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之冥王》茶怡

6、死神

　　我双手掬起哈斯加德的水，慢慢地啜饮，让冰冷的圣水洗尽我体内燃烧的冥火。

　　“有用吗？”饮完一捧水，我用袖子擦擦嘴角，问以撒。

　　他只是温柔地微微笑着，腰间的束带被地狱上空的罡风吹起：“陛下太年轻了，不知道刚强太过并不好，有时候柔弱一点比较不容易受伤。”

　　我正掬起第二捧水，闻言停顿一下，透明的液体从我指尖渗落，重新落回水中。柔弱？是要像洛珂一样？但是我本该是男子的，不需要那般，那般，娇艳美丽吧。
　　何况，凭我这尊容，也柔弱不起来。

　　我又低头喝水，不知道得喝多少才能完全消解这份灼热。

　　“我见到我妻子了。”我对他说，“我见到了春之女神。”

　　以撒微微挑眉，碧色的眼中满是温柔：“是吗，我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些年，也没见过春神呢。”

　　我皱眉想了想：“对了，春神是叫什么来着？她是农神德墨特尔的女儿，奇怪，我竟不知道她的名字。”

　　以撒微微弯起眸子，将手放到我肩膀上：“陛下跟人类签订了契约。这是很不应当的。但凡有点身份的恶魔都不屑与人类来往，可您竟然如此轻易地与人类缔结契约。”

　　我的性格过于急躁，做事也不计较后果，我跟水镜签订了契约，那意味着我多了不该有的牵绊。但是水镜救过我，没有水镜，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应该报答的，就像鹤也知道要给恩人报恩。我希望，他日后有借助冥王力量的时候，这样我会为能帮到他而开心。

　　“陛下，很多时候，示弱的泪水更能打动人心。据我所知，达拿都斯正是这样一个单纯好骗的神祗。”

　　“但是，我觉得修谱诺斯要温和许多啊。”

　　“不不，修谱诺斯很聪明。陛下要知道，最漂亮的女人往往最会骗人，而最狡猾的男人总是极尽温柔。”以撒温和地微笑，扶起我。

　　我惊讶地感觉到周身的冥火已经散去：“哈斯加德的水真的很有用啊。”

　　“恩，当然。我的陛下。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不是吗？你该回去了，如果潘多拉问你去了哪里，你就说，你去了第一狱，发现米诺斯没在法庭工作。”

　　我戴上手套，跨上冥马，点头：“谢谢你。我明天再来看你！”

　　“你不用鞭了？”

　　“我想它是武器，不该随便用的。”

　　以撒点点头，笑意更甚：“我懂了。”

　　为什么我要瞒骗潘多拉，为什么以撒从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他的存在？我只是好奇，却绝对相信他，他是我来到冥界之后对我最好的人了。
　　潘多拉是我的姐姐，所以她对我很好。
　　但以撒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却愿意教我认字，教我与人打架，教我种种道理。我几乎以为他是万能的，可惜的是，他的妻子不知去了哪里。

　　我这样一发呆，不知哪里来的粗大链锁将我锁住，硬生生从马上把我给拽了下来。
　　敢对我如此无礼，果然是死亡之神。

　　他为何讨厌我？仅因为我是女子。可我不会因为自己是女子而认为自己该有什么特权，我会努力做好自己应做的事啊！

　　链锁突然被收起，可我身上的法袍也被撕得破破烂烂。
　　我索性将法袍甩到一边的地上，仅穿着那身黑色的长裙站在黑风谷吹来的烈风里，与他遥遥相对。

　　“孤要回行宫去。”我淡声说，“你赶走孤的马，孤就走回去。”

　　达拿都斯极轻的笑了两声，一道黑色的火焰瞬间勒住我的脖子，他站在十米开外，仅仅是手指移动就能操纵火焰。

　　我伸手驱散了黑焰：“你到底要如何？孤不想与你动手。”

　　他飕地窜至我身前，速度快得让我讶异。
　　可他的双手已经掐住我的咽喉，并逐渐加力。

　　我的□□年龄才十二岁，又是女子，怎么能同一个成年的男性相较力气？
　　连眼泪都被硬生生地挤出来了。
　　我从来都没哭过，今次也没想要哭。可是神经刺激产生的反射让我无法反抗，我想这是我人生唯一一次眼眶含泪，脆弱得要死。

　　可不知怎的，我的目光一对上他那双得意的残忍的眼睛，他竟松开了手。

　　我摸着脖子不得其解，想到以撒告诉我达拿都斯是吃软不吃硬的类型，只好压着要抽出鞭子把他抽到地上再踩上几脚最后把他扔进赤炎地狱的冲动，声音轻柔地说：“希望你能给孤时间证明孤有资格得到你的效忠。”

　　达拿都斯哼笑着，然后轻佻地说：“无论如何，最终，陛下都会降临。如今的你，有没有得到陛下的认可，并不重要。”

　　我转身，看见一脸沉思的修谱诺斯，睡神似乎永远都是如此严肃谨慎的模样。双生子真是有趣的生物，即便他们是神，也可以拥有如此截然不同的性格。

　　“陛下，请来朱迪佳，魔星们，正等待着您最后的召唤。”修谱诺斯言简意赅，“瞬移回去。”

　　瞬移这东西，我，我不会。
　　于是我轻咳一声：“孤走回去吧，孤中午吃得太多。”

　　达拿都斯嘿嘿笑了一声：“修谱诺斯，你先走吧，我跟陛下走回去。”

　　修谱诺斯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消去了身形。

　　“没有了马就只能走回去，陛下真爱说笑。”达拿都斯拍拍我的背，力气大得几乎要把我推进炼狱的熔浆。
　　“但是我不想走，所以就劳烦陛下跟着我回去了。”

　　他握住我的一只手，有些讶异地“咦？”了一声。
　　下一秒我们就站在地狱核心的朱迪佳神殿的门口了。

　　“孤……”我迟疑着说，“谢谢。”

　　达拿都斯松开我的手，悠悠瞥了我一眼：“走吧，陛下以后还是不要嘴硬的好。”

　　我漠然地走在他前面，沿途有侍女依次打开大门，一路上我们没再说一句话。

　　可是，这并不代表达拿都斯没有说话。

　　“我记得你，二百年前，你是在忘川行宫做侍女的。”
　　“你曾经负责为陛下采花，我记得，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啊。”
　　“你是……”

　　达拿都斯一路都在说话。
　　我不得不惊讶于他良好的记忆力，以及隔着面纱识人的惊人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