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二部分 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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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四章
安东尼在基地人缘很好，连刚来不久的列列维尔和尼基塔等人都和他成为了好朋友。由医院探望过尼基塔后的某一夜，尼基塔突然摇醒尼古拉说：“列列维尔出去了。”
尼古拉连忙挺身起床，和尼基塔及列夫一起追去了外面。列列维尔是特种兵，又是栗色贝雷帽获得者，他要出营地除非特别命令否则无需批准，尼古拉等人随后追出，却直到领馆区才追上列列维尔。众人劝说了列列维尔很久才让他放弃为安东尼报仇的念头，可就在这时，几名巡逻的埃及士兵发现了众人的存在，他们没有上前干涉，而是转身找来了领事馆门口站岗的两名美国士兵。两位美国人肆无忌惮地大吼道：“那边什么人！在那里做什么！”
尼古拉连忙将最靠拐弯处的尼基塔推了进去，尼基塔成功避开美国士兵的视线，没有被看见。尼古拉，列列维尔和列夫警惕地站在路边，看着美国士兵趾高气昂地走来自己面前。其中一位美国士兵凑近一看，然后惊喜地说：“哦？”
栗色贝雷帽获得者都通过了英文考试，但眼前的美国士兵显然只把众人当做普通的俄罗斯列兵，就这么当着面肆无忌惮地用英文议论了起来。他们互相调侃着，其中一人将尼古拉等人称为“危险的共产主义分子”。他们拿出手铐，想要就这样将三人扣押回使馆内部，尼古拉和列夫不愿意，认为这不符合程序。列列维尔则在对方上前扣手铐的时候一肘子顶了美国士兵一下。
哪知这些美国士兵胆子小得像兔子，只是一顶，他们就不但把对讲机拿出来了要呼救，而且还拿出了枪，几乎杵着列列维尔指着他。列列维尔本就气愤美国人唆使以色列人炸伤了安东尼，他索性突地跳起来，大跨步上前了两步。那名美国人吓得一声惨叫，一下子扣动了扳机，尼古拉和列夫无奈地对看了一眼，列列维尔则啼笑皆非地上前，耐着性子教对方松保险栓。
列夫有意就着夹杂着浓重俄文口音的英文解释道：“我们只是出来买点伏特加。”
美国人不相信，但是危险的共产主义者毕竟是危险的，势单力薄，他们也不敢做什么。三人转身朝回走，就在三人走到一百米开外时，一直躲在巷子里的尼基塔突然飞扑了出来，打掉了那位美国人手中的枪。三人大惊，跑回去看情况，尼基塔喘着气说：“这混账觉得丢了脸，想从后面解决你们。”
列列维尔冷静地呼吸了几下，突然压下去，对着美国人的脸死命揍了起来。其他三人也很气，看列列维尔打看得也很解气，所以只有尼古拉一人尝试上前阻止列列维尔，却被列夫嬉皮笑脸地拦了好几下；当尼古拉最终靠近列列维尔时，此时的列列维尔已经制止不了了。特种兵平时也能展示徒手批砖，或者一圈打死狼之类的绝技，被列列维尔冲着脸打了几十拳，又朝脖子上颈动脉处侧手砍了好几下，当尼古拉和尼基塔憋红了脸拉开列列维尔时，那名美国士兵早就断气了——其实真正的斗殴根本发生在尼基塔和列列维尔之间，列列维尔已经揍昏了头脑，任何阻止他继续揍美国佬的人都会被他揍。另一位美国士兵和其他几名埃及士兵在一旁都吓得尿裤子了，那名美国士兵根本不敢跑了。最后尼基塔和尼古拉合力制止住了列列维尔，尼古拉和列夫押着列列维尔，尼基塔喘着气，突然自眼角余光撇到那名美国士兵居然还有勇气使用对讲机，连忙上前打掉了对方手中的对讲机。
那名美国士兵还不死心，而且看样子他早晚是会将这件事说出来的。就在这人跌跌撞撞地跑去另一条街道，冲入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破旧酒吧想要拨打电话前那一瞬间，尼基塔出现在他身后，用刀片了结了这位小兄弟的生命。酒吧里面放着俗气的爵士乐，老板对西方文化只懂些皮毛，怎么营造氛围都没有那股劲。里面坐着几个年轻的外国人，由于尼基塔完成得干脆利落，里面的人并不知道外面正发生一起命案。尼基塔任美国士兵的尸体倒在酒吧门口，回到其他人身边，看着另一位美国人的尸体，不做声。
埃及士兵又有点想逃跑，又有点像报告上级。尼基塔狠狠对对方说：“你们看见那个混账在背后瞄准也没有出声提醒，你们要是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我一定会先把你们几个告上国际法庭。”
