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大哭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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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害怕。
不是怕那白头发的家伙，而是怕老师。
他飞扑过来的时候，脸色惨白面无表情，眼珠子却像血一样红，乌黑的头发整个儿的散开飞飘在空中，狠狠的两掌打过来。白头发的虽然及时对上了掌，却被远远地击飞，落地后吐了口鲜血，喷得那地上像开了朵大红花。老师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接着慢慢软倒了下来。而此时救兵终于到了，一声清啸，姗姗来迟的凌暮清从半空中飞来，挺剑向白头发刺去。虽然那白头发的受了伤，但他原本就厉害，一躲就躲开了，跟着凌暮清刷刷几剑全部刺空。白头发的把头发一甩，衣服一掸，冷笑一声，“哗啦啦”一下子跳过墙头没影了。
……
这……这家伙竟然，竟然逃得那么干脆？！
亏他刚才那么嚣张，刚才与我吵架的那个气势都去哪里了？竟然逃了？！下次再见他一定要好好地嘲笑他。
凌暮清苍白着脸飞奔而来，也不管武暮北和那臭小鬼，只把躺在地上的老师给扶正，掌心贴上他的后背，似乎在给他运功调息。我跑过去抱起那小鬼，他虽然一脸痛苦，不过还活着。至于武暮北，我怎么拉他他也不动，他也说不了话，估计是那个白头发的截脉给截的。
虽然大家都受了伤，但都没有生命危险，于是我去看老师的情况。
周围被火烧得很热，幸好这里还算宽阔，不少烧塌的房子压不到这里。我慢慢走近他们时，已经能看到凌暮清脸上豆大的汗珠，老师紧闭着眼，脸色白得像雪。我不敢打扰他们，只好站在一边忍着浓烟一边等着。过了好一会儿，武暮北竟然也能动了。他踉踉跄跄地走过来，艰难地说道：“凌师兄，不要浪费力气了。截脉冲断一定是断了经脉，再怎么调息也没用。”
凌暮清撤回掌、收功、睁眼。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了武暮北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武暮北那娃娃脸上清清楚楚五个手指印，打得我那个叫心疼。他平时多趾高气昂的一个人，现在挨了打，竟默不吭声。
“为什么没护好暮鸢？！”
凌暮清强压愤怒责问武暮北，眼底一片血红，武暮北还是不吭声，眼睛直直地看着坐在地上垂着头的老师。
我急忙问凌暮清道：“老师他究竟怎么了？有生命危险吗？”
凌暮清黑着脸，一字一顿从牙齿缝里回答我：“经脉断了六道，蹿行的真气伤到了内脏……若不是我以真气为他续命，怕是……怕是早就……”
我的心顿时像冰一样凉，没想到老师的伤势竟然如此严重？
“那还不快去医治？！”我急道，站这里吵架有P用啊！
“无人……无人能救……”
凌暮清说这话时带着哭腔，神色极为悲痛。许久不吭声的武暮北这时说话了。
“不，掌门师兄或许还有救。”
我急忙催他：“谁？谁能救？你还不快说啊！”
“林慈芝。”
啊？就是那个酒仙子林慈芝？那个开药铺的林慈芝？
“林慈芝号称医毒双绝，当年张岚风与她打赌制毒，后来败于她手这才退出武林。若她也不行，那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我急忙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求她诊治？！”
武暮北摇头，“林慈芝只为万剑门的人医治，其他人一概不救……”
我瞪大眼睛，“什么？！一点医德都没有那她还开什么药铺？！”
“就因为如此，她才只开药铺，从不开方。”
“才不管那么多！既然她不肯，那就把她抓来！反正，先去万剑门！”
“万剑门远在华山，此去路途遥远，旅途劳顿，掌门师兄不知……不知能否捱到那里。”
“不会有事。”凌暮清说得面无表情，“一路上我会以真气替他续命。暮鸢绝对不会有事的……”凌暮清低声自语，一边抱起老师，温柔地摸了摸老师的长发，那一幕看得我一阵悲哀。
“阳师弟已经在山下，武……武师弟你怎么样？”
凌暮清终于开口询问武暮北的情况，武暮北苦笑一声，“与掌门师兄比起来，我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这庄上也无活人了。徐姑娘……我们走吧。”
现在我已经接受了事实，这庄上已经被那个白头发杀了个干净，再怎么悲伤，人也活不过来了。凌暮清先行一步去临江镇，我则背起那个臭小鬼，跟着武暮北有惊无险地逃出了庄，在山脚下果然遇到了暮晚弟弟，结果武暮北还要一个骨折病人来搀扶，可见他也伤得极重。暮晚弟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同样也是心急如焚，等我们到了镇上，凌暮清安排好了两辆马车，连夜赶路前去万剑门。
