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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擅闯 ...


  •   我从季湘的绣房里出来,有些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听兰忙过来想扶我却被我轻轻推开。
      “谢谢,不用。”
      听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我独自扶着墙走出去,正好见到谷候雪从对面走来。
      谷候雪最近的笑容多了些,脸色也变得红润了,同样的,爱说刻薄话的脾性也恢复了。
      他一见我,笑嘻嘻地上来问道:“呦,不行了么?要不要喝点鸡汤补补身子?”
      我放开墙壁,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前走,走了没几步身后那人大声笑道:“哈哈,真是死要面子。”
      死要面子?那是我父母遗传的!
      我气鼓鼓地回到自己那间白得刺眼的房间,躺倒在床上直喘气。仅仅过了五天我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这样子不行,消耗实在太大,就算我是那个什么什么心的也经不起这么折腾。每次去都觉得自己快被抽干,然后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爬回房间大口喘气,等着内力回复。最近连回复速度也开始变慢了,看来传言并不可信,什么凭空生力,这种违反物理定律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我躺了一会儿,渐渐觉得又有些力气了,这时门外传来某人的脚步声,十分准时。
      “千万别让他进来!”我连忙叫道。
      听兰人一闪,把门闩插上,那扇门却像一块破布一样被人野蛮地撕裂了,两片门板横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竹玉上前一步与听兰两人拦着那人,把他挡在门口。那人不敢再上前,只是一直蹦啊蹦,那颗讨厌的脑袋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扯下帐子,拉上被子躺好,头捂在被子里把耳朵塞住,现在我只想好好休息。
      “迟公子!暮鸢!我看你来了!”
      “暮鸢!暮鸢!我是杜江啊!”
      “暮鸢!你起来啊!是不是身子不好了?我来帮你调息!”
      …………
      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挂起半片帐子。“听兰,竹玉,你们让开。”
      听兰竹玉两人立刻分开各自站在一边,我操起瓷枕就往杜江那超厚无比的脸皮上扔,大概是我力气不够,瓷枕速度不快,反被他伸手抄住。
      我大声吼道:“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么?!我要安静!安静!听懂了没有?!快出去!”
      杜江被我骂得吓了一大跳,抱着枕头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一脸的可怜相,“是!是……可我担心你……”
      “我的事不用别人来管,你的伤早就好了,快走吧。”我不耐烦地连连挥手赶人。
      “可是……”
      方才我吼得太厉害,此时觉得一口气有些接不上来,只得虚弱地说了一句:“出去……”
      “可我……”
      三秒钟后,一只鞋子精准地砸在他脑门上。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好不容易轰走了那粘人的牛皮糖,我如释重负地向后躺倒,摊在床上像一坨烂泥,听兰凑了过来小声说道:“这是第三扇门了,再换的话,宫主要说话的。”
      “这点小事你们宫主不会介意的。”
      听兰想了想,建议道:“要不我们把他杀了算了。”
      我吓了一跳,杀人这种词从听兰这样的女孩口中说出来还是比较骇人的。我连忙替杜江辩解:“他虽然烦人,不过本质不坏,现在也只是一时糊涂,犯不着要他的命。姑娘家不要总是说杀啊杀啊的,跟徐小小一个样就不好了。”
      听兰竹玉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迟公子,你总是提到那位徐姑娘,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她啊?”
      喜欢?
      我“蹭”地一下坐了起来,精神头上来了。
      “怎么可能?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想?那个徐小小上课开小差发短消息看色……看有色书籍,回家不好好复习,试都考完了还厚着脸皮求我放她一马。不仅如此,她还是个大嘴巴、购物狂、贪吃鬼,淘气鬼,脾气暴躁、又很任性,我行我素……”
      听兰有些怅然道:“看来迟公子很了解徐姑娘啊。”
      我可是她老师,就算原来不怎么了解,经过这四个月以来的相处,说我是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也不为过。
      “徐姑娘以前在这里的时候也经常提起迟公子呢。”
      “哦?”我来了兴趣,“她说我什么?”
      听兰竹玉又对望一眼,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使眼色,最后竹玉拗不过听兰,只好说道:“这个……唉,我不太会说话,要说错了迟公子您可别怪我们啊。”
      “嗯,不会。”
      “徐姑娘在的那会儿,也是我们服侍她的。那时候宫主嘱咐我们,说徐姑娘话多,让我们不要与她说话,最好把她闷死憋死了……”
      这时听兰推了推竹玉,竹玉意识到说错了话,立即闭口。听兰只好接下去道:“竹玉不会说话,还是我来说吧。徐姑娘其实挺有趣儿的,常对着我们讲些笑话,好几次差点就被她逗乐了。那些笑话……就是,就是……”
      听兰偷偷瞄我几眼,不敢作声,我挥了挥手道:“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说无妨。”
      “这个……她说迟公子你死要面子,平时看着挺温顺的,一生气就乱发火,还常砸她脑袋……”
      “……”
      估计我此时脸色不好看,听兰慌忙改口道:“不过徐姑娘不是一直说这个的,有时候她也会唱些歌,不过那歌实在是……”
      “实在是不好听对吧?”我补充道。
      “对!曲调古怪,词儿也古怪,总是重复重复的挺没意思。不过看徐姑娘哼得起劲,我俩竟也学了几句,有事没事哼哼,也挺不错。”
      徐小小会唱歌?我倒从没听过呢。
      “嗯……那什么歌?唱几句我听听。”
      听兰犹豫了一下,这回换作竹玉推推她,听兰最后艰难地开口唱了起来,我不听则已,一听差点从床上滑下来。那个调调!那种声嘶力竭!不是《死了都要爱》么?!
      “够了!够了!别唱了!”我连忙阻住听兰那尖细的女声,天哪,像她这样古色古香,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古典美的女生真的不适合唱那歌啊!

