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土赋》倾天

9、第 9 章

　　“……琴曲……红衣神将……疗伤……”
　　洗沐时，徐长卿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朵鲜红的火焰印记，面色复杂地想起司徒钟所述之事。
　　手指抚过，能感觉到这朵燃烧的火焰护住脆弱的心脉，水灵之气被禁锢在内丹之中，久违的暖意流遍全身。徐长卿心中纷扰，不觉幽幽一声长叹。

　　屏风外忽微有异响，徐长卿立时敛了茫然之色，清喝道：“什么人？”
　　“雷元戈。”闷哑的声音低道。
　　水声哗响，徐长卿心头稍缓，起身披衣道：“请问有何贵干？”
　　“徐掌门，”闷哑声音顿了一下，“……你为何要奏昨日那一曲？”

　　虽然生得高大，雷元戈却是个很没有存在感的人。
　　正如同昨夜他悄声无息地站在醮台另一侧时，台上众人丝毫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雷元戈原本是想偷袭徐长卿的，就像他前些日子在经库的偷袭一样，而如果他真的出手，想必成功机会大得多，因为徐长卿弹完琴后，几乎就只剩了最后一口气。
　　但雷元戈终究还是没有动手。他心里告诉自己那是因为魔尊重楼的出现，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而他尾随在后守门一夜，也并不仅仅是想问一句是否安好。

　　悄无声息地推开门，听着屏风后的微微水声，扑面的是满室清香水雾，雷元戈觉得自己来得很不巧。虽然两人都是男子，但在洗沐时擅自闯入确实是件失礼的事。正打算要抬步离去，屏风后的人已然出声询问，声音比平时的温和略略带了些凌厉，还带着些湿润。
　　潜踪是雷元戈的拿手好戏，但在对上蜀山掌门时就从来发挥不了效用。既已被屋主人发现，雷元戈只得出声。语毕便听见屏风后水声哗地一响，雷元戈突然就觉得口干舌燥，慌乱得不敢抬头。

　　徐长卿一怔，再没想到雷元戈想问的是这句话，只道：“天道因果，理该如此。”
　　“会反噬。”
　　徐长卿闻言一笑，淡然道：“七尺男儿，当知有所为有所不为。”

　　雷元戈心中剧震，脚下一个踉跄，几乎绊倒在屏风上。
　　恰有弟子前来通报因地脉异变，天灾四起，救灾事宜还需掌门示下。徐长卿匆匆由屏风后转出，向弟子道：“传令请各位长老齐至无极阁。”一弟子领命离去。徐长卿正欲出门，瞥见雷元戈仍木然立在一旁还未离去，便放缓神色道：“日前打伤你，徐某心下不安。不知现下可否痊愈？”雷元戈点点头。徐长卿又道：“蜀山地脉之事紧急……”话还未完，雷元戈已道：“我叫南宫进地脉。”便转身如梦游一般离去。

　　眼见天色渐黑，派往山下救助百姓的弟子渐渐返回，无极阁里又是一番忙碌。徐长卿终于安排好各项事务时，已是月上中天。他习惯性地想回房去取琴，到了门口才想起琴弦已断，还未调弄，不由得摇头轻叹一声。
　　“掌门！徐掌门！”清脆声音远远传来，中间还夹着喘息。徐长卿回身时，红衣女孩正好奔到他面前，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就跑。徐长卿微微使力挣脱，道：“姑娘，天色已晚，你来此有何急事么？”温慧一边使劲拉他，一边气喘吁吁地道：“是，是煌那个笨蛋啦！……他，他突然……突然变成了狼的……样子！”徐长卿一惊，四顾无人，这才略略放下心，跟着温慧而去。
　　常纪正在门外焦灼地走来走去，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徐长卿随温慧前来，忙冲上前行礼道：“掌门，煌儿他……”徐长卿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直接推门进房时，却被迎面扑来的狼妖形状的南宫煌一把抱住。
　　身后传来温慧的尖叫声，徐长卿不欲对南宫煌动武，只抬手用力想把他推开。不料南宫煌化为妖身后全身肌肉纠结，力气异乎寻常的大，紧紧抱住徐长卿不肯松手，甚至腾出一只手去扯他的腰带。徐长卿微叹口气，手掌在南宫煌额头上轻轻拂过，南宫煌立时瘫软下来，就这么挂在徐长卿身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