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二部分 二十四章 ...
-
第二部分第二十四章
瓦西里决定帮助尼古拉和其他三名小兵抵达下一处港湾，在那里搭乘渡轮抵达希腊，再由希腊换乘列车，最终抵达苏联边境。大伙儿沿着海沿线行走，地中海的海风有别于红海，依稀与乌克兰沿海一代相似，大家不觉地开始思念起了故乡。只是短短两个星期，当国境线上写着亚历山大城的路标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尼古拉和三名小兵都有了恍惚感，觉得自己已经离开基地多时了。比起在沙与土的世界里露天就寝，亚历山大城的军事驻地有如天堂；小兵们惆怅地看着路牌，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那个地方了。
众人已经徒步进入了巴勒斯坦境内，既被美军及以色列军队通缉，又被苏联-埃及军队追杀，众人小心地绕过了加沙一代，穿过无数小渔村，试图在阿里什登上渡轮。但就在离海不到一千米的山路中趁夜赶路时，众人误撞上了一队正由戈申向北撤退的以色列军队，三名小兵连开口都不用，光是气质和相貌就将尼古拉等人的身份交代清楚了。害怕他们之后还有大部队，以色列军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上追赶众人，枪声很快引来了一路追踪以色列士兵至此的埃及士兵，现在每队埃及军队里都有苏联人，尼古拉这一次发现了两位熟悉的人，尼基塔，和鲁道夫挈科尼辛科。
以色列的空军增援极为迅速，双方士兵都很适应山地作战，战争呈胶着状，但由于埃及方面的增援迟迟未到，鲁道夫和尼基塔所率领的部队逐渐处于劣势。美军飞行员驾驶着战斗机来回扫射，尼基塔率领四十名埃及士兵在战斗中心的南端向北企图杀入敌军腹地增援鲁道夫，鲁道夫认为尼基塔没有能力突破，于是一路朝北突围，但由于兵力太少，他的突围更像摩西分开的河水，根本不足以让所有士兵从一人宽的窄道里冲出去。尼古拉等人已经顾不上掩饰身份了，他与瓦西里一起带领三名苏联士兵由北向南，尝试与鲁道夫接头，但他们一共才五人，杀红了眼也杀不出个缺口，根本就是被大家抛弃在了战场外。看着进攻无效，尼古拉拜托瓦西里掩护自己，一个跟头栽进人群中，单枪匹马朝鲁道夫逼近。鲁道夫四面八方地杀，回头突然看见尼古拉由他屁股斜下方窜出来，吓得狂喊了好多声，一边喊一边捂胸口，害怕地问：“你是人是鬼啊？！”
“我需要穿过这片山区，到达达米艾塔乘船。”
“你只是路过啊？”
“是的，长官。”尼古拉激动地顶道：“请不用顾及我。”
话音刚落，两人头顶一片轰鸣，战斗机再次呼啸着扫下了一排子弹。可惜掩体并不足够，鲁道夫百忙中将尼古拉塞入了一处山壁的凹陷处，狂骂道：“小姐，请您从旁边路过，大爷我有事忙着呢。”
“你的掩体怎么办？！”尼古拉惊恐地看着完全暴露在山壁外面的鲁道夫问。
“就这点儿地方？只够塞下个娘们！”鲁道夫指指尼古拉所在的凹陷处，大笑着跑去其他地方了。轰炸之后，四名栗色贝雷帽汇合了，在他们的带领下，埃及士兵们又逐渐找回了信心，眼看着就要反败为胜了。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哭泣声，以色列人狂吼道：“停战！停战！有平民！”
最近国际组织暴出了多出丑闻，均涉及战争中的平民，双方不敢怠慢，都老老实实地贴在两边山壁上，干瘪瘪地等着这队平民路过。鲁道夫低声骂道：“比你路过得大费周章。”尼古拉皱着眉头不安地反问：“谁会在这种时间从这么危险地地方路过？”
领头的人是一位虔诚地□□教徒，路过一名以色列军官面前时，他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抓起地上一把沙投向那名军官。军官大怒，掏枪打死了这名□□教徒，平民顿时喊声一片，好多人扑向埃及士兵，向他们求救。埃及士兵肝火大动，战斗再次展开，平民们在枪林弹雨间穿梭，很多人受了伤。尼古拉着急地对尼基塔及鲁道夫说：“我知道他们不是平民，但是我还是要救下他们。”
