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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利亚,梅林 ...

  •   我是一个利亚。

      我们是为了人族存在的种族。

      因为我们是人族第一次差点毁灭世界之后被神造出来的。

      神给我们最接近神的力量,我们必须代替神就近的监督世界,保证世界在任何时候都不至于再次陷入毁灭危机。

      一开始,利亚的存在是绝对隐蔽的,后来,还是被人类知道了,他们很是发动了一番反对监督的运动,不过当神说利亚是辅佐神的时候,问题就解决了。

      利亚是辅佐神,也永远地只能是次神。

      我也是一个利亚,最近千年来唯一认定利亚一族非常可悲的利亚。我这样说是有充分根据的。利亚没有性别,没有名字,好奇心淡薄,也没有野望……不过这并不是我做出“利亚很可悲”这个判断的真正原因。

      实际上这关系到我的一个大秘密。我在生成利亚之前大概是个人,我的脑子里还有一些隐约的片段,全是关于作为人类的那次人生。通过这些零散的记忆,我从一开始就对人类有了比较多的了解。

      人类确实是一种愚蠢丑陋的生物。

      在那些回忆里的我,也有着和其他人类一样愚蠢丑陋的思想。

      我曾嫉妒比自己优秀的同类,也曾欺负不如自己强的族人。

      我遭人陷害,也起过害人之心。

      我一边骗人,也一边自我欺骗。

      作为利亚,我很不愿意去接近守护被这种家伙占据的世界。

      所以我抗拒一切训练和学习,我想尽办法躲避负责指导我的米尔迪老师,和其他任何想要说服我改变想法的族人。

      之前我曾提过利亚一开始是没有名字和性别的,只有获得辅佐神资格并且在职位上干满五百年的利亚才会得到一次自行选择的机会。不过这也是我的道听途说,有一点可以确定,大部分辅佐神都是正常的利亚,没啥好奇心,所以通常是以就职地区人类的普遍认知来当做自己的选择。也就是说,如果当地人认可的辅佐神形象是个“爱凑热闹的橘子皮老爷子”,大名“雷德斯基”,那么即使这位利亚美貌又木讷,他多半也会选择以后都用老头形象出现。

      米尔迪老师不是老头,他是个温和又精明的中年人,身材中等,五官端正却不出众,微笑的时候眼角有细细的皱纹,头发也刚刚起了点雾色,以我曾经作为人的经验来说,倒是一副很适合当教授的样子。

      第一次见到米尔迪老师的时候,他穿着黑色西装,领结上有银色暗纹闪烁。

      看上去很亲切,但我只向前走了一秒便猛然醒悟,如果他没有窥探我的内心,那就表示他正在守护的世界很接近我曾经作为人生活过的世界。

      我立刻惨叫着“我不要!不要去那种乌七八糟的世界啊!”逃掉了。

      第二次见到米尔迪老师的时候,他好像刚从奥林匹斯山上下来,俨然是一副希腊神祗肌肉雄壮的屌样。

      我马上捂脸,哀嚎着“我不要!不要去面对充满桃色陷阱毒害的世界啊!!”逃走了。

      第三次,米尔迪老师抓到了我,因为他变身成一个“满脸橘子皮的白胡子老头”悄悄接近我,然后在我尖叫时抓住了我。

      米尔迪老师非常认真地说他想知道我的想法。

      我问,“如果我的想法合理,你就不逼我学习如何做好辅佐工作了?”

      当然是不行,不过米尔迪老师没拿出“利亚的天职”来说服我。

      他反问我,“如果不做辅佐神,一个利亚还能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米尔迪老师说,“好好想一想。”

      我想了,结果很糟糕。

      神造出利亚,给予我们力量和身份,是要我们为神工作。

      神不会喜欢强大又不服从的种族存在。

      就算是人,也不喜欢。

      人会抢先消灭威胁自身存在的强大势力,这是我脑子里那些讨厌的记忆告诉我的。

      神会不会这么做,我不敢打赌。

      在我作为人的记忆里没有神和利亚的存在,或者说,没像现在接触到的这样真实存在过。

      我稍微妥协了,我改变了战术,我不再表现得多么讨厌学习和承担天职。

      我做出努力配合米尔迪老师教学的样子,再也不逃了,但我的成绩总是不佳。

      这不完全是因为我故意在考试时隐藏实力,利亚有一套不同于人的评价体系,据说我在各方面都表现得不像正常的利亚。

      我一度很怕米尔迪老师会怀疑我的来历,如果利亚们决定抓我去解剖调查,我一定无力反抗。

      然而,利亚确实是很欠缺好奇心的种族,他们把我的异常当成开始学习太迟造成的,结果米尔迪老师必须花费更多时间来教我。

      勤奋教学的结果是我忍不住担心我的族人,如果利亚一直是这样欠缺好奇心又不怎么怀疑他人,深入到人类社会去就近做监督工作,整日面对一群如狼似虎心黑手狠的人类,那不是很危险吗?