      “是谁在鬼叫?!”
      谷候雪的脚步声伴着他有些恼怒的声音快速靠近了这里,听兰竹玉两个人急忙垂手立在一旁,头也不敢抬。谷候雪出现在门口,左右望了一眼,便道:“那家伙又来过了?”
      现在谁都知道“那家伙”指的是谁。
      “是。”我回答。
      谷候雪不耐烦地说道:“杀了算了。”
      “你杀他我就杀季湘。”
      “你敢!”
      “你敢我就敢。”
      “……”
      谷候雪怏怏地甩了甩袖子走了,听兰竹玉偷偷瞄我一眼,眼中均有些笑意。我冲她们笑笑,躺下休息。

      这一觉睡得不甚踏实,总觉得好像身上有虫子在爬似的,有点麻又有点痒。迷迷糊糊之中,我挠了挠手腕,却碰到了一个温软的物事,握在手里又觉得稍稍有些硬。我很是疲惫地睁眼,等看清眼前的东西脑子立刻清醒了大半,竟然是那个大魔王!他怎么来的?听兰竹玉呢?
      杜江见我醒了并没有挪开手,反而用温柔得让我反胃的语气问道:“暮鸢,好些了么?”
      我知道他乘我睡着时输了些真气给我,但我与他并非沾亲带故,不想欠他人情。于是我抽回手,客气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把被子蒙上脑袋继续当我的缩头乌龟。可过了不多时,我头上的被子便被人猛力扯下,杜江的脸放大了跟着凑了过来。
      “你,你做什么?”
      我努力地朝后缩,杜江也很自觉地向后退不再靠近。突然,他单膝跪地,郑重其事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物事,满脸通红地举到我面前。
      这,这阵势是……?
      正在我发愣的时候,只听那杜江在地下羞涩地说道:“暮,暮鸢,爱老虎油!请嫁给我吧!”
      ……
      我抬起脚狠狠踹了过去。

