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猫锦

42、第六章、龙灵

　　倒霉的英理感觉自己漂浮到了空中，他飘出了圣血城堡之外，然后用虚无的身体拼尽全身的力气逃跑，在罗马城的上空中完全迷失了方向。
　　人类的城市正在傍晚的戒严中，城里四处都是驱赶的骑兵队伍，哪一个都像是来抓他的。
　　英理像只惊弓之鸟。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没有了躯体，只是飘散在空中的一团银星砂混合物。
　　恐怖的炎巨人还在脑海里不停地晃荡，飓风的咆哮声仿佛还在耳边，奔驰的马队，高大凶悍的骑兵，明晃晃的兵器，还有那黑色的魔影，红色的怪兽，狂啸的海浪……
　　英理感到虚脱，脑海隐隐作痛，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一路顽强坚持、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到达罗马的好少年英理，终于逼近他的精神极限，痛快地、华丽丽地失去了意识……

　　“英理！！”
　　有点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混乱的脑海，拦住了他消散的意识。

　　穿着过膝裙的白发少女从天而降，裙子张开如同降落伞一样，让她落在了路边的屋顶上。
　　“英理！”
　　伊丽莎白锲而不舍地喊着英理的名字，英理从空中慢慢地降下来，银星砂聚拢在伊丽莎白的上方，又开始慢慢复原。
　　伊丽莎白伸出手，打算将那个慢慢成型下降的少年人托在手上。

　　“嘿！小伊丽莎白~”
　　一个熟悉的声音窜出来，随着彭的巨响声，一头巨大的魔兽还算灵活地用爪子扒着屋檐，跳上屋顶。
　　魔兽变成黑色的雾气渐渐散去，那个怪里怪气的恶魔嬉皮笑脸地站在伊丽莎白面前。

　　伊丽莎白瞪视着十七，神情戒备。
　　“别这么充满敌意呀。”十七撅着嘴说。

　　“你想怎么样？”伊丽莎白说，“你这个家伙，跟那个人类术士是一伙的。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哎呀，话不能说这么难听啊，我可是满怀友善来跟你们交朋友哒。”十七露出尖尖的犬齿，企图笑得很可爱。

　　“朋友就不必了。”白发少女依旧冷言冷语：“不要管我们的闲事，离我们远一点。”

　　十七笑眯眯地说：“那可不行哦~要是我不好心跟着你们，你们可是会有大|麻烦哒。要是让小英理在罗马城里到处乱跑的话，不出半个钟头……”

　　十七这句话还没说完，一个黑色的巨大圆圈忽然出现在他们周围。
　　圆圈上顺时针写着一圈红色的咒语，从圆周上发出的数道光芒凌厉，一看就不能碰的割线相互交错，将十七和伊丽莎白他们困在了中央。

　　十七眨了眨眼，慢慢把话接着说完：“……就会有一大群的术士法师魔剑士冒出来……”

　　伊丽莎白吃了一惊，面上露出凶狠的神情。
　　十七小心地不碰到那些连线，朝伊丽莎白靠过去一些：“哎呀~不要这么慌张嘛，话说，你知道这个法阵到底是干什么用得嘛？”

　　伊丽莎白说：“这是退魔法阵……”
　　十七赶紧问：“那对我有没有害处啊？”
　　伊丽莎白眉头一皱，刚想表示对十七的鄙视，一道红色的光芒穿过了她的身体，接着她的眼中和口中发出银白色刺目的光芒，差点闪瞎了十七的恶魔眼。

　　强光过后，伊丽莎白消失不见了。
　　十七一低头，在地上看见了一个蓝色裙子的银发少女人偶。
　　“喂……”
　　十七目瞪口呆地捡起那个人偶，然后抬头四处看了看，果然看到不远处的屋顶上，站着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影，分散着站立在几个不同的方位，手中举着法杖。
　　十七又看了一眼浮在空中的银星砂，原本正要凝聚成人形的“英理”，此时被数道红色的光带束缚着，变成了一个发出白光的球体，红色光带上的咒文禁锢着球体，越缩越小。

