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暮小小传》番茄跑蛋

19、老师的秘密

　　我还在大堂里跟个伙计兴冲冲地学划拳呢，忽地听到二楼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声真是叫得惊天动地，日月无光，就连武暮北都变了脸色。
　　“是掌门师兄！”他反应倒快。
　　“啊？！”
　　我跟着武暮北冲到那个声音的发源地，那正是凌暮清的房间。武暮北一脚踹飞了门板冲了进去，我跟着鱼贯而入，武暮北第一反应是冲到窗口往外看，我第一反应是往床上瞧，呃……我一看那凌乱的床铺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上前拉开呆愣的凌暮清，手脚并用地放下床帷。
　　武暮北朝外望没望到什么人，转头问已经呈痴呆状态的凌暮清：“刺客呢？掌门师兄他还好吧？”
　　“还好还好。”我忙不迭地替凌暮清回答，连推带搡地把武暮北直往门外推，“刺客在外面就靠你去抓啦！快去快去！拜拜！”
　　“拜拜？什么拜拜？”武暮北还在云里雾里，我怒道：“拜拜就是再见！快去抓人，没抓到不许回来！”
　　“可是掌门师兄……”
　　“笨！我会替你照顾他的，快去快去！”
　　我伸手想关门，可是门板被他踢飞了不好关。
　　“他X的，门都被你踢坏了，回头当心你老娘找你算帐！”
　　武暮北一听他老妈的名号，脸色大变回头就走，立即没影了。我伸出头向外望望，叫住了赶来的几个店伙计，谎称没事将他们全打发走，然后拣起那残破的门板把它立好算是遮挡一下，再转身拷问那凌暮清去。

　　凌暮清站在原地，神色呆滞，根本没动过。
　　我慢慢走上前那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也不动，我火起来抬手朝他红通通的右脸扇了一巴掌，他这才醒了过来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我嘻嘻一笑：“醒啦？刚才做得舒爽发？”
　　他没听明白，“什么舒爽？”
　　“美色当前，是人都会把持不住，放心姐姐我不会怪你滴。”我伸手拍了拍他肩头，凌暮清刷地涨红了脸，那颜色精彩的都可以与猪血相比。
　　凌暮清嚅喏出声：“徐姑娘……”
　　我头一歪，退后几步审视他：“可是好像没成功哦？瞧你平时打架杀人流利得很，怎么这事倒拖拖拉拉？”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地埋怨道：“徐姑娘！”
　　“诶？声音变响了？你知道错了吗？”
　　他无力地把头点点，又摇了摇叹了一口长气，抬脚就要走。我连忙拉住他，骂道：“做了这种事还想跑？是男人就要负责！老师他要是想不开自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凌暮清站住了，回头凄凉地一笑：“暮鸢若是有事，我也不会独活。”
　　“笨！表乱说死不死的！人要活着才好，活着才好XXOO！”
　　“徐姑娘你说什么？我，我不明白……”
　　我拉着他到床前，掀起一半的床帷，老师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眉头紧皱，似乎十分痛苦。
　　“怎么这样？你究竟做了什么了？SM吗？”
　　“没，我什么也没做……”凌暮清慌了，在床边跪下抓起老师的手放在手里握着。我替老师把衣服整理了一下，给他盖上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一点不烫。我又掐他人中，却掐不醒。
　　“奇怪，没发烧啊……怎么会这样……”
　　床上老师呻吟起来，睫毛颤动却不见醒，一只手在空中乱抓，凌暮清连忙把那只手也握了，把老师的两只手牢牢抓在手里。
　　我急道：“这种时候情深意切也没用，得叫个懂医的大夫来……可这深更半夜的哪里去找大夫啊？”

　　“是谁要找大夫啊？”
　　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是武暮北他娘来了。
　　柳老板一推门，那块破门板就咣当一声砸在地上，那女人一见光荣牺牲的门板，发飙了，张大了嘴手指着地上大声问道：“这门怎么了？”
　　“呃……是你乖儿子踢的……”正太君不要怪我，实在是你老娘惹不起啊！
　　武暮北他娘听了，大喘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骂道：“好小子，竟想拆了我的店，回头看我不整死他！”说着，她走了进来，来到床边一看，两眼立刻放光，啧啧赞道：“这位公子生的可是真好！怎生没见过？”
　　不等我解释，那精明女人头点点，自问自答：“是了，定是那位一直戴着帽子的迟公子，果然生的玉人一般！难怪难怪，可惜可惜。”也不知她说难怪什么，又可惜什么。
　　武暮北他娘从凌暮清手里抢过老师的一只手，手指搭上老师的脉，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道：“脉象紊乱，却沉稳有力，不像是得了病的样子。只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致昏迷的吧。”
　　不等我问，凌暮清抢着说：“那这病如何治？”
　　武暮北他妈团扇一摇，道：“说了这不是病，若真要算起来怕就是心病。等着他自己醒吧。”说完她团扇又摇了摇，扭着腰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吼！真是没同情心的女人！
　　凌暮清脸色发青，紧咬自己嘴唇，看上去是真的后悔。就算他有万般不是，看他那失魂落魄的可怜样儿，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心原谅他的。
　　我叹了口气，“现在就等老师自己醒了，我说，你究竟做了什么啊？霸王硬上弓？”
　　“徐姑娘……”凌暮清无力地回了我一句，不置可否。
　　“凌暮清同志，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点头或者摇头，Yes or No？”
　　凌暮清脸色奇差，犹豫半晌终于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他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事全是因我而起，不是暮鸢的错，徐姑娘莫要误会！”
　　我心大悦！哦呵呵呵呵，果然被我猜中了！
　　“误会？我误什么会？放心放心，我绝对支持你！好样的！”我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以为你没胆子硬上呢，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你真是闷骚型的小攻。我，喜，欢！哈哈哈哈哈哈！”
　　凌暮清吓得瞠目结舌，看我好像在看怪物一样。
　　“加油加油！我就指望着你把迟暮鸢给吃干抹净了！”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也不知他看得懂看不懂。
　　“呃，哦。”他不知所谓地应了一声，转头去看老师不再说话，我从侧面看他，他那张亦酷亦帅的脸上表情至善至柔，我在心里狂喷鼻血，真太煽情了！
　　安静了一会儿，老师的情况终于好了些，不再挣扎，呼吸终于变得平稳。凌暮清的脸色也略好了，我乘热打铁，追问他道：“等老师醒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不说话，一双俊眼不曾离开过老师一刻，我耐心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他艰难地开口：“暮鸢真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方才，方才……唉，怕是他再也不愿见我。我自当……离了他才是。”
　　“你甘心离开他？那样做你会痛苦一辈子！”
　　凌暮清直摇头：“只要他好，我自己怎么样，无所谓。”
　　我无力，我OTZ！
　　妈呀，真是伟大的爱啊！我要怎么办？感动地痛哭流涕？

