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邪人生》木公白

9、第三章 文学、爱情是一门伪伪艺术之二

　　说爱的文字何其多，《诗经》开篇就提，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对这段文字没熟记过，也听说过；没听说过，也心有灵犀过；没心有灵犀过，也自揣摩过；没自揣摩过，回家跟老娘过。换今天一句通俗的话语，看见美女你得猛起直追撒，追不着想尽一切办法、全方位展示自己的魅力，让其好奇、惊心、献身着，这样你才不会翻来覆去、寝食难安撒。
　　这说明我们古人就悟到了追女人得死缠烂打啊，否则只有回家喝西北风。天光光、月茫茫，风吹草屋现凄凉。隔壁阿郎叫得欢，可怜我儿只恨床。谁人不识前世尘，临窗推空泪汪汪。待得从头转生过，千秋功名孰尔强？
　　场内爆发热烈的掌声，好湿、好湿，不亏是人文学院的老大，方院长淫得比周校长、木院长还要一被子好湿，男生们阴阳怪气地附和着。
　　到了西汉年间，落魄书生司马相如一边弹琴，一边吟诗，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拖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一首大胆热烈、满含躁动的心、全是狼子豹肺的《凤求凰》硬是把守寡在家的卓文君勾引得月下轻骑引弓刀，马上急搂唤情郎；莫负卿来莫负心，愿伴地久愿天长。
　　好，好一个月下轻骑引弓刀，马上急搂唤情郎，周校长带头叫好。
　　强，强一声莫负卿来莫负心，愿伴地久愿天长，余众随后呼应着。
　　卓文君用计使爹屈服，得钱百万、奴仆百人，两人过上富足的生活。可惜世上多有薄情郎、伤心娘，使得无数苦情女、痴心汉悲天凉。司马相如诗赋盛名京城时，早就忘记这位抛家离父的老妻房，写了一封断情绝义的数字信给旧时娘，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什么意思呢，少了一个亿啊，俺们从今往后不要再有瓜葛了，往昔的一切不忆。
　　春蚕到死丝为尽，蜡烛成灰泪始干，人到了绝境反而就会重生，因为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往前冲、奋勇前进，狭路相逢勇者胜。卓文君痛定思痛，千种苦、万回难，只会、只能把文传一传：一别之后，二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曲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倚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似火红，偏遭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恨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司马相如既惊叹妻子的才华，又汗颜自己的薄幸，遥想当年岁月，转眼今日人间，羞煞得再也不敢提遗妻纳妾事，两人终相携到天荒。
　　凰求凤兮凤求凰，月下私奔文挽郎。古为今来今为古，台前壮语情盈肠。
　　哗啦啦的拍手声响起一片。
　　文本为己生，情可任君落。若要比天高，更欲上层楼。拿近代的文人、情事来说，刚才我那老鬼说徐志摩的事情，没错，他迟早会离异，不管这个世界上存不存在林徽因，性格使其必然追求自由。但我主讲的并不是他们这些无谓人物，同样民国时期多少的包办婚姻，多少的出轨、越情。胡适，新文□□动的旗手之一，他母亲为他选定家乡一女青年江冬秀，哥苦啊，从此沦为母亲礼物的礼物，命悲啊，只怕今后是对牛弹琴。他激笔愤书，都是月亮惹的祸，可惜自己没有半点勇气跨出那个圈子。最后不得不遂了老娘的心愿，与江冬秀成了亲，生出婚礼祝词中的小牛来。
　　胡适出国时与韦莲司打得那个火热法，是可以预见的，婚后与曹诚英那个如漆似胶状，是可以描述的。他想尽快离婚，飞快地和地下情人成为一对，此时家中母老虎焉了，这不正合他胃口。都说女人是一家，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某一神奇女出一妙计给江冬秀，拿儿做威胁。呜呼，小牛从此成为母老虎发威的最佳人质，离婚可以啊，但我得先把两个儿子杀掉，杀掉以后我没有牵挂，你爱跟谁过日子就去跟呗，那时你不离我倒要离了。
　　虎毒不食子，问题是她是一头饿得发慌、目不识子的虎，这下咋办呢？离，小儿命难保；离，长久以来保持的好名声也毁于一旦，偶这个博士帽、家庭模范丈夫得来可不容易啊。罢，罢，罢，偶还是从了偶的三从四德好男人形象吧：太太出门要跟从，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说错了要盲从；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打骂要忍得，太太花钱要舍得。
　　包办有理恋爱难，离婚容易儿先残。三从四德好丈夫，阳奉阴违坏心男。
　　好，骂得好，女生们终于掀起了半边天的盖头来。男人们相觑起来，不过却道出了我们男人的本质心声。
　　对立的是另一旗手鲁迅先生，他和母亲的礼物朱安结了婚，朱安并没像江冬秀进学堂，也不似母老虎经常发一发威，她像蜗牛一样慢慢从墙底一点点往上爬，希望总有一天会爬到墙顶、翻进院子。可许广平的惊鸿一现，烈阳终于晒开了乌云密布的天空，大地重新笼罩在明媚的春光中。蜗牛落地了，再也没有力气往上爬。
　　我在这里要表达的意思是，许广平爱得热烈、爱得真切，否则鲁迅这坛老醋也化不开来。另外一方面，不知道你们注意这个事情没有，鲁迅始终把朱安当成母亲的礼物供养着，曾经想过遗弃，终明白这是一生甩不开的包袱，但他一直与她真的没半点□□上的纠结，相反胡适这些臭男人，呵呵，不说了。我在想这得多大的坚持，这得多硬的信心，这得多强的毅念，才能做到行得正、影不歪，因此他和许广平的结合显得比胡适之类的民国知识分子不知要强多少倍。十年携手共艰危，以沫相濡亦可哀。聊借画图怡倦眼，此中甘苦两心知。正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有人批判许广平、宋庆龄建立了崇高的贞节牌坊，我倒觉得有些言过其实，就像鲁迅所写的贞节苦不苦，苦。要不要提倡是另外回事，坚不坚持在个人，如果人家自己都没觉得是回事，外人去说三道四可有点说不过去。我觉得夫妇一方，一人先去，另外一个也不必一定要守活寡才表示忠贞，守当然好，不守也没什么坏可讲的。
　　呐喊才去课堂没，彷徨新逝世道黑。两地书中双人行，野草原间杂林默。
　　诚然爱情并不是所有文学的倾述对象，文学也并不是爱情所表达的唯一途径，文学、爱情都是相对特定的人、特定的事、特定的环境而言的。对于某些人、某些事、某些情，文学、爱情确是一门艺术，而对于另外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情，文学和爱情反而是一门伪艺术，因此文学、爱情是一门伪伪艺术。谢谢大家。
　　经久不息的喝彩声、尖哨声、拍掌声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