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之花蕊》攸关天下

2、二

　　从娘亲那里出来，路过花海，听到大哥在弹琴。
　　我乖乖跑过去坐下。
　　“蕊儿，我杀了小灵。”大哥的琴音变得神秘诡谲。
　　“我知道啊，刚刚在娘亲那里大哥不是说了吗？”
　　“我杀的是你二哥，蕊儿就不想说些什么？”大哥清润淡漠的声音里有着某些熟悉的味道。
　　我仍旧不太在乎地回答道：“说什么？我又没见过他几次。”
　　“呵呵，蕊儿可真是有意思。”大哥的声音变得飘渺难测，“你看着像一张空白的宣纸，却任凭别人怎样涂抹染色，都留不下一点痕迹。当真有趣得很！怪不得连母亲也对你另眼相看。”
　　我并没有太在意大哥的话。
　　我这两个哥哥都是怪人。一个见了我就喜欢阴阳怪气地说话，另一个又总是唠叨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我从来不肯委屈自己的耳朵。
　　唔，事实上，我哪里也不肯委屈。

　　在大哥越弹越诡谲的琴声里，我昏昏欲睡，然后真的睡了过去。
　　吃完东西，本来就该是睡觉的时间了。

　　有一天娘亲突然对我说，楚香帅来大漠了，蕊儿想不想看看他？
　　我眼一亮：想！
　　“娘也很想看看传说中的楚香帅呢！”娘亲托腮喃喃道。

　　后来楚留香果然来了。
　　娘亲回来的时候脸颊薄红，笑容甜蜜。我眼巴巴地问：娘亲看到楚留香了吗？
　　“乖孩子别心急，”娘亲温柔一笑，风情尽显，“女人在见到自己心上人之前，总要沐浴梳洗一翻的是不是？”
　　我一下被“沐浴”两个字吸引，完全忘了别的，亮着眼睛撒娇：“娘亲，蕊儿很久都没有和娘亲一起洗澡了！”
　　“呵呵，真是个傻孩子！”
　　我就开心地笑。

　　娘亲的皮肤光滑而细腻，柔软而紧致，蹭起来舒服极了。
　　我窝在娘亲怀里，任她细细柔柔地洗着我的长发。修长灵活的手指穿插在我的发丝间，荡起一阵阵柔软的水波。
　　我小的时候，娘亲很喜欢给我洗澡。每当我在娘亲温柔的动作里惬意地眯起眼的时候，娘亲就点点我的鼻头，笑着说：你呀，真像只可人的小猫崽。
　　后来大一点，娘亲说，我最喜欢蕊儿的一头长发。
　　于是我就每天保养自己的头发，舍不得它掉一根发丝。现在我敢说，家里除了娘亲，谁都没有我的头□□亮。无忆也不行。
　　娘亲闲暇时，就喜欢拿着象牙梳子细细梳理的我长发，有时兴致来了，会帮我梳成各种各样的发式。那个时候的娘亲看起来比我更像个小孩子。

　　有侍女在帘外说，无容已经把楚留香带来了。
　　娘亲便命人进来更衣梳妆。
　　眼波柔软而兴奋，带着别样的神采：蕊儿，随娘亲去见见楚香帅。
　　我应一声，看看温池，有些不舍地和娘亲说：“那娘亲下次洗澡还要带蕊儿一起！”
　　娘亲就笑。

　　那间屋子在花海不远处。
　　里面的装饰精雅而美丽，像家里的大多数屋子一样。却又带着丝丝清冷，仿佛屋子也沾染了上了它主人的气息。它是无忆的屋子。
　　屋子里传来细细的说话声和女孩子甜蜜娇媚的笑声。
　　娘亲幽幽叹了口气。
　　我眨眨眼，有谁敢在娘亲之前就来见楚留香呢？
　　走得近了些，我才听清原来屋子里说话的是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其中一个少女说：“所以纵是天下第一高手，若是中了这迷药，也不过只能多支持片刻而已，迟早还是要倒下去。”
　　另一个少女似乎在和她抢话似的，马上接着道：“所以你只要会用这种迷药，自己就等于也已变成谁也无法打倒的人，你说这是不是比世上任何武功都厉害得多？”
　　这时那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带着笑意：“但在下此刻眼睛里，却只瞧见两位美丽而甜蜜的姑娘，并没有瞧见什么可怕的敌人……只望两位姑娘莫要是在下的幻觉才好。”虽然是随意地调笑，却带着种说不出的优雅的魅力，这一定是楚留香了。
　　我询问地看向娘亲，发现娘亲笑得越发温柔起来，眼里却闪过冷光。
　　眨眨眼，继续乖巧的偎在娘亲身边不说话。
　　先前那个少女吃吃地笑：“这只因你中的迷药并不多，所以现在只不过是身子发软而已。”
　　另一个少女道：“这种药最神奇之处，就是它的效果，竟是随着所用的分量之轻重而改变的，分量用得多，它就是致命的毒药，分量用得少，就是快乐的仙丹。”
　　娘亲总说我是傻孩子，我看这两个人才傻透了。
　　果然，娘亲这些徒弟里，像无忆那样聪明的人还是不多的。
　　那个好听的男声又说：“两位姑娘当真是博学多才……”
　　“只可惜她们的话却说得太多了。”娘亲推门缓缓走进去，步态也没有什么特别，但却令人觉得她风姿之美，世上简直没有任何言语所能形容。
　　嘻嘻，我在娘亲身后偷笑。似乎已经看到那个大名鼎鼎的楚留香瞧得痴呆的样子了。

