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的旅程》朵滢然

43、二十三、只羡鸳鸯不羡仙

　　苏瑾拽拽他的衣襟：“祁祁，你不会连静宜都认不出来了吧？”

　　“这不是女生里的大姐大，陆静宜嘛——”祁昀拉过一把椅子，“来，请坐。毕业之后我就一直没再见过你！”

　　陆静宜爽朗地坐下：“是啊，这几年我只来过一次北京，那回和瑾儿匆匆见过一面，到现在都过去快三年了！”

　　“静宜现在是大老板了，有自己的服装公司，真给我们女生争光！”

　　苏瑾毫不掩饰，一脸赞赏的神情。

　　陆静宜像个姐姐似的，给苏瑾整理一下鬓角的碎发：“瑾儿，我只是做服装批发，别把我夸到天上去了。”转头望望他，“祁昀，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贺潇呢？”

　　他正往椅子靠背上拴气球，听她这一问，不免有些尴尬，语无伦次地解释：“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其实我们俩不是那种关系……”

　　听了他的话，苏瑾非常不高兴，恶狠狠地瞪圆了眼睛。

　　“静宜，别听他在那儿支支吾吾地编瞎话。我承认，是我移情别恋了，主动追的他，贺潇还不知道，我们不知道怎么跟他谈。”

　　陆静宜看看祁昀，又看看苏瑾，随即恍然大悟地笑了。

　　“这么快就以‘我们’自称了！祁昀，你看看你，一个大老爷们，还不如我们瑾儿爽快呢。这种事情，只要是两情相悦，就没必要前怕狼后怕虎的。都是奔三的人了，该珍惜就好好珍惜，对吧？”

　　菜上齐了，祁昀让服务员再拿一套餐具来，他抚抚额头的乱发，淡淡说道：“我没有害怕，只是不愿意伤害到别人。”

　　苏瑾没有吭声，端起茶壶给大家的杯子里添水。

　　陆静宜拿出一盒烟，“谁抽？”

　　见他们二人都摇头，她自己点上了一支，姿态优雅，显然很熟练了。

　　“在我看来，感情这玩意，若想长久，必须得有坚实的物质基础，否则一切的情啊爱啊，都是空谈。”

　　“龚亮怎么没和你一块儿来？他都忙什么呢？” 苏瑾问她。

　　陆静宜潇洒地甩甩长发，将快要掉落的烟灰弹到烟缸里：“我们早分了，你们不知道？那天我特别难受，喝醉了跑到校友录留言，骂了那个王八蛋一通——”

　　苏瑾与祁昀对望，都有些吃惊，他们分手了？

　　龚亮和陆静宜，是班里最早好上的一对，是大家公认的才子佳人。男的来自闽南，女的来自东北，虽然口音和风俗截然不同，但他们一见钟情，轰轰烈烈地相爱了。大一军训刚结束没多久，两个人就已经好得如胶似漆，难分难舍。四年的校园生活，风风雨雨，他们一起走过。曾有好事者想要拆散他们，试尽各种办法，最后无功而返。

　　所有同学都认为，他们的感情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龚亮每次请祁昀出去喝酒的时候，都要说大学一毕业就和陆静宜去领结婚证的，他们怎么会分开？

　　“静宜，真可惜，我一直以为……”苏瑾欲言又止。

　　“以为我和姓龚的王八蛋会是咱们班最早抱着孩子参加同学聚会的一对吧？”

　　陆静宜冲她笑笑，难掩伤感：“刚开始我也受不了，绝食、吃药，跟他闹过几回，可是人家已经变了心，怎么可能回头呢？时间长了，我也就适应了，以前两个人过的日子现在一个人也能过。从石狮回到老家以后，我联合几个高中同学，合伙做起了服装生意，每天都很忙，就没时间想那些伤心事儿了。”

　　苏瑾轻轻握住了陆静宜的手，“静宜，别太苦了自己。如果遇见合适的人，一定要抓住！”

　　“书上说，结束一段旧感情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感情。可我不那么认为，女人，要自爱自立，有智慧，有经济能力，这样才能赢得优秀男人的心！王八蛋的新欢就是个有钱女人，从那时候我心里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比那个贱人还要有钱！”

　　陆静宜掐灭了烟，眉间眼角满是恨意。

　　祁昀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了不让这小小饭馆变成女人控诉男人罪行的道德审判庭，他岔开了话题。

　　“两位女士，咱们是否可以开饭了？我眼前围绕着一圈金星！”

　　陆静宜笑了：“祁昀什么时候变的幽默了？难得！你要好好待我们苏瑾，别做负心汉，知道么？”

　　他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遂装出一副饿狼的模样，拿起筷子猛吃几口菜。

　　苏瑾小声说道，“静宜，我对他有信心，跟他在一块儿心里别提有多踏实了！”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傻里傻气的！”陆静宜点点她的额头，转身看他，“祁昀，你听见了吧，一定要对苏瑾好，否则我饶不了你！”

　　他往嘴里塞食物的同时含混不清地答应着，苏瑾心疼地嗔怪道：“祁祁，别吃得太急了，小心鱼刺！”

