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之泪》尹若嫣

8、紫色の哀伤

　　念着杜泽宇的摸样，倨傲挺拔的身姿，伶俐的眼神时而冰冷时而温暖，叶瑶一路上都在想杜泽宇。直到快到站了，她才勉强说服自己不要想了。
　　叶瑶下了车，顺着路远远望去，每次放假回家，奶奶都会在路口等着她，而这次，她没有看到奶奶的身影。叶瑶急匆匆地往回走着，斜斜的影子跟着她一起一伏地跳动着。
　　“她什么时候回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急什么啊，该回来就回来啦！”奶奶不耐烦的说着。
　　平常奶奶的脾气是很好的，和蔼可亲，很少像今天这样烦躁的。叶瑶走到门口听到从屋里传出来的声音，难怪这次奶奶没有去等她，原来家里来人了。
　　“她一直都好吧？”女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着呢，这孩子善良乖巧，好人好命，老天爷眷着她呢！”
　　叶瑶从没听过奶奶用这种语气说话，她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快步向前，推开家门，奶奶和那个女人斜对座着，看到突然进来的叶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直直的愣在那里。“奶奶...我回来了。”叶瑶低声说着，眼前的情景令她摸不着头脑，好像不是家里来客人了那么简单。奶奶急忙起身，接过叶瑶手里的行李，“瑶瑶，饿吗？里屋有热饭，快去吃点。”
　　“我不饿，奶奶。”叶瑶从眼睛余光里看到了那个女人欲言又止的神情，她打扮得很漂亮，乌黑顺直的秀发瀑布般的垂在腰间，看上去很有修养很有气质的样子。叶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她吸引，但同时对她又有一种微微的恐惧，她看上去很温柔，但也很妖艳，叶瑶不喜欢这样妖艳。出于礼貌，叶瑶转过身来，轻轻对她说：“阿姨好！”
　　“好...好...”女人有点激动，一时语塞的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瑶，她频频点着头，眼神始终没离开叶瑶。
　　叶瑶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刚要回里屋，那女人说话了。
　　“瑶瑶，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她...有事情不能来，拜托我过来看看你。”女人小心翼翼的说着，怕是触动了哪根受过伤的神经，或是引燃了她无法面对的过往。
　　“我妈妈...的朋友？”叶瑶盯着女人那双浓妆艳抹却毫无精神的眼，“我妈妈？朋友？”叶瑶越是重复着，女人的那双大黑眼就越发的不安定。
　　“开什么玩笑！”叶瑶看着她不安定的眼神说：“阿姨搞错了吧，我没有妈妈！”说完就去里屋了。叶瑶这话，看起来说地无所谓很轻松，甚至连眼睛都没眨，连表情都没有变，可是在她心里，她最渴望的就是有一个爱她的妈妈，同样，她最厌恶的就是有一个抛弃她的妈妈，她最害怕的，就是她对她妈妈又爱又恨的矛盾感情。
　　叶瑶走进里屋，她大脑一片空白，愣愣地坐在床上。自己曾经也想象着有一天妈妈会来找她，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女儿虽然无法忍受被抛弃的痛苦，但宽容谅解最终战胜了怨恨，和抛弃她的妈妈重新团聚了，不是吗？可是没想到这些真的会发上在自己身上，这一切来的这么突然，她说妈妈有事不能来，到底有什么事？如果真的想找到我，和我团聚，那么什么事情比来看我更重要呢！当初是她先抛弃我的，我不会轻易的原谅她的。叶瑶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任由她的思绪驰骋着，直到思绪像风一样飘到小时候......
　　“瑶瑶，拿好这个贝壳。”
　　“好漂亮的贝壳啊！”
　　“是啊，你在这里等着我啊，妈妈去找个人，一会就回来。”
　　“妈妈，我和你一起去吧！”
　　“瑶瑶听话，妈妈一会就回来，你先和小朋友们一起捡贝壳啊！”
　　“嗯，那你快点回来哦！”
　　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只剩下叶瑶稚嫩无助的哭喊声和散落一地的贝壳。
　　模糊的记忆中，她妈妈的眼睛很美丽，眼神也很温柔，可那天之后，叶瑶再也不这么认为了，她一直都想让那双看起来善良温柔的眼睛告诉她，为什么抛弃你女儿！
　　叶瑶猛然起身，从抽屉里翻出那个贝壳，放在手心细细端详着，它坚硬，精致，洁白无瑕的贝壳表面是一层淡雅的紫色，随着波浪般的花纹起伏着，细腻均匀。直到后来，叶瑶才知道这是那种有着美丽传说的紫贝壳。贝壳湾的贝壳很多，可是紫贝壳却很少见，可是另一半贝壳在哪里呢？叶瑶把贝壳紧紧握在手心，就像当初她找不到妈妈了，紧紧握着妈妈给的贝壳一样，只不过当时很伤心很害怕，哭得很大声，而现在，只是很单纯地紧紧握住了贝壳而已，那没有表情的脸上，没有伤心，没有害怕，没有眼泪......

　　“你打算怎么办？”奶奶的声音似乎柔和比原来了一点，她坐在椅子上，两只苍老满是皱纹的手不停地相互揉搓着。
　　“我会听她的意见的。”女人淡淡地说。
　　“你还是要带她走！”奶奶站起来，迈着微微颤抖的双腿走到女人身边，抬起她的胳膊。朝女人打过去，“你还有什么脸来见她！你凭什么带她走！你给我走！快走！别让我再见到你！”奶奶声嘶力竭的喊着，颤巍巍的老人终于忍耐不住了，她哭喊着，一脸浑浊的眼泪。“对不起。对不起！”女人没有躲闪，任凭奶奶打骂着，眼泪流出来，花了她的妆。她捂着嘴巴啜泣着，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叶瑶闻声跑出里屋，看到奶奶瘫坐在椅子上，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女人见叶瑶出来，冲出门外跑走了。叶瑶望着门外，早已不见女人的身影。
　　“奶奶，你没事吧？！”叶瑶担心地问着，她急忙蹲在椅子前，给奶奶擦着眼泪。
　　奶奶摇着头，没有说话，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要慢慢才能冷静安定下来。叶瑶站起来轻轻地抱住奶奶，她不想让奶奶受到任何伤害。
　　“奶奶，没事。”叶瑶安慰着奶奶。
　　“我老了，总有一天要死的，我死了以后你怎么办！”奶奶似乎有些安定了，可叶瑶不喜欢奶奶说这种话，她不想听，也不敢听，她怕奶奶说的是真的。在哪一天起床醒来，突然发现奶奶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孤零零地就剩她自己一个人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你会长命百岁！”
　　“傻孩子，我放心不下你啊！”奶奶的老泪纵横了，叶瑶一边给奶奶着眼泪一边安慰着她，自己也哭成了泪人儿，她从没见过奶奶如此伤心。而自己，除了被妈妈抛弃时哭的很伤心之外，就再也没有放开一切不顾形象地大哭一场了。叶瑶抱着奶奶，想着女人刚刚急忙逃跑的那一幕，不由的气上心头，她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我管你是谁，可恶的家伙！
　　“瑶瑶，去里屋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吧！”奶奶平静了很多，叶瑶还是有点不放心奶奶。
　　“那你呢？”
　　“我坐一会就进去休息，你先去吧！”
　　“那好吧，那我先进去了。”
　　叶瑶回到里屋，顺手打开抽屉，把那颗紫贝壳扔了进去，便躺在了床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奶奶怎么了？那个女人是谁？一大堆问题堆在叶瑶眼前，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累，头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