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棉》落木唯萧

42、他们的生活2

　　送了孩子去幼儿园。车厢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秦棉翻看着手里昨天晚上核对的图纸。梁辰认真地开着车。
　　“10点，还在这里。”车子在公司的车库里稳稳停住。梁辰熄了火，两人一同下车，在等电梯的时候，梁辰对立在身边的秦棉说。
　　“嗯。”秦棉点头。

　　“请进。”
　　“秦工呀。考虑的怎么样了？”
　　“嗯。我去。这是申请表。”递过申请表，秦棉有些不舍，这代表着她要离开这里至少一年。她总有种预感，觉得这张表交出去，她就再也回不到这里了。虽然这只是张培训申请表，而并非辞职信。
　　“好好去学。等你回来了公司一定会重用你的。”说完钱程低下头去扫了一遍表格。“你结婚了？”
　　木易最年轻的副总设计师是个女的，单身，还带着孩子，这是全公司都知道的秘密。怎么转眼这婚姻情况一栏就已婚了呢。
　　“今天去领结婚证算吗？”
　　钱程有些尴尬的咧开嘴，笑笑，“算，算。恭喜啊。”
　　“谢谢总监。”秦棉避开钱程有些探究的眼神，站起来，准备走人，“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有半个月的时间完成手上的项目。这期间我就不给你安排新的项目了。半个月内完不成的项目，你就转手给其他同事做。这期间也会有人力资源部负责培训的同事为你安排后面的事的。”
　　“好，我知道了。总监，我待会儿要请一个小时的假。”
　　钱程放下手中已经粗略看完的申请表，抬起头，带着疑问望过来。
　　“结婚。”
　　“哦，哦，你看我。去吧，去吧。两个小时都可以。”

　　上面做事不管怎么保密，下面总能听到些风声。秦棉刚从总监办公室出来，玲玲就凑了上来。“秦工，他们说你要走了？”
　　“差不多。”
　　“啊？怎么会这样？”
　　是没犯什么错。只是有人用这样的办法想补她5年前的一个遗憾。她又怎么忍心拒绝呢。“别担心，不是辞职，是外派培训一年。还会回来的。”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走了呢。像你这么好的领导，我可遇不到第二个了。”这姑娘说话直，为人活泼，秦棉一直挺喜欢她。现在听她这么直白的一番告白，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她对她并不算太好，会让她加班，会让她做很多的工作，会骂她，会批评她在办公室吃零食。她这点像陆凤云，做不来多肉麻的事，说不来多肉麻的话。总是一副淡淡的口气。悲伤，喜悦，难受，高兴，她都只习惯自己一个人在没有人的地方静静发泄。
　　“就在D大，有什么问题欢迎你来找我。”看，她对着跟了自己2年的助理也只说得出这么一句话。
　　“哇。秦工，你真好。”可秦棉遇到的是特别容易知足的玲玲姑娘。就算是这么一句旁人听来客套居多的话，也能把她感动的不行。自然，她可不认为从秦工嘴里说出来的这句话只是客套。D大多好，有帅哥，有美女，偶尔去看看养养眼多美呀。
　　等被玲玲拉着充满感情的感慨了一番，时间也差不多到10点了。
　　电梯门打开，停车场一如既往的昏暗，秦棉还是一眼就看到倚在一辆白色车子旁边的梁辰。
　　“我要去D大培训一年。”
　　“嗯。我看到人力资源部的培训名单了。”车子滑出停车场，车内一派大亮。秦棉认真的看着梁辰的表情，什么都没有看到。只就着突然晦明的阳光，看到他额头刘海沾染上的光泽。
　　“去把当年没学到的都学回来。而且汪老师一定很高兴能再教你。”
　　“嗯。”秦棉想告诉梁辰她不在乎那些了，刚退学的时候，她确实边吐边哭着后悔过。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不在乎了。5年的时间足够长到让她明白：正因为她拥有了，她才会失去。可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约了婚礼策划公司的人周日商量下婚礼的细节。婚纱照安排在周六。”
　　“婚纱照？”
　　“嗯。拍婚纱照前要先去把戒指选了。还有。。。”，梁辰指了指他放在后面的公文包，秦棉就附着身体拿过来，梁辰从里面取出个文件夹递过来，“都在这上，烟烟排的。你自己看吧。”
　　从还没来的周末到下周末，杨烟烟洋洋洒洒的写了两页的纸。秦棉有些头疼的将文件夹放进公文包中。
　　“不是从简吗？”
　　“据烟烟说已经是最简的了。”
　　梁辰一只手靠在开着的车窗上一只手开着车。秦棉有些恍惚的闪过一个画面。白色的奥迪车，拥有完美侧面的男子，久违的原以为根本不在记忆中的画面。
　　“到了。下车吧。”