　　陆静宜很兴奋，并没有就此关上话匣子的打算。

　　“瑾儿，你最近和柏华联系过吗？把她的手机号告诉我，提完货我去看看她。哎，祁昀，我突然很想问问，你当年到底对柏华说了什么，让她那么痛苦？”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面无表情，心里却很烦躁。

　　还好苏瑾解围。

　　“静宜，他现在都跟我好了，你还提以前的事干嘛？等见了柏华的面，你可千万别说我和祁昀在一起的事！等时机成熟了，我自己跟她说。”

　　陆静宜哈哈大笑：“那可没准，我这人历来大大咧咧，嘴上没个把门的，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也许一不留神就泄露了你们的秘密，到时候可别怪我的无心之失。”

　　她的笑声高亢嘹亮，持续地刺激着祁昀的耳膜，这时，有电话打进来，才解救了他备受折磨的耳朵。

　　“哟波赛哟……啊啦索哟……思密达……”

　　陆静宜接通电话，开始说苏瑾和祁昀谁都听不懂的话。

　　他悄悄贴着苏瑾耳语道：“她什么时候认识了外国人？这鸟语听着怪有意思的。”

　　苏瑾小声说：“我哪知道？快吃你的饭吧。”

　　为了表示爱意，她用指甲掐了掐他的手背。

　　陆静宜收了线，说：“瑾儿，祁昀，真高兴今天遇见了你们！我很久没跟朋友说这么多话了，心里真痛快。现在我得去见供货商了，有时间一定到我们珲春去玩，我做东好好招待你们！”

　　她给二人留了名片，系上围巾，起身告辞，苏瑾和祁昀把她送出了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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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了一回，再重新坐下，他已经没有了食欲，便开始抽烟。

　　苏瑾对着盛着水煮鱼的汤盆摩拳擦掌：“祁祁，你别抽烟，陪我一块儿吃鱼吧，好不好？”

　　“还能吃吗？已经凉了，而且上面还漂着好多唾沫星子。”

　　他刻薄的话语让自己也大吃一惊。

　　她皱眉，很不高兴：“祁祁，静宜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祁昀叫来服务员，让她把菜拿回厨房热一下，他对着苏瑾苦口婆心地说：“朋友？她这么有心计的人，不适合做你的朋友。就说她和龚亮的事吧，没有一句是实话！”

　　“哦？”苏瑾的眼睛瞪得很大，“你怎么知道？”

　　“傻丫头，擦亮你的眼睛吧，别那么轻易就相信别人，知道么？”

　　龚亮这个人，祁昀是了解的。

　　虽然他们没住同一间宿舍，但二人有共同的爱好——打篮球，经常在课后相约一起打球，然后到校外夜市上吃烤串、喝啤酒。龚亮对陆静宜那份感情，浓得化不开，简直没有她就不能活，怎么可能是他先变心？

　　大三刚开学，总有一个新生来找龚亮，小女孩是学金融的，长得比陆静宜漂亮十倍，可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听说那个女的因为龚亮还差点自杀。而就在龚亮最焦头烂额的时候，祁昀亲眼目睹陆静宜和她中文系的男老乡打得火热……

　　苏瑾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语气隐隐含着幽怨。

　　“祁祁，不管他们谁先变心的，都已经不重要了。相爱的过程再美好又能怎样，结果还是会分开，天各一方。想想都替他们惋惜。我自己是个不专一的人，更没有资格去评论别人的感情。如果哪一天我们也分开了，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逢人就说你的坏话，变成一个怨妇？”

　　他把她搂进怀里，“丫头，珍惜现在，珍惜眼前，做人不能太悲观。再说，还有我陪着你，我答应你的事每一件都会做到，而且还要做到最好！”

　　【她靠近我，我拥抱她，这种感觉明明是真实存在的，却仍难掩心中那份惴惴不安的忐忑。我这是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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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住处，天色已暗。

　　进门后，苏瑾连水也顾不上喝，心急火燎的拿出在报刊亭买的杂志，找了一根笔，兴致勃勃地做起了心理测试题。

　　“这种中学生最热衷的游戏，你怎么还喜欢玩？”祁昀递给她一瓶橙汁。

　　她抬头瞪过来：“此话怎讲？难道上了年纪就不能玩了么？”说着，她把杂志抛到了茶几上，“结果居然是这个！祁祁，你看看准不准？”

　　他拿起杂志一看，乐了：

　　蝴蝶

　　你们是一对充满了神秘色彩的恋人。你们在彼此的生命中扮演着神奇的角色，也总是希望彼此心目中留着的，永远有自己的样子，和自己身后不知道究竟可以拉多长的影子。你们喜欢在约会的时候故意迟到，好给对方若即若离的感觉。你们也喜欢在彼此生日之前自己精心准备一番，而不表现在他面前，最后在生日的当天给他/她一个惊喜。不过，神秘感要适可而止，相爱毕竟需要加深对彼此的了解，才能长久。

　　苏瑾倚在沙发靠背上，长叹一声：

　　“我多希望测试结果是‘鸳鸯’，唉，人算不如天算。祁祁，这就是你常说的距离产生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