那几名埃及士兵虽然听不懂尼基塔说什么，但都摇头表示绝对不会说。虽然大家完全不相信他们对着真主阿拉立下的誓言，但是大家也实在不愿意杀人了。尼古拉和列夫仔细检查了现场可能留下的线索，尼基塔揽着列列维尔；尼基塔几次想要开口责备列列维尔的莽撞，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所以尼古拉几次都把尼基塔拦住了，让众人不要再弄出任何声响。
第二天列列维尔醒来后，回忆起自己昨晚所作的一切，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可怕的错误。以色列军队刚刚击沉了一艘埃及战舰，导致双方的矛盾加深，苏美双方都想趁这个机会发起大规模袭击，自己昨晚所作的事不正是为目前的紧张局势火上浇油么。他越想越紧张，认为那几名埃及士兵随时可能揭发自己犯下的暴行，到时候不但自己会遭殃，更会牵连整个军队的命运。他是那样焦虑，尼古拉和尼基塔下午时分同他一起外出执行任务，短短五个小时的任务中间他因为压力吐了好几次，但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也是不愿意给伙伴添麻烦，他硬是说路况太差汽车太过颠簸。他滴水未进，晚饭更是原封不动地放在一旁；那天晚上几人正准备睡下时斯拉夫少校临时来营房同大家交代一项紧急任务，他看见斯拉夫少校，本能地认为对方是接了消息来审讯自己的，于是他笔直地站起来，红着眼睛敬了个军礼，对斯拉夫说：“少校，您杀了我吧。”
斯拉夫一愣：“怎么？你也得梅*毒了？”
大家都是一愣。
“放心，第一次患病不会导致你记过，去军医那里打一针就好了，只不过，”斯拉夫少校挤了挤眉毛：“那过程可是很销魂的。”
尼古拉和尼基塔暗暗交换了一下眼神，那天深夜，尼基塔认定列列维尔会寻找机会自我了结，所以他专程交代尼古拉和列夫不能睡着，同他一起注意每一分动静。结果第二天一早，除了尼古拉确实是一晚没睡之外，其他两人都睡得摇都摇不醒了。
尼古拉无法不思考，但是思考于目前的他没有任何意义。他失去了一切，父母，家庭，妻子和孩子。他诚实地审视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并没有为父亲的死难过，也不为再也见不到母亲而悲伤；他心中翻来覆去想着蕾拉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蕾拉因为自己死了，并且牵连上了比约尔的孩子，他很失落，但却连内疚的权利都没有。内疚多少还建立在能力之上，有能力避免某件事的发生却没有去避免才会产生内疚，可整件事完全超出了他可以控制的范围，他只觉命运带着强大的必然性，却又总是攻人于措手不及。
听见列列维尔铺位上的动静，他缓缓坐直，静静地看了过去。他吓坏了，因为坐在他眼前的男子虽然还有着一付精壮男子的背影，头发却已花白了。尼古拉突然流下了两行清泪，他无法揣摩一夜白头的人经历了怎样的内心历程，要知道，他一日之间失去一切都没有因此长出一根白头发啊。那是他品尝过的最庞大的痛苦，那列列维尔的痛苦是怎样的呢？
他莫名地难过着，然后他走去了列列维尔身边。快走到列列维尔身后时营房外响起了嘹亮地喇叭声，米哈伊尔醒来了，跳下床来推醒了尼基塔和列夫，尼基塔恰好看见尼古拉坐去列列维尔身旁，低声同列列维尔说了句什么。列列维尔全身一震。
五分钟就要集合，尼古拉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回到床铺前更衣了。尼基塔也看见了列列维尔的头发，他一惊，同列夫交换了一个眼神。集合之后，尼基塔和列夫去找列列维尔，三人走去厕所后面，尼基塔关切地拍拍列列维尔的肩，低声问：“尼古拉刚刚对你说了什么？”
“你看见了？”
尼基塔点点头。
列列维尔轻松地说：“他让我自首。”
列夫呲牙裂嘴，尼基塔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带着怒意说：“要是其他什么事，我不反对。但这件事会要了你的命。他难道不明白？”
列列维尔装作轻松地拍拍大腿，点燃一根烟，仔细看的话，却能看出他并没有吸，只是用嘴唇含了含烟头。
“我们四人，还有三个埃及士兵，如果他们三人不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当时的情况不得不这么做，我也杀了人，你放心，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死也不会交代这件事。”