　　“哎，坏了。”
　　十七皱了皱眉。
　　一道黑色的雾气从他的身体上浮起，冲向空中，一头巨大的魔兽一跃跳出了法阵冲向远处的那几个穿着黑袍的施法者。
　　其中一个施法者一挥法杖，向十七投来一串电光火球，十七一跃而起，另外一个施法者迅速结出一面巨大的黑色七芒星盾牌，十七刚闪避了火球，结果直直撞上了魔法盾，被弹飞了出去，滚下了屋顶。

　　摔惨了的魔兽在地上打了个滚，挥舞着四只爪子爬起来，刚要继续跳上屋顶，几道赤金色的闪光划过他的面前，拉出几道发出淡金色光辉的锁链。
　　“咦？”
　　魔兽转过头，只见空无一人的小巷尽头，一个穿着深红色制服，披着带着金边的黑色斗篷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不知道是短杖还是佩剑的东西。

　　“路克？”魔兽张着大嘴问。

　　年轻人冲十七点头行礼：“选帝侯大人，请不要冲动。”

　　“可是……”

　　“他们是被称为‘放逐者公会’的成员，况且人多势众，即使您也无能为力。”
　　路克笔直地站在那里陈述事实。
　　十七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跳上屋顶，不远处那个退魔法阵将构成英理的银星砂束缚成一个极小的光点，不一会消失在空中。

　　“……”
　　十七眼睁睁看着远处。
　　那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施法者使出空间魔法，一挥衣袖潇洒退场。

　　魔兽的血盆大口中发出一声泄气的长叹。

　　“哎——嗯？”
　　气还没叹完，它忽然感到浑身一紧，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十几道金色的长链将它捆了个结实。

　　“这是干什么吖。”魔兽发出跟自身狰狞威猛的形象非常不搭调的无辜语气，扭了扭被捆住的身体，望向瞬移到对面屋顶的某侍从官。

　　“例行公务。”
　　路克面无表情地说：“请选帝侯大人配合我的工作。”

　　“我能拒绝咩。”
　　“如果您想增加公爵大人的麻烦。”
　　“我为什么是麻烦吖？”
　　“……如果您想增加公爵大人的怒气值。”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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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青铜大门关闭的时候，发出像饿兽一样低沉的声音。

　　这里是七星宫的地宫，贤者墓的所在，圣血城堡最为不见天日，也是最为隐蔽的地方。
　　——也是十七这一年来每次主动以及被动反省错误的地方。

　　青铜大门里是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石阶很长，阴冷潮湿。两旁的墙壁上灯火晦暗，松枝燃烧，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十七曾经非常悲惨地被丢进滚门里，然后接着往下滚去——
　　滚到底部。
　　在昏暗的地下，有雪亮的银色光辉在四面八方点亮，那是让选帝侯大人一看到就直哆嗦的水银灯。
　　通常在这种光线下，大多数暗灵，尤其是恶魔，都会感到极其不适，进而主动承认错误。

　　水银灯发出源源不断的银白光芒，在四周围成一个巨大的白圆。

　　十七战战兢兢地站在中央。

　　这间位于七星宫地下的、青铜大门所封闭的空旷的墓室里，四面墙上是历代圣人的石像，还有年代久远的石质棺椁，石像上长满的古老的裂纹，棺椁上刻画这难懂的符号。
　　墓室的地面上，一圈圈庞大的阵形相辅相成，形成巨大的伏魔法阵。
　　水银在顺着法阵外围的六边形圈流淌，结成了一道无法突破的屏障。

　　虽然法阵缺乏关键的魔法元素而未能发挥总用，但总的来说，法阵的规模巨大，加上四周恐怖的水银灯以及石棺石像，十七还是被吓得浑身汗毛直竖。

　　关闭的大门切断了从门口照射进来的光线。

　　随着青铜大门轰隆阖上的声音，一阵脚步声顺着台阶而下。
　　欣喜若狂的表情爬在十七脸上。
　　十七看到了希望之光。

　　西泽尔公爵拖着长斗篷走下台阶。
　　松枝灯火燃烧的暖光照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原本凛冽无情的美貌，也变得栩栩动人起来。