      杜江被我踢的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时脸色奇差,捂住被我踢中的胸口不可置信地问道:“暮,暮鸢?为什么……”
      他说得可怜兮兮,但我不为所动,气得大声教训他:“学什么不好偏跟徐小小学这个?你还正常不正常?都说了一万遍了我是男的你找错人了!你这副阵势去找徐小小还差不多!”
      “可,可我……可徐姑娘说这个是她那地方的求婚方法,百试百灵屡试不爽。她,她还说……”
      他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你究竟有没有自己的主意?怎么什么都听徐小小的?”
      杜江红着脸低头认错似的承认道:“这,这个……我从小在师父身边长大,只学了些暗器还读了些书,其它的什么都不懂……师父常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出门在外若有不知需得不耻下问……”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杜江盘腿在地上坐好,一本正经地向我解释:“我师父还常说,看到好的、中意的就要对她一心一意,不要像他那样见一个爱一个,到头来连陪他终老的人都没有。我第一眼见到你便觉得你在比那宝石还耀眼,便喜欢你了,即便你是男子那又怎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只想陪你一起白了头发,相守一生,只要让我在你身边,怎样都行!”
      我皱着眉头问:“那你师父有没有教过你,感情这种事是要两厢情愿的?!”
      杜江笑嘻嘻地说道:“我师父还说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若是一时上不了手不需着急,窍门在于脸皮要厚,粘得要紧,追得要急。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四年,若是一直不行,等大家头发都白了也就算是在一起了。”
      ……我无语!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两个都是一样的变态!
      嗯,看来他是不吃硬的,那我来软的。我有预谋地柔声问道:“那么……是不是我说的话你都答应?”
      “嗯嗯!”杜江那头点得跟哈巴狗似的,我忍住笑,点头说道:“那好吧,只要你听我话,我便不赶你了。”
      杜江两眼放光,“真的?”
      “真的。”
      杜江乐得嘴巴都合不拢,忙道:“那暮鸢你就说吧,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真的什么事都答应我?”
      “嗯!我杜江对天起誓!”
      嗯,要的就是这句话。
      “好,那么你就立刻下船,离我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不要!”他拒绝得倒快,不过我还有下一招呢。
      我脸色一正,“你刚才还说什么事都答应我,怎么此刻便反悔了?”
      “可你说不赶我走的!”
      “我说‘只要你听我话,我便不赶你’,你不听话我自然要赶你。”
      杜江愣了愣,自言自语道:“可要是我从了你的话……岂不是永远都不能见你?要是不从,你也要赶我……这,这……这让我如何是好?”
      这回他真的傻眼了,被他纠缠了许久我可总算是得意了一回:跟我玩悖论?你早了一千年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杜江两眼发直,一个人在那里低头喃喃自语,看上去都有些神经质了。我瞧他模样可怜,心中忽然有些不忍。他头脑比较简单,一根肠子通到底,或许我不该这么玩他?……不,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为了我后半生的耳根清净,说什么我也要硬起心肠赶走他!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对了!”杜江忽然一拍脑袋,“蹭”地一下站起来,“我问问我师父去……暮鸢,你可等着我,千万别嫁人了!”
      我怒瞪他一眼,谁会嫁人了?!
      杜江他说到做到,立刻冲出门去。杜江前脚刚走,谷候雪便跟着走了进来,他目光对着外面走廊不一会儿回头问我:“他怎的走了?我还以为那牛皮糖会一直粘着你呢。”
      我随口敷衍道:“我自有办法。”
      “你倒是挺行的,不过这事你看怎么办?”
      这话听得我有些不解,“什么怎么办?季湘她出状况了?”
      “不是,湘儿她长命百岁,自然不会有事。倒是那个小姑奶奶……嘿嘿,嘿嘿。”
      谷候雪他笑得不怀好意,又说什么姑奶奶,莫非他说的是……
      我有点紧张,忙问:“徐小小?她怎么了?!”
      他慢慢走过来,拖出一张凳子坐好,装模作样地撩了撩衣角还伸手掸了几下,双手抱膝笑嘻嘻地看着我干着急。这个幸灾乐祸的混蛋……
      “快说!”
      “嘿嘿,你那群人马不知怎么的寻到了这里。不巧被官兵抓了,就要杀头了哦!”
      “啊?!不可能!这里哪来的官兵?”
      谷候雪得意万分,“不信?嘿嘿,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这船可是官船,皇亲国戚坐的,若是擅闯一律死罪。”
      “怎么会……”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是官船!看来这个谷候雪不简单,或许……整个暗香宫都有朝廷的人撑腰也说不定!
      “那小姑奶奶领着一群人二话不说跳了上来提剑就打,一般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拨了些人出去,现在他们都在我手里。如何?想不想见见?”
      怪不得杜江能进房里来,听兰竹玉也不在,原来是出了这种事!

      “既然你明白,那有什么好说的?我要如何你一定知道。”
      谷候雪的脸色有些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让那小姑奶奶声音轻些,万一我哪天一个不爽失手把她打死了可不要怨我。”
      我略带嘲讽的口气说道:“那可不行,说不定季湘会被小小给吵醒呢?”
      “哼!你说话倒是越来越带刺了。”
      “彼此彼此。”
      谷候雪拂袖而去,我吃力地朝后仰,背靠在床柱上。心里头莫名其妙的温暖,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来了,来了,都来了……
      一群大傻瓜!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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