四人中，列夫一贯油腔滑调，不喜欢担责任，尼基塔和列列维尔大概都觉得他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所以没有担心他会去揭这个底。列列维尔和尼基塔同时沉默了，剩下的问题就是尼古拉，尼基塔认为尼古拉是那种沉默少言，但是很有心计的人，所以担心尼古拉会说出这件事。但列列维尔很相信尼古拉，他会为阵亡的战友找出女友的照片，他能为自己留意到角落里的水壶，这样的人一定是好人。
想到尼古拉默默地回到炸毁的营房内，由废墟中整理出那只铁盒子时的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列列维尔突然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轻松。明明尼古拉平时少言又不亲近人，但他却能给列列维尔带来安心感。列列维尔心情好了些，早上做了一些训练，下午带着一队埃及士兵去郊区执行任务。哪知黄昏时分，开饭时间前，列列维尔刚回来，就被斯拉夫带去了办公室，当天晚上众人就听说列列维尔被隔离了，似乎是与昨天早上那起美国士兵被袭事件有关。
斯拉夫少校脸色非常难看，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处理完了其他公事，还和蔼地探望了受伤的士兵。九点左右斯拉夫看见了一直侯在他寝室门口的尼基塔，他皱皱眉头，示意尼基塔离开。尼基塔对着斯拉夫的后背问：“请问，是谁告诉您的？”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件事，7592041，立刻回你自己的营房，这是命令。”
尼基塔一冲动，想张口问“是不是尼古拉”，他最终忍住了，潜意识里他还是不愿意承认是尼古拉告的密。躺在床上，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列列维尔会将自己供出来，战友之间就需要这种默契，尼基塔在酸涩之间也感到了些许的甜蜜；他随即认为这种感情很对不起此刻身处禁闭室的列列维尔，便令自己打住了。尼古拉外出执行任务了，是夜间任务，晚饭后才出发，尼基塔也没能等到他回来。第二天一早尼古拉起床后没有看见列列维尔，立刻向尼基塔投来一束询问的目光，尼基塔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尼古拉并不知道列列维尔出事的事，见尼古拉那样无辜，内心突然产生了不满的情绪，于是他冷漠地回过头，利索地出了营房。
集合时他又觉得尼古拉可能真的是不知道，但是当他在食堂与尼古拉面对面走过时，尼古拉没有再投来询问的目光，只是礼貌地笑了笑，便掠过他去了窗口。那一上午尼基塔都没能弄明白尼古拉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尼古拉又重新挂上了他那副彬彬有礼的娘娘腔表情，营地里本就有很多士兵目不转睛地看尼古拉，尼基塔不想让自己被人归成那些家伙的同类，所以几次与对方四目相对都没能招来尼古拉的询问后，他就不看那边了。
就这样过了三天，还有三日苏联军方高层就会来人，与美国军方的高层会谈，这两日大家都忙着安全方面的工作，尼基塔也就逐渐忽略了尼古拉和可怜的列列维尔。那天晚上斯拉夫少校亲自来营房叫走了尼基塔，他来得很是隐蔽，没有差人来叫尼基塔去他的办公室，甚至没带自己的副官。斯拉夫少校沉默地走在前面，尼基塔不安地跟着，两人来到营地角落里的禁闭室，斯拉夫遣退旁边站岗的两名士兵，自己拿出钥匙打开禁闭室大门，偏偏头，示意尼基塔进去。尼基塔不敢怠慢连忙挂着一脸疑惑朝里走，他的脚都软了，他以为列列维尔在里面自尽了。
“给你们三十分钟。”斯拉夫说罢，反锁上了禁闭室的大门。
光线昏暗，尼基塔适应了一阵才辨认出禁闭室内的情况。列列维尔像一具尸体一样瘫坐在角落里，胡子拉碴，头发全白了，脸颊也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尼基塔皱起眉头，走上前，蹲下身，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战友。列列维尔的自尊终于崩塌了，他在尼基塔的肩头咬牙切齿地哭了出来。但是他不忘告诉尼基塔：“我什么也没说，我没有说你在场。但是我怕他们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尼基塔有力地拥着列列维尔，并亲吻列列维尔的脸颊。