　　十七赶紧撒娇地凑上去：“哎呀，要跟我约会早点说嘛～真是的，这么大费周章干神马，我们换个地方……”

　　“闭嘴。” 公爵大人稍微一抬手，十七就撞上了一道气墙，巨大的反弹力将十七撞回原地，十七差点跌坐在地。
　　西泽尔公爵静静地立在水银圈的外边，黑色的衣袍下摆就垂落在法阵的边沿。

　　“怎么啦？”十七歪着头，“怎么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哇？”
　　“……”
　　“还生气啊？”
　　“十七，”西泽尔脸上的表情在银色的灯火下非常冰冷，十七有些小怕怕。
　　公爵声音低沉，透露着他的不愉快，“把钥匙还回来。”

　　“钥匙……”急转直下的话题让十七一个小哆嗦，他装作想了老半天，然后说：“钥匙？钥匙不在我这里吖？”
　　公爵冷声道：“那么在哪里？”
　　十七扁着嘴说：“唔，因为追着我打的人太多啦，一不小心在逃跑的路上丢……”

　　四周气温急转直下，十七非常识时务地闭紧了嘴巴。

　　“怎么不说了？”
　　公爵问道。

　　选帝侯大人已经灵敏地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冰渣子了。
　　“呜……我错了。”

　　“是么。”
　　西泽尔脸上淡淡地，既不皱眉，也没有发怒，像是懒得理十七，又像是没精力跟十七胡搅蛮缠的样子，平淡道：“那就这样吧。”
　　十七不解：“哪样？”
　　西泽尔转头，眼神平静、甚至有些柔和地注视着十七。
　　十七打了个寒颤，西泽尔向十七温声道：“十七，你就待在这里吧。”

　　西泽尔轻轻将衣摆提起一点，跨过水银圈，向十七走来。
　　“嗯？”
　　十七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西泽尔公爵，将掩在长斗篷下面的法杖往地上一个白色石灰画出的记号上一戳，法杖的底部浮起一圈银星砂。

　　“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十七惊恐地捧住脸大叫，差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公爵大人是审讯恶魔的当代高手。

　　“那个我不应该不跟你商量就去抢钥匙！”十七双手合十：“但是你相信我哇，我只是想帮你分担一下烦心事！”

　　“你不觉得你就是最大的烦心事吗？”公爵大人冷笑一声：“别跟我绕圈子。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个钥匙。那个魔法生物是怎么回事？”

　　“其实……是两个。”
　　十七乖乖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穿着蓝裙子的少女人偶，笑呵呵地对西泽尔说：“给你介绍一下，她叫伊丽莎白……”

　　“说重点。”公爵大人开始不耐烦了，“那个叫英理的魔法生物，本体是什么？”

　　“好吧。”十七耸肩。

　　“是英格玛龙。”

　　西泽尔公爵挑了挑眉。

　　十七不敢随便在公爵大人面前摆架子，“唔，亡灵书上有写，英格玛龙是始祖龙之一，主管飓风海啸的海之祖龙。它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虽然它是强大的始祖龙，然而它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它不能飞。它能待在海里和陆地上，但是就是飞不起来——额，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吖？”
　　十七歪着头看向西泽尔。
　　公爵大人挑起眉，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但是十七从他微微扬起的下颚和稍稍眯起的眼睛里读出了他的不相信。

　　十七觉得很冤枉。
　　“昂，你不相信哇？”十七委屈，“我说的千真万确，都是写在亡灵书上的内容，一个字都不掺假！”

　　西泽尔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略微放松了下来。
　　十七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肝，咳嗽一声继续道：“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它跟袭击了一支驶向南极海峡的船队。这只船队全部沉没，然而其中一条船上有一个人类法师……”