　　我趴在窗台上并没有跟进去。我觉得娘亲大概更喜欢一个人去见楚留香的。
　　先前说话的两个少女，一个穿着绛衣一个穿着黄衣，正跪在地上发抖。
　　娘亲说：“我对你们素来是一视同仁的，你们自己方才也说过，是么？”
　　“这是您老人家的慈悲。”
　　哼，娘亲才不老呢！这两个人真讨厌！
　　“很好，”娘亲突然向无忆招了招手，“你若不能杀了她们，就让她们杀死你吧！”
　　娘亲又说：“我对她们一视同仁，这就是场公平的搏斗，怎么能算狠心呢？”
　　我又捂嘴偷乐，公平搏斗才怪呢，娘亲明明知道无忆的武功是徒弟中最高的，十个她们也碰不了无忆一根手指头。
　　我歪头想了一想，似乎明白娘亲为什么要无忆亲手杀了她们了。
　　无忆的脸毁了以后，那些侍女们有事没事总喜欢说无忆是丑丫头，我虽然没亲耳听到过，还是知道的。娘亲先前又说什么“一视同仁”，大概这两个人又说了无忆什么坏话叫娘亲听到了吧。
　　唉，娘亲果然待无忆很好。

　　那两人身形凝滞，动作迟缓，招式衔接间还带着些生涩，虽然楚留香和他的朋友似乎看得惊叹不已，但是我却觉得这俩的武功真是给家里丢脸。
　　果然还是无忆的招式动作好看多了。
　　哎？我睁大眼睛又看了看，歪头一想，不高兴地哼了声。

　　“蕊儿，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我“哦”了一声，轻盈地跃过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乖乖走到娘亲身边。
　　娘亲牵着我的手，笑着素手指向楚留香：“你不是早就想见见名满天下的楚香帅吗？就是他了。”
　　娘亲说话的语气就像五岁那年，她指着当时的男宠对我说：“蕊儿不是说想学能把老鼠困住的阵法吗？可以让他教你。”
　　娘亲果然已经把楚留香看作自己的男宠了。唔，反正马上就是了。
　　我细细地打量他，看了半晌也并没发现他多么好看。起码是比不上大哥的。
　　反正我好奇的也不是他长什么样子。我兴致勃勃的问：“听说你感兴趣的东西没有偷不成功的是不是？”
　　他摸摸鼻子：“好像是的。”
　　“那你什么时候来我家偷花？”
　　“姑娘似乎有所误会，在下并不是采花贼。”
　　什么贼不贼的？我不解地一指地上那两个人：“你刚刚不是对我家的罂粟花很感兴趣吗？为什么不偷？”
　　楚留香笑道：“姑娘为何非要让在下偷东西？”
　　楚留香那个看起来冷冷的朋友似乎冷笑了一下，我也没太在意，继续道：“因为我想试试七十二连环杀阵管不管用呀。”
　　眼前人脸色一僵。
　　娘亲呵呵笑了起来，招招手说：“蕊儿，来。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不高兴？是觉得她们的比试入不了你的眼么？”
　　娘亲似乎并不愿意叫楚留香知道我是她的女儿，大概是他还没正式成为娘亲男宠的原因。
　　“她们是学得很差。”我嘟嘴，都丢脸到外人面前了。
　　“无容的武功却是很好了呢，连名满天下的楚香帅都忍不住为她喝彩了。”娘亲的眼里闪过细碎的光。
　　无忆在一旁不敢说话。
　　我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撇嘴道：“有吗？那一定是他少见多怪了。那个招式有什么稀奇的？”又想起方才在窗外想到的事，又是不高兴的一哼，摇着娘亲的手臂撒娇，“无忆的功夫和半年前比起来一点进步都没有，一定是打理花海很累都没时间练功了！蕊儿不想这样。”
　　“无容，是这样吗？”
　　无忆俯首道：“是弟子资质有限，辜负了师傅的期望。”

　　娘亲轻笑了声，转过头道：“楚香帅，你还走得动么？”
　　楚留香微微一笑：“夫人若要我走，我就算走不动，也能走得动了。”
　　“既是如此，就请香帅移驾随我来吧！”
　　我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目送娘亲出门。嘻嘻，娘亲现在很开心呢。
　　所以我也很开心。
　　我笑嘻嘻地对无忆说：“楚留香不在了，那我也走了，无忆你好好练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