　三人不知道大柳要他们做什麽事，跟著他来到溪边，用疑问的目光望著大柳。

　　大柳沈声说：“为了保存烟楼的力量，为了让楼主知道今晚的事，为了替烟雨楼的兄弟报仇，你们必须生存下去！你们马上躲进溪里面的石隙里，等敌人走後再出来，然後去杭州找楼主，为所有的兄弟报仇！”

　　“不！我不能贪生怕死，躲进石隙里！我要和大家战斗到底！”方哲马上反对。

　　李成杨和柳小永还没开声，大柳已点了他们的穴道，使他们说不出话来，也不能行动。方哲想转头走，大柳隔空也点了他的穴道，令他不能行动。

　　大柳就把他们抱进溪里面的石隙藏起来，对著一脸焦急、担心的三人说：“你们要保重。来生我们再做兄弟！”望了方哲他们一眼，转身走回岸边，奋不顾身地和敌人激战！

　　天上闪出一道道的电光，雷声由远而近，四周峭峰低垂，竹林停止了抖动，溪水低声抽泣。烟雨楼的人在雷雨来临之前，已静静地躺在地上，他们永远都听不到雷声，看不见闪电！

　　天亮了，雨也停了，山谷里一片寂静！

　　方哲、李成杨和柳小永等穴道自行解开已是旭日初升。他们跑到岸上，眼前出现的是惨不忍睹的景像，满地都是尸体，和被雨水冲淡了的血迹。他们在尸体中寻找著同伴的遗体。他们把同伴的遗体小心地抱在一起。

　　最後一个找到的是大柳。他身上有十几处被刀剑砍伤的伤痕，令他致命的是头上被钢鞭重重地抽中後脑，颅骨也被打碎。可想当时他是拼了命和敌人争斗，直到最後气绝为止！

　　柳小永放声痛哭起来。李成杨也眼含泪水，方哲默默地低垂著头，把拳头握得紧紧的，对著大柳的遗体说：“你放心去吧。我一定记住你的话，找到大哥，为你，为烟雨楼所有的兄弟报仇！”

　　他们把同伴埋在一起，斩了一根大树桠，刮了皮，做了块墓碑，上面写著：烟雨楼所有兄弟之墓。然後跪在墓前，默默地发誓，一定要为烟雨楼所有人报仇！

　　方哲望了满地的敌人的尸体，对李成杨和柳小永说：“他们虽然是敌人，但也是人，我们把他们葬了吧，免受风吹雨打。”

　　柳小永气呼呼地说：“哼！是他们杀了大柳他们，就算遭雷击也应该！”

　　“小永，”方哲耐心地说服柳小永：“他们是杀大柳他们的凶手，但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们应当分清是非。该死的是他们的主人，而不是他们。大哥经常教导我们，几事都要有个轻重，要是非分明，不能主次不分。听话，帮助我把他们埋了。”

　　柳小永很不情愿地和方哲、李成杨一起把敌人的尸体埋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