　　西泽尔小公爵听到人类法师四个字，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没错。

　　又是那个谁。

　　那次历史上著名的沉船事件，直接改变了整个世界的历史。
　　被称作“黄道军团”的直属于圣座以及圣公会的那支船队，是由当时武装最强，规模最大的十二艘帆船所组成。每一艘船的名字都以黄道带十二宫大天使的名字命名，船首立着巨大的天使像，意味着不可逾越的天主权威。

　　在公爵的记忆里，那支舰队曾经护送装有圣杯的特殊石柜从地中海出发前往北海。
　　因为当时罗马陷入内乱，暗灵入侵的传闻在欧洲四处引发恐慌，当时的教皇决定将圣杯石柜运往北方大陆尽头的三大骑士团驻地之一，以保证安全。
　　舰队在靠近亡灵海边缘的时候遭遇了另一支规模巨大的舰队袭击，那些战舰由反教皇的世俗贵族所率领，双方进行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海战，“黄道军团”的大多数船只沉没，只有罕玛利尔号和乌利尔号得以返回，而封印着圣杯的巨大石柜则随着主舰加百利沉入海底。
　　之后的几百年里，沉船的遗迹在海底淹没着，但是传说那十二座天使像却在海上形成了一片岛礁，从不没于水下，曾经有少数航行到那片海域的船只从远处能看到一群通天的巨石，所以那片遗迹岛礁被称为“天使群像”。

　　沉船后很长一段时间，教廷和几乎所有世俗贵族都曾经派遣船队前往遗迹打捞石柜，然而一百多年一无所获，直到很久之后，有消息说石柜早已经流落到了暗灵世界，才有了后世数不尽的阴谋诡计和传说。

　　但是情况和亡灵书中的记载“略有不同”。

　　这一次，历史上那支象征黄道十二宫天使军团的舰队并没有驶向北海，而是半路转弯往南驶向南极海峡，从此杳无音讯，从妖精之都以及暗灵地界传来各种传闻，有的说舰队是被“乌迩摩尔之门”后面的穿越带吞噬；有的说是被龙王拦截，抢走了船上的财宝；有的说是遭到了海妖之王的报复，沉入了海底……
　　种种种种不一而足，但是统一的结论还是有的，就是那支无敌的黄道大天使舰队毫无悬念地沉没了。

　　这一次，没有人知道“黄道军团”沉没的地方，无数人曾经往海上搜寻遗迹，却一无所获。石柜的踪影从那时起就消失在了历史中。

　　天使群像，已经一千多年没有被人提起了。
　　没有人知道石柜的存在，更没人记得石柜里存放的是什么宝物。
　　除了……

　　西泽尔公爵神色凝重，四周气压继续降低。
　　不用怀疑了，而那个人类术士，十有八/九……

　　“额……”十七摊手一副这真的跟我没关系的表情说：“叫萨瑟兰•西泽尔。”

　　西泽尔公爵已经不想听下去了。
　　萨瑟兰•西泽尔，那个著名的法师以及白术士，禁忌魔法的通晓者，光明祭祀公会的大师与领袖……是圣血家族的一朵奇葩。
　　像他这样的名垂千古、殃及无数的麻烦制造机，实在是不多了。

　　然而西泽尔小公爵运气太差，圣血家族里极为罕见的闯祸精，他一下子要对付两个——
　　萨瑟兰•西泽尔，还有他的兄长亚历山德罗•西泽尔大公。
　　前者是从来不把事情彻底解决，总要留下无尽的祸端，给西泽尔小公爵以及他所效忠的圣座和教会增添了没完没了的麻烦，千百年后的人类依旧要遭殃。
　　后者，著名的野心家与海洋王，是一个移动的火药桶，阴谋家，最强争端制造者，并且对西泽尔公爵的家主之位心怀不满，随时随地都想把挡在他面前的家伙斩草除根——包括西泽尔公爵本人。

　　如果不是西泽尔小公爵这样修养好沉稳又有内涵的人，一般一定要掀桌大喊你们这两个傻逼有多远滚多远啦！
　　——可惜西泽尔小公爵不能，他一方面要收拾萨瑟兰的陈年烂摊子，一方面要时刻提防着那个分分秒秒都在谋划着搞死别人、顺便花样作死的兄长。