尼基塔和鲁道夫都没听明白，就见尼古拉冲入人群抱起了两名孩子。埃及士兵们一面怒骂：“邪恶的一方终将战败。”一面奋勇地杀向敌军，以色列军队很快夹着尾巴逃跑了。埃及队伍中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欢呼声，他们卖力地救治起了伤员，一些人还热了羊奶给小孩喝。伤员的数目庞大，每一个人都需要治疗，当大部分埃及士兵都全心全意贴着伤员包扎时，一名伤员突然说了一句希伯来语，然后掏出怀中的小枪，朝埃及士兵的头部开了枪。顿时，现场所有还能动的平民都由怀中掏出枪，攻击了眼前的埃及士兵，平民数量庞大，装成伤员的人占九成，每一个人身边至少有两名埃及士兵正进行救助救助，一口气下来，埃及士兵只剩十一人。之后，就在埃及士兵愤怒地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想要还击时，现场的妇女和儿童突然趴去地面嚎哭起来，孩子们抱着埃及士兵的大腿，用结结巴巴地阿拉伯语说：“叔叔，叔叔，我错了，是他们叫我这么做的，这样我才能给妹妹们带面包回去。”
尼古拉等人倒没有上前救助伤员，尼古拉怀中抱着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将手伸入自己的怀中就被鲁道夫开枪打死了。眼前的情景怪诞而又令人沮丧，尼古拉愣愣地抱着已死的孩子，不说话。尼基塔轻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我们都以为你阵亡了，太好了，你还活着。”拍着尼古拉肩膀的手微微地抖动着。
刚刚佯装撤退的以色列士兵又回来了，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徒手攀岩转移去了距海沿线更远的山中。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自己一步步进入游击队的地盘，尼古拉细致地带着他的三名小兵，鲁道夫不止一次问瓦西里：“那几个人是什么关系？”
“女王和她的女傧相。”
尼基塔和尼古拉走在前面，亲切地与几名小兵碰拳头之后，尼基塔对尼古拉说：“查到这一代有秘密军事训练基地，和几处军工厂，涉及核武器与生化武器。任务艰巨，我和鲁迪人手不够，一路走得很辛苦，今天没碰上你和瓦西里的话，手下可能就没人了。”
“我们一路由耶路撒冷沿海朝西南方走，本来打算过了加沙之后乘船前往雅典，没想到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就这样遇到了你。你的伤好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是上帝还不愿意将你带走。你走了，我们大家会难过。我们耽误了你前往极乐的时间。”
“你的脸怎么了？”
“路上遇到一些以色列士兵，发生了些冲突。不过我们都活了下来。”
“知道为什么我们俩会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么？”
“战功赫赫，因此委以重任。”
“你知道么，你接的任务本来是鲁迪的，但那天早上他闯了祸，被关禁闭了，所以交给了你。禁闭结束后他屡教不改，上级嫌他碍事，打发他执行这次的任务，打算把他埋葬在这片黄土之下。”
“那你又是……”
“我是来充数的，我可不是鲁道夫挈科尼辛科。”
尼基塔的点到为止已经够了，尼古拉已经猜到尼基塔是为了寻找自己才被罚来执行这项苦差事的。深入敌军腹地，与非正规军的游击队展开战斗，并需要接触敌方的最高机密，及最危险的武器，这项任务正是战士口中所谓的“苦活儿”。尼古拉好奇鲁道夫到底犯了什么事，但又赌气不想问，而他每次忍不住偷偷回头看鲁道夫时，就会被对方逮个正着；鲁道夫会挂着轻蔑表情悠悠瞅着他。久而久之尼古拉就彻底不想思考鲁道夫的事了。
在之前的战斗中大伙儿丢失了大部分行装，这种情况如果放在二战时期的德国军队，迎接他们的将是党卫军尖酸地审问和随之而来的牢狱之灾。晨光初现，大伙儿找了个很深的山洞清点行装，小兵思忖着去点枪支弹药，鲁道夫抓起一堆手榴弹直接丢去了五十米之外，吓得小兵愣在原地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鲁道夫指指远处的手榴弹说：“我让你清点生存必需品，你要把手榴弹煮着吃？”
三名小兵紧急向尼古拉寻求帮助，尼古拉让让身子，示意小兵跟着自己，不要再去找鲁道夫疯子的麻烦。鲁道夫自己还带着一帮小兵，都是从他来到埃及后就一直跟着他的苏联兵；鲁道夫笑着问他们：“来，说说你们认为是生存必需品的东西。”
“女人。”
“脱水土豆，脱水鸡蛋。”
“火柴。”
“避孕套。”
鲁道夫哈哈大笑，尼古拉手下的三名小兵面红耳赤，躲在尼古拉鸡妈妈的翅膀底下。鲁道夫见尼古拉正襟而坐，故意凑上前说：“你没见过？待会儿让你见识见识。”尼古拉根本懒得理他。鲁道夫心情似乎很好，他笑着回头问手下：“还有呢？”