      “是会有危险。”米尔迪老师用感怀的声音说,“所以要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强大,在绝对实力面前其他种族的小把戏你都可以一笑置之!!”

      之后我的训练加重了,米尔迪老师几乎停掉了对各族社会和基本世界了解的课程,他对此的解释是,“既然脑子不行,至少也要有强悍的能力保证你不会随便被欺负啊!”

      可我的感觉是米尔迪老师似乎知道了什么,他在纵容我的思想异常,他也不是那么热衷于将我改造成一个标准的利亚,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他做不到。

      到了大家都说该毕业的时候,米尔迪老师安排我参加辅佐神考试,他说,“至少作为次神的实力你绝对没问题。”

      我在考试开始前的最后一刻都拼命鼓励自己要勇敢,于是我逃了,比起考试不过关,我更怕过关后被立刻派遣去一个充满可怕人类的世界开始无限期工作。

      米尔迪老师亲手把我抓了回去,那时候,考试当然已经结束了。

      他一点没生气,就像早就料到会这样似地,他和气地对我说,“准备补考吧。”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老师是个没脾气的好人,自己也逃过了和人类近距离接触的悲惨生活。

      让我轻飘飘的幸运感在接到补考通知的那一刻消散,有可能是连同我的心一起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补考内容是我将被放在一个为补考准备的【人类】世界里,成为【人类】社会的一员,经历一定时间,然后根据我在结束之前的表现来判定我是否有资格担任辅佐神。

      ……我深刻后悔逃避之前的考试了。

      米尔迪老师微笑着等我去找他,他说,“我会亲自送你上路,别怕,等你回来,仍然是利亚。”

      我抱着老师大哭一场,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他的教诲,我不该辜负他的好心。哭得太伤神,到最后也没记起询问对补考的不理解,最主要的是那个经历一定时间,我特别想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生命结束为止,我是不是能随随便便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个三十年就稍微努力去寻个死,然后就能回到冷清安详无比和谐的利亚族人之中了呢。

      “想都不要想随便寻死,那是会扣分扣到你想再补考一次的愚蠢行为!”

      这么跟我说的是负责补考的利亚乌苏拉,她是个有着浓密卷发和修长身材的年轻美女。

      乌苏拉很负责,除了提醒我不可以有侥幸心理之外,还跟我说了其他补考相关内容。

      原来所谓的“一定时间”是指到完成任务为止,至于任务,虽然一开始没有提示,但确实是早有安排的。

      来送我上路的米尔迪笑着提醒我,“你不会以为只是随便找个世界让你下去吧?哪有那样的好事呢。”

      “如果真的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你就只能慢慢熬着,想必他们也会给你安排相应长久的寿命。”乌苏拉也表示赞成,“我得说,那种世界最可怕,什么大事都不发生往往代表一旦发生都是需要消耗巨大能量也很难处理好的事,如果弄到必须求助神出手解决,你的考试就麻烦了。”

      这才是补考的真相,我顿时悲愤了。

      更悲愤的是米尔迪老师说,“别怕,等你回来,你还是利亚,利亚从来不怕命不长,不会很简单就死掉的,我看好你。”

      老师我以前是个不够好的学生,可你也别这么落井下石啊。

      “他确实是真心希望你别太快结束考试。”乌苏拉也落井下石了,“我可以作证,他非常真心。”

      我真的没想到自己以前的消极抵抗会给米尔迪老师带来这么大的怨念和心理扭曲啊。

      米尔迪老师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应该是恼羞成怒或是不好意思的表情。

      “为什么?”我显然还是个不够好的学生,“米尔迪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你愿意,请一定告诉我!”

      “米尔迪的补考也是在这个世界进行的。”乌苏拉露出很美丽的笑容,就像一条蛇在月光下喷洒带着毒气的欢喜,“这个世界还留着不少当年他折腾留下的痕迹,以及,一些被他祸害了的人类,嗯,现在是后裔了。”

      我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叹息,最后我还是只能崇敬地看着米尔迪老师,他果然不是无缘无故纵容我补考,他一定也希望多个辛苦补考的同类。

      “可以理解,如果能遇到那些人,我会尽量关照他们的,保持米尔迪老师的风格。”

      轮到那两位利亚打量我了,他们觉得我大概气疯了。

      可是我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跟米尔迪老师计较。

      “那么,米尔迪老师补考的时候叫什么名字?”我问,“为了更好的找到那些该得到特殊照顾的人,嗯,就是这样没错的。”

      米尔迪老师的表情扭曲了。

      “当然是米尔迪,不过这是姓,不太出名。”乌苏拉大笑,“所以要打听的话,请报上他那个著名的名字。”

      我很配合地追问,“什么?”

      “梅林,他那时候叫梅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利亚,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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