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谢绝浪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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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音散。醉靡后的灯宵。
“就算以后会与谁恋爱也好，最后都必须和月愛结婚……可恶，为什么要生在「迹部家」……不被允许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在一起……本大爷才不稀罕「迹部」这个‘没有自由’的姓氏……但也绝不能成为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迹部景吾的眼睛湿冷。微抬着下巴，脸正对着镜子，不带情绪地笑了一声。
以现在的自己去抗衡家族就同撼树蚍蜉搬不堪一击。若在此时沉不住气，“那个人”（指代：迹部的父亲）不可能不闻不问，同时家族和财团中不满自己做继承人的势力定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借此大做文章。一旦扩张到不可控制的范围，必是会惊动祖父。到那时，就算是独子又怎样，无法得到祖父的认可，财团的最终继承权就不会交到自己的手中。不能顺利继承迹部财团，未来接管整个迹部家族的计划就会受阻。那么本大爷一直以来运筹帷幄的所有心血就功亏一篑，拱手让人了。
迹部景吾，冷静下来……和月愛订婚的事必须要顺利进行。绝不能因此横生枝节。
……等一下，本大爷为什么会突然排斥这场订婚仪式？！不是早就知晓和默认月愛是家族为自己选定的妻子吗？屈指可数的名门世家，她的祖母是日本艺术界顶尖的书法家、母亲是享誉世界的钢琴演奏家，家族事业横跨建筑、地产、运输等众多领域。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家族利益联姻的老戏码，但本大爷未曾讨厌过。博学多才、优雅可人、家底深厚的月愛不是和自己一直相处的很融洽吗？就算偶尔会有身为千金的娇气和脾气，可那样也很可爱啊。
难道正中忍足说言，本大爷爱上了胡桃千落？
啊恩，开什么玩笑？！她是胡蝶没错，本大爷对她仅仅是欣赏和认同而已。绝无其他。
这么说，本大爷还是喜欢月愛的。对，一定是喜欢月愛的。
胡乱捋好了自以为是「正确」的思路，伸手擦掉唇角的污物，迹部头重脚轻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期间还接到了忍足侑士打来的一通电话，大概听清楚的内容是「现任女友打电话说想他，他要去赴约顺便去和她谈分手」之类的云云。但在剧烈的呕吐中迹部只能语序混乱地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就切断了通话。
……抬腕看了下手表，不觉已过凌晨两点。看来也该是离开的时间了。
准备去结账的时候，虚妄的气氛中，耳边忽然落进了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妈到哪儿去了，接了个电话居然就丢下我自己先走了……司机什么时候才来……好慢……现在好想回家……然后、睡觉……我都困死了……”
语调里带着醉酒后的软糯，夹杂着一点微乎其微的惶惶然。迹部觉得这个说话人的声音很熟悉，眼睛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判断那人就在他的附近，因此说话的内容才听得如此真切。
随后，他的想法就被证实了——
有人一头撞到了他的身上。
……迹部不禁后退了一步，和对方隔开了一段距离。人影憧憧，视野里的灯光明明灭灭，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觉得裤子上湿湿的，伸手一摸倒是冰凉。空气里隐约散发着某种醇香而清新的芬芳——正充斥于他鼻腔中的香草谷物气味正是Bereginka的金牌伏特加所特有。再一看，一束寂光正好投在了对方捏在手里的杯中。
里面的酒果然少去了一大半。
“对不起对不起。” 撞他的人忙不迭地道起歉来。
几秒的时间，裤子上的水渍就已扩散了一大片，蔫呼呼地紧贴在了腿上，感觉非常不舒服。迹部是有轻微洁癖的，他极其不悦地皱了皱眉， “……简单说句对不起就想走人，啊恩？”
“那我帮你擦干吧。” 说着，那人就近从附近的桌上抓过一些餐巾纸，自顾自地跪在地上，拿着纸巾来来回回地在少年的裤子上轻蹭着，也不知是否存心在捉弄他——纸巾的不得当摩擦反倒令那些烦人的液体更牢更深地锁在了他的裤料上。
“你这是在故意找本大爷的茬吧，胆子不小！” 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碰触到了似的。迹部的眼眸里立即沉淀出厌恶又不耐烦的基调。他伸手狠狠地拂开了对方的手。
“不要脸的娘受！滚一边去！迹部SAMA怎么会被你这种俗劣的勾搭伎俩欺骗！”
说着，有个身姿妖娆的女人从酒吧的某处恰到好处的走了出来。下一秒，那个烫染着大波浪蓝发的女人就收住了先前训斥的神色，噙着娇笑故意将呼之欲出的美胸贴在迹部身上，双手也跟着缠上了英俊少年的臂间， “迹部さん，你没事吧……酒喝的这么多，让我扶你过去休息一下。”