“烟。”
鲁道夫摸出自己怀中的烟，一共两包。尼基塔和瓦西里对视一笑，摸出自己身上能找到的所有烟，一共三包零七根，天晓得那七根尼基塔是怎样揣着并保证它们不受损害的。三名小兵没有烟，鲁道夫的手下都在自己的屁股包里塞了烟，数了数，完好无损的大概十七条，压折了的烟都让小兵们丢了。所有人看着尼古拉，尼古拉平静地说：“我没有烟。”
“想必你也不需要避孕套。”鲁道夫手下一名小兵低声说，惹得同伴们吃吃笑。
“你有什么？”鲁道夫问。
尼古拉不太明白地看着鲁道夫。
“你总要贡献点儿东西，大伙儿都把家伙拿出来了。”
尼古拉认真地在身上摸了半天，他连口香糖都给美国专家了，找了半天就抽出了一张手绢，雪白，边角绣着素雅的小黄花，是他早些时候被孤立时在小集市上买的。大伙大吃一惊后笑作一团，尼基塔怜爱地看看尼古拉，摇了摇头。尼古拉不太自在地拧了拧眉毛，又摸了阵，但一无所获。
见尼古拉不生气，大伙儿也就失去了兴致。脱水鸡蛋和唯一一罐罐头猪肉下肚后，大伙儿都睡下了。山洞宽阔，每个人都能躺直了睡，尼古拉带着三名小兵睡在洞口，算作执勤。不到半个小时，尼古拉就听见了轻轻地脚步声和狗鼻子嗅东西的声音，他没有推醒小兵们，而是自己点燃了浸泡了机油的俄罗斯烟叶，狗儿们很快走开了。
待搜索的人离开后，尼古拉用很轻很轻地一声口哨声唤醒了尼基塔，瓦西里，和鲁道夫，尼基塔探身去摇醒小兵们，瓦西里麻利地收拾好了所有“生存必需品”，鲁道夫走来洞口抽烟，一边抽一边将刚刚小兵们丢弃的碎烟叶给攒了起来，然后朝尼古拉伸出手臂。鲁道夫挂着一脸嬉皮笑脸，尼古拉不为所动，优雅地拿出自己的小绣花手帕，递给对方，鲁道夫嘿嘿一笑，粗鲁地拿起手帕包住了碎烟叶。
大伙儿猫着腰继续朝前，明明是一个送死的任务，但鲁道夫执行得不亦乐乎。尼基塔和尼古拉走在中间儿，尼基塔笑着说：“刚刚瓦西里跟我说了，你说成为战士的人是为数不多的幸运者？”
尼古拉腼腆地笑了笑。
“那我们这帮人一定是最幸运的人，你看，彻头彻尾地大兵，赶着去送死——只要有仗给我们打，怎么对待我们都成。”
“发起战争的理由或许是不光彩的，但这些理由也只是掩饰战斗欲的幌子而已，不是么。就算不为任何理由，人也会发起战争的，这样那样，战争总会存在。从前的我太幼稚了，还去思考发起战争的理由高尚不高尚。”说罢尼古拉自己先笑了。
“鲁迪是这样的人，没有战争他就无法生存。但你不一样，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应该赶快离开这里，回国，开始正常人的生活。”
“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这么说？”尼古拉失落地看着斜下方：“我真的那样弱么？可是你知道我并不是那样弱。”
“没有人质疑你的能力，尼克，只是不忍心而已。”
走在最前方的鲁道夫突然趴去了地面上，现在，他已经取代尼古拉成为了领头羊，他一趴下，所有人都趴下了。又过了会儿，在没有一人明白鲁道夫为什么会趴下的情况下，鲁道夫又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走，并且对身后的人说：“我就是想试试你们是不是都学我。”
尼古拉看了眼一边儿。又走了会儿，鲁道夫又趴下了，而且比之前那次还迅速，然后他又站了起来，拍拍灰尘，不回头，不解释，继续大步走。瓦西里冲上去踢他的屁股，他躲，两人一边狂笑一边朝前跑，尼基塔和尼古拉无可奈何地跟在后面，可怜起了身后这几个惶然不知所措的小兵来。走了整整一天，离传说中的秘密军事训练基地就一千米远了，其间鲁道夫趴了无数次，而且后来瓦西里和一些小兵们都开始玩“趴下”游戏了，瓦西里只是想逗鲁道夫一下，就趴了一次，但小兵们看着觉得好玩，就一直在玩，喊几次让他们别闹了他们也不听（主要是因为喊的人是尼古拉）。把生存的技巧当做玩笑是会遭教训的，半夜，鲁道夫突然再次趴去地上，这一次小兵们都没有趴下，只有尼古拉身旁的三名小兵因为看见走在最后的尼古拉也趴下了，学尼古拉趴下，这才逃过一劫。最前端那几个没趴下的小兵们被游击队的狙击手射穿了脑袋，其中一名小兵在前一天的战斗中缴获了一把崭新的来福枪，得意地跨在背后，狙击手肯定将他当做头头了，赏给他了一枚□□，打得还特刁钻，在大腿□□那块儿，小兵呼天喊地地惨叫着，却又求死不能，只能痛不欲生。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第二部分 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