“一定是那几个埃及士兵说的。”
尼基塔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看列列维尔的眼睛，也不明白为什么列列维尔就那么肯定不是尼古拉告的密。看来列列维尔将被移送军事法庭，并且肯定是死罪。尼基塔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他依依不舍地搂着列列维尔，两人深深蜷缩在角落里，像寒冬里相依取暖的小狗。
斯拉夫少校打开门时，列列维尔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他的眼神不再迷离，表情也淡定了。尼基塔起身离开时，列列维尔深深地亲吻了兄弟的左右脸颊，又与他碰了碰拳头。他感激地看了眼斯拉夫少校，少校目光深邃，没有说一句话。两人离开了禁闭室，尼基塔最后回头看了眼列列维尔，列列维尔对他笑呢。
监视着尼基塔回到营房后斯拉夫少校就失去了踪影，但之后两天大家都没有接到列列维尔将被执行死刑的消息。两天后美苏两方的军方高层人士在埃及首都开罗碰面，斯拉夫少校带着几名栗色贝雷帽获得者前去执行戒备任务，尼基塔跟着斯拉夫一起在会议室内保护本国要人的安全。双方都坚持自己提出的要求不可让步，谈判逐渐升级成为了争吵，最后一位美国少将拍着桌子大骂道：“上个星期苏军击毙我军士兵的事我们并没有与苏军计较，这件事足够让苏军的形象大大受损，你们难道不怕我们将这件事公布出来，让你们在埃及举国之内没有任何立足之地？你们是以救世主形象出现在埃及人民面前的，现在却成为了彻头彻尾的杀戮者！”
“你有什么证据？”苏军一位上尉厉声反问道。
“我们的执勤兵亲眼看见你们击毙了两名美国士兵，和四名埃及士兵。”
尼基塔再次瞪大了眼睛，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事实赫赫摆在他面前——几名埃及士兵若已身亡，这件事只有可能是从尼古拉的口中传出。正是尼古拉将所发生的一切告诉斯拉夫少校的，正像他劝列列维尔自首那样。
尼古拉在市区中心执行任务，尼基塔直到第二天黄昏才与对方在基地操场碰面。尼古拉依旧礼貌地同他微笑，尼古拉挂着一脸疲倦，身形越发单薄了，但始终带着一股温和尊贵之气。尼基塔无法相信这样美好的人会是一个在背地里告发自己战友的小人，他迷茫地看着尼古拉，蠕动嘴唇开口问道：“你不想知道列列维尔上哪儿去了？”
“我都听说了。”尼古拉搁下眼皮点点头。
“你知道是谁说的么？”
尼古拉缓缓摇头，他的眼神清亮，从容不迫，尼基塔心里认定尼古拉就是告密者，但感情上却无法认同。他退后一步，然后又再次上前，叹了一口气。尼古拉拍拍他的肩膀，有力地捏了捏，掠过他去了停泊坦克的营房。晚间美苏双方的高层再次展开会谈，尼基塔作为会场的安全负责人一直留在会议室里，眼前的军方高层们像熟人一样讨价还价，冷漠而又残酷。如果苏联继续支持埃及，美国将向以色列增派多少士兵；如果美国持续给予以色列空军以技术和武器支持，苏联方面将为埃及军队增加多少架轰炸机；如果埃及和以色列持续开战，双方每日的损失将是多少，所耗费的军资又是多少；如果双方在多少日内停战，两边分别可以节约多少钱，停战的结果又能为两国带来多少利益，这份利益足够大么，这笔钱值得节约么？
他们的高层不爱护他们，他们的性命，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为国家和人民所牺牲的一切，都没有得到高层的认同。根本没有可以庇护他的人，他的命运如果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话，就会掌握在一群毫不在意他生死的人的手里。尼基塔悲哀地走出会议室，他来到斯拉夫少校的办公室，斯拉夫少校正与两名列兵谈话，对方希望申请假期回国结婚，斯拉夫少校艰难地拒绝了这份申请。转头看见尼基塔，斯拉夫少校和蔼地问：“小伙子，你看起来不太妙。”
“我憎恨美国人，可是，会议室里的苏联人，我看着，却也越来越像美国人了。我都分辨不出来了。”
“人本来也没有那样大的差别。”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知道战士最终战死沙场，我只想知道我何时会死去，好做一些准备。”
“你的曾祖父离开了人世，你曾祖父的父亲也离开了，所以不要太过担心死亡，你看，每一个人总归是对付了这个难题。”