对「迹部女朋友」位置不死心、随时等待机会的女人潜藏在吧内四周的各个角落，以寻求最佳的搭讪时机。
“受受受，受你大爷！！看清楚了，我是女人！！！空有其表、胸大无脑就很令人不屑了，还诬蔑人家是娘受，很～过～分～呐～”
方才还半跪在地上的人摇摇晃晃地站起。微微歪着脑袋，让室内的弱光能照亮她的脸：若有似无的妩媚神色渗出令人发寒的气场，飘乎乎的眼神却慵懒注视着迹部。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醉。”迹部皱了皱眉，甩开了擅自搭在他臂上的手。快步上前搂住胡桃千落，扶她走到了座位上。
当他不经意看到她一袭材质极薄的黑裙隐约透出的漂亮胸部曲线时，少年一下子红了耳根， “不华丽的女人，领口这么深，真是一点都不设防。” 他撇过眼，单手脱下外套裹在她的身上。
胡桃千落完全没听清后一句，醉意加上困意令她浑身酸软，脑袋也重的抬不起来，索性顺势将自己的头肆无忌惮地靠在了迹部的肩膀上， “当然是我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像我这么大方，特意请迹部さん的裤子喝了杯Bereginka……”
少女仰起脸盯着少年，表情玩味地捏了捏他的下巴，“作为‘老位置被占据了’的‘报复行动’。嗯，对了……改天有机会，我还会请忍足さん的裤子喝酒。哈哈哈～”
“不可爱的家伙……” 迹部微醺。抓住了她的手，用温柔的嘴唇问候了她纤长的手指。
“一点也没用……” 低喃着，心情暗了下来。
“啊恩？”
“我说一点也没用，哪有什么‘振作起来’的感觉……就算我把这里所有的酒都喝下去，让烦恼迅速消失也是不可能的……只是情绪稍微舒缓了而已。”
烈酒的痛醉让视野呈现一种混沌的颜色，大块凝固。
“梦想这种东西……现在还有人会信守着所谓的梦想吗？在我的世界里，或许曾经也相信过梦想，但如果现在有人对我谈梦想，是会被我狠狠嘲笑的。一个根本就不相信梦想的人怎么能唱出对梦想的憧憬和信仰……无论再尝试多少遍，我也绝对唱不出感情的……大概折腾到最后还是会输掉演唱权吧。”
从眼底涌上的阴郁侵袭了她所有的颜色，鼻腔的酸楚刺激着坏掉的泪腺。眼角有泪接连不断地往下淌。
迹部很快反应了过来。不日以前，他听月愛提及过关于此次网球大赛主题曲的一些暂未公开的消息。他好像是笑了笑，故意贴近她的耳畔： “没有梦想，不被人需要，人生就只剩下‘活着’这件痛苦的事了。你，只要一直唱歌就行了。”
“难道迹部さん认为唱歌是我的梦想？或者‘成为最耀眼的星星’是我的梦想？”
言语间夹杂着笑意，只觉得自己是听到了史上最大的笑话。胡桃千落抽回了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 “不是的。仅仅是为了‘活着’。我透支着自己的过去只为支撑自己能够继续活下去。当艺人的最初目的是想赚钱。而现在，我对金钱的渴望更胜从前……因为Camélia给了我太多太多的爱，我却不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回报。拼命对自己说‘不能让Camélia失望，我要成为摇钱树和印钞机’。”
“现在的我是一个相信‘有很多很多钱才能幸福起来’的人……抱着这个想法，才逐渐找回了一颗奋进向上的心……艺能界日新月异，观众只会对新鲜的事物抱有兴趣。没有‘常青树’，只有‘新星’。我的压力也很大呐，像我这种从不露面、一直依靠作品而被人记住的艺人，听众又会忍耐我到什么时候呢？”
倏然，胡桃千落的脊梁一挺拔，身姿就端坐了起来。明亮的黑眸颤了颤，渐渐将视线聚焦到少年的脸上。带着错愕的神情却用非常一本正经的语气抛出了一个问题——
“迹部さん，你有梦想吗？”
“本大爷当然有梦想了。本大爷要带领冰帝夺下今年全国大赛的总冠军！”
“那么，我决定了，我的梦想是希望迹部さん带领冰帝夺下全国大赛的冠军！！！”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下了决心。说完，胡桃千落竟像个小孩子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眼中有一丝得意之色绰绰可见。
“……”
火大。迹部轻挑了一下眉，额角挂出了斜线， “这个根本就不是‘你’的梦想。不是自己亲力亲为的事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是‘梦想’！不华丽的女人，掠夺本大爷的梦想和努力，够差的。”
“诶？不行吗？哈……好羡慕你可以那么真心的执着一件事，拥有明确的梦想和目标，一直一直努力和奋斗。而我呢，只想着如何在别人身上寻求答案，投机取巧。所以呢…有无梦想都等于困扰。” 胡桃千落苦笑了一下， “不说了，这个问题留着，让我先睡会儿……”
困，醉，懒，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神经再度被催眠，下丘脑的力量不受控制，身子扑在桌子上，把自己的脸埋在双臂间……很快就睡着了。
“被困扰的人好像是本大爷吧……” 迹部景吾低垂的眼角眉梢变得尖锐，看不出是生气还是认真。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谢绝浪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