这一路走过去，从陆路换到水路，接着又换到陆路，马车彻夜不停地走了五六天，前后花了半个月终于赶到了华山。人人一脸疲惫却不敢懈怠，刚到一个小镇凌暮清立刻背着老师与武暮北一起走了，说是先去看看，再做打算。
我、暮晚弟弟和臭小鬼乖乖地呆在一家客栈里。那孩子在车上被武暮北给救醒了之后，就没见过他说过一句话，原本灵动闪亮的眼珠子成了死水一潭。也难怪，家人在自己眼前死了个干净，如果换成我，一定会进精神病院。凌暮清和武暮北现在眼里只有老师一个，暮晚弟弟嘴上不说，但看他坐立不安的情形，一定也是与那两个师兄一样的心思。没的说，照顾这小鬼成了我当仁不让的义务。
我端着午餐进了门，从早上开始凌暮清他们就一直没回来，也不知如何了。放下餐盘，那姓童的小子看也不看一眼，也不端饭碗。我夹起一筷子菜，送到他嘴边，他也不张嘴。无奈之下，我放下碗筷，开始我鞭子与爱心的教育。
“为什么不吃饭？”我厉声问。
“……”童小鬼不理我，抓起筷子胡乱地把菜往嘴里塞。
我一把夺过他的筷子，他也不反抗，傻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不动。
“想报仇吗？”
“……”
不说我也知道，从他突然亮了一下的眼睛看来，答案再清楚不过。
“想报仇首先就得练好武功，要练好武功首先得有强壮的体魄，想要强壮体魄就得吃饱饭，光吃饱还不够还得吃好～～～明白了？”
我扔给他筷子，童真愣了一会儿，终于开始吃起饭来，不过……
“喂！吃饭没你这么吃的！还没报仇呢你就先撑死了！”
童真像在发泄一样拼命往嘴里塞东西，一面塞一面眼睛发红。我第二次夺下他的筷子，这回他睁着通红的眼睛瞪着我冲我叫道：“你说吃我就吃！为何这会儿又不让我吃了？！”
我气极，拍起桌子高声骂道：“小子！这里不是你绝剑山庄！我也不是你下人！想撒气你出去花钱找人给你撒，姑奶奶我可不是出气筒！”我发火了，忍了这半个月，他以为就他委屈地想哭啊？老师还不知是生是死，我也好想过去看看啊……万一他死了……我，我……
童真被我吓的愣住，瞪大双眼半晌说不出话。我看着他惊恐的神情，终于清醒了过来。
真想抽自己！
自己这么大个人了，顶不住压力竟然把气往孩子身上撒，更何况他刚刚家破人亡举目无亲？我，我，我真TMD不是人！
我开口，把心里话掏了出来，“老师他不知是死是活，我也想哭，憋的太久了都觉得难受！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们就一起哭。哭完了，你去报仇我等消息，谁也不欠谁的。”说完，我鼻子一酸，眼泪像水龙头一样哗啦啦的就下来了。童真见我一哭，也忍不住，抱住我就一起呜啊啊地哭。我们两个越哭越响，最后连隔壁的暮晚弟弟都惊动了，忙不迭地过来叫门。
暮晚弟弟砰砰砰地敲门，在门外直喊：“徐师姐！你们没事吧？”
“没，没事！你不要管！呜呜……”
我的解释在外人听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结果暮晚弟弟发挥雨暮派的优良传统，一脚踹了进来。我朝他看去，朦胧之中，暮晚弟弟背后好像有两只大翅膀在扇啊扇，头顶还有个小光环在发光。
“呜啊！天使弟弟啊！救救我这个罪人吧！”我拉开童真冲过去抱住暮晚弟弟就哭，哭得愈发厉害。
在来的路上，武暮北曾经找我谈过话。他说，那个白头发的是江湖上闻之色变的大魔头，名叫谷候雪，人称“白邪”，是暗香宫的人。那个白邪的经历倒也奇特，他那一生完全按照武打小说不死主人公的路线走的。据说他年轻时中过剧毒，结果血中带毒因而百毒不侵；那头白发则是练功时走火入魔给弄的；他被仇人追杀跌下山崖，不但没死反而练成了绝世神功。后来他报了仇之后因为无所事事，所以不定时地到江湖上行走。有时他行侠仗义，也有一时兴起把人一门被灭了的事，行事亦正亦邪，谁也说不出个准头。而这次老师受伤，他自然要负大半的责任，不过我也是祸首之一。
当时我与那白邪吵架，本来没事。后来我放开喉咙叫了两声，老师担心白邪对我不利，这才冒险冲破自己的经脉来救我。武暮北说迟暮鸢他很看重我，要我今后自重。这话他说的认真，我心里也明白他的责备没有恶意，可我就是……就是伤心。
暮晚弟弟很温柔地拍拍我的肩，温言软语地劝道：“徐师姐，哭出来会好受些，不过你且歇歇，万一师兄们回来瞧见师姐这幅模样不知会做何想呢？”
呜呜……果然还是我的暮晚弟弟好，我果然没白疼你 ！
好不容易他劝动我了，我乖乖地把他放开，结果那姓童的小鬼紧跟着就扑了上去，换他哭去了。瞧那眼泪鼻涕蹭的我暮晚弟弟那漂亮衣服怎一个“脏”字了得！
“你这小鬼头！快放手！”暮晚弟弟是我的！快把你的臭手拿开！
我正要发作，忽然见门口站着凌暮清和武暮北，他们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大哭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