“可是一想到某一天我也会死，我就很害怕。”
“那就害怕吧，害怕令人勇敢。”
“少校，那两名美国人不是列列维尔杀的，是我。”
斯拉夫少校手中的笔啪一声掉落在书桌上，他探头看了看尼基塔，深深皱起眉头，压低嗓门说：“回营房，你今天的任务结束了。”
“……还有尼古拉，尼古拉也一起。”
“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我让你……”
尼基塔转身疾奔出了办公室，回营地的路上他碰到了几名熟识的苏联士兵，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对方连忙上前关心他出了什么事。他瞪着眼看着战士们纯真的脸庞，这些战士愿意为国家和人民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他一把抓住两名战士的手臂，颤抖着声音近乎疯狂地说：“列列维尔就要被处死了，可他是无罪的，凶手另有其人。”
那两名士兵吓了一跳，问他：“是谁呢？”
“是……是……”尼基塔失去了理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去理智。其实真正失去理智的时候人的脑子很清醒，只不过他内心有一股冲动，一股破罐破摔的力量推着他，让他斗胆做出一些他其实根本不愿做出的事。失去理智根本不是毫无理智，而是那种一心与理智背道而驰的状态。
“是谁？快说！”那两名士兵也与列列维尔交好，他们怒目瞪着尼基塔，摩拳擦掌，要为列列维尔洗刷冤情。
但是尼基塔又胆怯了，他在说谎，这个谎将导致尼古拉被处死。或许因为列列维尔会被处死，所以导致列列维尔被处死的人也该接受同样的下场。这时他进入了毫无理智的状态，他没有想到导致列列维尔被处死的人是那两名已经丧生的美国士兵，他被尼古拉告密者的身份激怒了，这个人违背了战友之间最基本的原则，他应该接受报应。
“是8492740。”
“那是谁？”一名士兵不清楚编号对应的人，转头问另一人。
“就是那个长得像个女人的那个……”
那人转头，不等尼基塔反应过来，就消失在了夜色里。尼基塔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人犯下不可逆转的错误之后会为自己的行为寻找托辞，尼基塔开始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尼古拉并不是无罪的，他当时也在场，完全有机会阻止自己与列列维尔犯下这个可怕的错误。尼古拉也是栗色贝雷帽资格的获得者，怎么会拦不住列列维尔呢；他当时阻拦列列维尔殴打美国士兵时一定没有出全力，他当时也和其他人一样抱着让美国人多挨几拳好解气的心理，所以他其实也是杀戮者中的一员。这样一个杀戮者，一个没有感激独身抗下罪名的列列维尔的杀戮者，需要接受制裁。如果上层的人昏庸无能，不能公正地处理这个问题，那么他尼基塔愿意站出来，让尼古拉得到应有的惩罚。
那两名士兵疾步朝营房奔去，但是在半路上被斯拉夫少校拦住了。原来斯拉夫少校一直跟在尼基塔后面，见有情况发生立刻出面干涉。他厉声问两名奔跑的士兵：“你们做什么？”
“少校！”士兵气喘吁吁、义愤填膺地说：“列列维尔是冤枉的，尼基塔刚才说8492740，那个人才是……”
“你们有什么证据？”
“尼基塔说的。”
“我问你们有什么证据！”斯拉夫少校咆哮道。
两人逐渐停止了喘息，站在原地，他们无奈地垂着头说：“报告长官！没有……”
“没有证据的说辞就是谣言，我不需要散播谣言的士兵。罚你们两人关禁闭三天，立刻执行。”
两人显然不服气，但更多的是吃惊。斯拉夫厉声唤来了两名士兵，将眼前的士兵押送去了禁闭室。那两人也挂着惊奇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远处的尼基塔由于夜色昏暗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听见了斯拉夫少校的声音，他隐约觉得斯拉夫少校知道自己在说谎，而清醒如斯拉夫，一定是出面阻止了这个谎言的蔓延。
他默默地站在原地，不久之后，他找回了自己的正常状态。那时他突然特别特别感谢斯拉夫少校，要不是他不放心跟在自己身后出来，自己就将酿成大祸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二部分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