　　十七感受着四周随着西泽尔公爵的情绪而骤降的气温，搓了搓手说：“哎呀，我是多么能理解你的难处啊，所以主动要为你分担！”

　　西泽尔公爵从即将崩溃的内心世界里分出神来，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那只作怪能力也不可小觑的恶魔一眼。
　　十七立即不满：“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啦！英理可是我找到的哇~当初英格玛龙和萨瑟兰谈了一个条件，萨瑟兰用魔法赋予他飞行的能力，它则是看守沉船，确保任何人都找不到遗迹。结果他也不知道干了什么，英格玛龙似乎没法随心所欲地飞行，总之他的魔法时而有效时而不灵，英格玛龙大部分时间会因为魔法效果陷入沉睡。”

　　西泽尔小公爵再一次无言以对。
　　不愧是萨瑟兰•西泽尔。
　　作为一个和他样貌相似的后人，西泽尔为自己高贵的血统感到羞愧。

　　公爵沉思了一会儿，抬起绿色的眼睛，难得地用平和的目光看着水银圈里红眼睛的恶魔，他用难以察觉的声音轻声叹了口气：“那把钥匙既然你拿了，就要小心。”
　　十七一愣，“小心什么？”
　　西泽尔难得语气温和：“那把钥匙是石柜的钥匙，石柜的石板就是曾经放在恶魔王城的夜神殿里，用来封印圣杯的石门上的饰板，那把钥匙意味着可以解除圣杯的封印，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情。”

　　十七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砸心花怒放，差点没原地转圈，十二分狗腿地说：“我会哒我会哒！绝对不会把钥匙搞丢的哇！”

　　西泽尔公爵看他一副浑身都要开出花来的欠抽样子，脸上的神情继续软化了一分：“我是说，我的兄长西泽尔大公，还有教廷都知道钥匙现在是你所有，你要小心是你自己。”

　　小心自己？
　　咦？这是关心我的意思嘛？！是嘛？！
　　十七激动不已，但是他还是要象征性地矜持一下，假装镇定地说：“不必担心我——不过那个西泽尔大公……为什么也叫西泽尔吖？”

　　“……”
　　西泽尔公爵看穿了十七的常识水平，并且对十七无时无刻不在卖蠢的行为十分鄙视。
　　公爵冷笑一声：“你好自为之吧。”
　　“啊？”

　　西泽尔将白色的法杖收进长斗篷里，又冷冰冰地说，“我还有事情，你趁这段时间想好怎么跟我解释曼德拉行宫的事情。最好别再乱跑，因为你的那个海妖之王已经不远千里而来了。”
　　——重音在“你的那个”上。
　　说完这句话，公爵大人因为要事缠身，决定暂时放过某只恶魔，转身往阶梯上走去。

　　西泽尔丢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十七看着那扇青铜大门打开关上，再一次半天回不过神来。
　　——谁来告诉我这急转直下的情节是怎么回事啊？！！

　　昂？
　　海妖之王？
　　伊苏……咩？
　　十七心里打着小鼓，这才觉得有些不妙。
　　直觉……哦不需要直觉告诉他了，西泽尔公爵对整个七海的动静洞若观火，十七哪怕是胆敢作一咪咪的死，也肯定逃不过公爵的视线。至于公爵发火还是不发火，完全只能看这位高高在上，容不得一丝冒犯的高贵领主大人究竟怎么判断十七作死的动机。

　　十七感到冤枉。
　　他敢指着邪神发誓，他真是一颗好心为了世界和平以及人类与暗灵的睦邻友好在不懈努力，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公爵大人的事情哇。他随时随地准备着为公爵大人献出灵魂和肉|体，虽然一直没有机会。
　　哦，不，机会一定会有的——
　　选帝侯殿下对此比较乐观，只要解决掉那两个闯祸精留下的一堆麻烦，相信他们有大把的时间探讨灵魂和肉|体的终极问题。十七摸了摸怀里的一只金属盒子，露出了标准的恶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