　　填申请表。接待他们的办事人员是个一贯颇有经验的妇女，全程都热情的对着梁辰和秦棉微笑。梁辰写的比她快些，写完就侧着头看秦棉写。
　　“这里签名。”梁辰指着最后的签字栏，对秦棉说。秦棉捏了捏笔，那白皙细弱的手指就放大着在她眼前。“这里。”
　　“你还记得大学开学报道那天，你捡到我的家庭情况调查表吗？”秦棉握着笔，停在那里，侧头看着梁辰说。
　　“没印象。”梁辰歪着头想的很认真。他当然不可能记得。
　　“哦。”秦棉回过头接着填。
　　秦棉签了名字，将表格递过去。
　　“你们是自愿结婚的吧？”工作人员照例询问，梁辰笑笑，一只手搂住秦棉：“自愿，自愿。我求了三次婚她才答应嫁给我的。”
　　“手续费，9元。”
　　梁辰拿出钱包抽了张整百出来递过去。
　　“有零钱吗？找不开。”
　　“没有。”梁辰打开钱包，全是整百的红钞。秦棉从口袋中摸了张10块钱递过去。
　　“欠我4.5。”秦棉边接过找零的一元钱，边凑在梁辰耳边说。
　　然后是拍照，只是简单的证件照，梁辰的就明显比秦棉的精神，帅气。秦棉认命地合上刚到手的结婚证。她想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在相貌上比得过他了。跟着工作人员来到宣誓的地方。
　　其实是很简单常规的词句，工作人员一天都不知道要说几遍，听在秦棉耳里，却异常神圣起来。她不时的看一眼对面的梁辰，他只留着她一大个侧面，仔细认真地听着工作人员的说辞。好似那些正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和平日的话语没什么区别。
　　或许女人总是容易想多。
　　“好了。恭喜你们。”
　　先前接待他们工作人员在他们临走前突然跑到秦棉身边来说：“姑娘，你家那口子是明星吧。长得这么俊”
　　秦棉讪讪地笑：“不是。”
　　在回去的路上，梁辰带她去吃中饭。一顿饭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回去的路上秦棉依旧没有说话，梁辰握着方向盘也没有说话。车子也就一路安静地滑进公司的停车场，梁辰熄了火准备下车。秦棉这才伸过去一只手，附在梁辰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我想和你说些话。”
　　“嗯，你说。”
　　“我做了5年的妈妈，我知道孩子哭闹的时候怎么哄，我知道孩子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可我没做过别人的妻子，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梁辰，我爱你，所以嫁给你。我知道你不会突然就对我有好感，但是请你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就试着和我一起学着怎么去做夫妻好吗？”
　　“我会的。我没有不喜欢你，我。。。”
　　秦棉另一手伸过来，“我能感觉到。”
　　“那天在城市名人，我不是故意和你做那些事，孩子也只是个意外。我那天在院子里和你说，不全都是真的。”
　　梁辰点头。他想说自己知道，不过他想这些话现在应该已经不重要了。秦棉是小气的蚌，它难得张开蚌壳，在他面前完全地露出脆弱的内心。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听着，看着便好。
　　“你不记得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报道那天，你递给我不小心掉了的表格。那天你牵着杨烟烟的手，你舅舅舅妈跟在你们身后，你们笑的那么开心。我那时就特别的羡慕你，可以有那么多那么好的亲人。这几年，我时常还能想起那天的场景来。”
　　“他们以后也是你的亲人。”梁辰俯身过来，拥住秦棉。停车场很安静，偶尔有汽车开进，开出。谁都不知道这里有两个人的心在慢慢地靠近着，在这昏暗的地下空间。秦棉下巴靠在这个人的肩头想着这些年的一些片段。
　　“我叫了骆晓做伴娘，陆哲陶做伴郎。他们俩都强烈要求你亲自拿着红包去请。”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