　　第二天我在床上被武暮北拍醒，说老师要见我。
　　“什么？老师他醒了？”我揉揉眼睛问，昨晚熬得太晚结果我就先去睡了，觉得才刚眯了一会儿就被吵醒，我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后半夜醒的，结果他把我们赶出去了。”
　　“他又吐了吧？”
　　武暮北叹了口气道：“是。”
　　可怜可怜，刚从噩梦中醒来，就看见两只帅哥，立刻就吐。老师还真是多灾多难哪！
　　“那他为什么要见我？”我套上衣服，顺手洗了把脸。
　　“其实是凌师兄要你去的，他说，掌门师兄一定想见你。”
　　“哦，这样啊。啊？凌暮清没走？”
　　武暮北眉毛一挑，反问道：“师兄他为何要走？”
　　我意识到说漏了嘴，闪身去开门：“当我没说。”
　　武暮北拽住我肩膀：“不行，师姐你定要与我说个清楚！掌门师兄他如何会昏迷，凌师兄他又搞了什么鬼？”
　　“放手！”
　　“你不说我不放！”
　　我与他正在推搡的时候，房门突然被谁猛地踢开，我一看门口站的那人，竟是武暮北他妈！
　　武暮北他妈看着我俩，笑吟吟地挥了挥团扇道：“啊，我怕我儿子非礼姑娘，所以才踢门，嘻嘻，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说完了话，武暮北他妈一转身就哼着小曲儿下了楼。
　　我心怀敬畏地目送这位伟大的娘亲离去，不知在此时踹门的她究竟对整个事情了解多少。不过托她的福，武暮北瞬间石化，我立即蹿进了老师的房间，关上门再倒插上门栓，安心了。
　　原本在凌暮清房里的老师被转移到了他自己的房间，倒也是，凌暮清的房门都被我的可爱师弟给踹飞了。

　　老师抱着被子坐在床上，面无表情。

　　“老师，你没事了吧？”我绞了把面巾给他擦脸，他的动作有点机械，闷闷地擦完脸后，我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床边。
　　“老师……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别憋在心里头，会憋出病来的。”
　　无论我平时怎么乱说话、爱捣蛋、喜欢造谣，这话我问的可是出自真心，天地可鉴啊！
　　老师叹了一声，无精打采：“这是第三次发作了。”
　　“第三次？！这么说来，是老毛病了喽？”
　　“嗯。”
　　“你这怪病是怎么回事啊？”
　　老师摇摇头：“不知道，因为我每次发作醒过来以后会忘记之前的事，我父母也不愿告诉我，所以发作的原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睁大眼睛：“啊？这么说，你不记得昨晚的事啦？”
　　老师继续摇头：“是……小小，现在也只有你能告诉我了，我是怎么晕的？”
　　“呃……”我的话卡在喉咙里，这让我怎么说？说凌暮清霸王硬上弓？不行啊，这种刺激太大了吧？可瞧他这么期待又不忍心骗他，我立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小小，小小？”

　　“呃？”我从胡思乱想中被老师叫醒，迎上老师那漂亮乌黑、充满期待的眼睛。那双眼睛闪啊闪的，好水灵啊！呜呜，他竟然□□我！我无法，只好转移话题，“老师，你这是心病。心病要心药医，老师你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
　　老师人不坏，就是喜欢什么事都憋心里头，这样会憋出病来的。比如现在想想她在课上扔我们粉笔头百发百中，也是希望我们能学好法律，将来考研或者当个出色的律师，可她就是不说，让不少人误会。
　　他听了愣了愣，偏过头不语。我不作声，以老师的性格就算是逼也逼不出来，就只有等，等他自己开口对我说。
　　等了好久，老师终于叹了口气，蜻蜓点水般地轻轻问道：“……要是我说了，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我心里一动，乌龟王八终于要松口了！
　　啊呸呸呸！老师那么漂亮，怎么好把他比作那动作缓慢的爬行动物？
　　不过……秘密诶！这可是我那个硬心肠死古板的老师的秘密诶！如何让我不激动啊？
　　“……”老师仍旧犹豫，我也憋着不敢说话，就怕一个说错老师就不肯吐露秘密了。
　　仿佛决定终身一样，老师咬了咬嘴唇，终于用力点头道：“好，我说，反正我也……我也……我也再不是女人了。”
　　他呼了口长气，开始向我诉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