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镜花》夏∮雪

67、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风风光光的举行着，人潮涌动，拉着白无泪的袖子，我才勉强没给淹没下去。
　　门主威严的坐在台上，旁边一干人等皆讪笑着端茶送水，热络的拍着不响不臭的马屁。十二护法里，除了星晴，乔乔，剩下的十个就连紫光都到了场，皆不吭声的立在了他的后面。我比较诧异的是，恋采，那个畏畏缩缩说话总冒不出整句的恋采，居然也在内，还是十二护法之首！
　　流冶笑着跟我解释说，其实他也不知道。
　　这个也叫解释？我干笑着摇摇手，反正我刺激受的习惯了，目前状态麻木。

　　白无泪也想上台，冲着万胜剑庄昔日的辉煌，怎么说他上去也是武林盟主的第一候选人。
　　昨天晚上，趁着夜色宜人，九娘小店的屋顶上，我问了他一个问题。
　　“大哥哥，我娘是你杀的吧？”
　　白无泪带笑的嘴角抽搐了起来，转过身：“我不知道……我那时不知道她是你母亲……”
　　扶着身后黑硬的瓦砾，我洒脱的笑笑：“没事的，我知道不能怪你，你不要愧疚了，我对母亲的记忆并不深刻，因为在龙门是没人会这样和我促膝长谈的。”
　　白无泪犹疑的看着我，道：“恋月，我总觉得你变了好多……我倒情愿你追着骂我打我，也不要见你这副让我琢磨不透的样子。”
　　我说：“大哥哥，你这是武功盖世太久了，没人欺负你心里不痛快了吧？”
　　白无泪摇头：“恋月，你不要这样……如果觉得难过，就表现出来……打我，或者惩罚我做任何事……我不会拿身份压你的，我不是答应只要你跟我回天山，不会逼婚了吗？”
　　回天山？是啊，那是几乎是我短暂的人生里最开怀的一段时光了。
　　我干脆仰着屋顶，躺了下来，黑蒙蒙的天上点点星光闪烁，花炎说过，月明星稀的话，第二天会放晴。“大哥哥，明天天气不错。”
　　白无泪点头，靠着我抱膝而坐：“恋月，天上顶上的夜色会更迷人。你还记得吗？当初我就是那么带着小小的鼻涕虫，坐在松树枝上，观月赏星。”
　　我忍不住笑：“我才不是鼻涕虫！天上那么冷，我敢流鼻涕吗？早冻成冰柱了！你见过我挂着两条冰柱走路吗？”
　　白无泪摇摇头，道：“那时给你下了不少补药，再冷都冻不到你身上，你都不晓得，你吃掉了白眉老头大半生的积蓄。”
　　我感兴趣的侧过身，抬手托起下巴：“吃那么多补药干嘛？你们不是医好我了么？”
　　白无泪忽有所觉，清清嗓子：“我们不谈过去了，反正你到时跟我回天山就好了。”

　　我附和：“不谈过去就不谈，那么大哥哥，你刚才是不是打算补偿我？”
　　白无泪点头：“是我一时失手，不管怎样，你母亲是死在我手上。”
　　我说：“好的，那么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明天不要参加武林大会，不要阻止我父亲夺取武林盟主。”
　　白无泪怔了下，沉吟些许，低头端望着我，黑漆漆的眸子比夜更深邃幽远：“好，我放弃武林，只要你履行诺言，跟我去天山……要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什么时间？”
　　白无泪没有回答我。他的眼中明显的带着沉重的忧愁，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跟着感伤了起来。

　　于是次日大早，白无泪跟门主说明了无意盟主一事，门主脸上显而易见的欣喜之情。
　　后来，他立到台上，武林众人齐呼：“龙门主好！”
　　白无泪任由我拉扯他的袖子，拖着我，挤进了各色各样的武林人中。门主带领护法坐上了台上首席，边上皆为趋炎附势之辈，白无泪嗤笑着，我抬头望他。
　　“后悔吗？我知道你也很想一统武林。”尤其，在承受了那么多年的蛰伏之后。
　　白无泪低笑：“我不会为我做过的决定再回头去后悔。”

　　我望向台上，以武会友，门主笑吟吟的端坐着，护法打倒了一个个不甘的江湖人士。
　　流冶呢？
　　我四处张望，奇怪，这样重要的日子，照理，他不该不在席啊？
　　忽然，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我赶紧望回台上。
　　柳之镜。
　　“怎么，尚书大人也有空来观摩武林大会？”门主招手，立即有人端来了长椅。
　　柳之镜微笑着入座，摆摆手，一袭白衣飞上台，足不沾地，轻巧的立在了他的边上。
　　“紫庄弟子白无心，龙门主有礼了！”白无心恭敬的作揖，腰间别着柄白剑。
　　门主不动声色的又招手，只听白无心又开口：“不用，白某是来角逐武林盟主之位，无须入座。”
　　众人哗然。
　　紫瑕庄素来与龙门交好，紫庄的首席弟子更不该在此刻和龙门争抢盟主之位啊！

　　白无心浅笑着走到台边，对着台下众人，眸光不经意的划过我和白无泪，我不自觉的放开了白无泪的袖子。
　　他悠悠的开口道：“龙门主既然德高望重，手下又培养了如此一班精英，何不当着众人的面，一显身手呢？”

　　台下立即议论纷纷。
　　“是啊，听说龙门主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近十年都没见他出过手了！”
　　“胡说，上次武当廖大师不是就在武当输给龙斐天了吗？”
　　“就是就是，还有峨嵋许师太！都是龙斐天自己下的战书，上门挑战的，还有假？”
　　“搞什么，你们谁亲眼见到了？我说，今天就该让龙斐天展示下他绝顶的神功！”
　　门主依旧面不改色，端起面前的茶杯：“老夫无意和小辈出手竞技，白少侠若是有意盟主之位，先过了我手下的护法再说吧。”
　　柳之镜也端起茶杯，朝门主敬道：“柳某肤浅，又不是江湖人士，斗胆问句：这武林盟主莫非都是这样比试出来的？”
　　门主微微变色：“尚书此言何意？”
　　柳之镜笑着指向他身后的十位护法：“如果比武都要下人来的话，那柳某手下也多的是高手，岂非也可以来角逐盟主之位？”
　　门主冷了脸：“原来柳尚书今天来观摩老夫与小辈竞武。”
　　白无心抽出腰间的白剑，锋利的剑刃直指门主：“龙门主，那么多年不出手，不会技艺生疏了吧？”
　　门主放下杯，正襟危坐：“多谢关心。”

　　台下一波又一波的讨论声，绝大多数都是叫嚣着让门主出手教育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辈。
　　我的手心开始沁汗，白无泪凑近我的耳，道：“恋月，需要我帮忙吗？”
　　摇头，我又扯起他的袖子，擦擦汗：“算了，迟早有今天！”
　　白无泪不解。
　　我笑笑。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人再有野心，如果他是用着不堪入目的手段实现，终有一天，他会付出代价。我不是无情，我自认，我做到了一个为人子女应尽的了。

　　白无心的剑一寸寸朝门主逼近。
　　门主忽然从长椅上站起了身，大袖一挥，朝我站的地方指了过来：“白无心，老夫无意为难小辈，既然你和柳尚书都觉得和我的护法比武不妥，那我让小女来会你一会总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