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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逢时,不知是不是最好的年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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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又暮捡到李诗诗,已是她出逃后的第六天,晕倒在一片浩瀚的稻田里,白皙的皮肤被泥巴裹染成了一片乌黑,哪里还有明眸皓齿的影子,而娉婷的身姿也只余一把骨头。
多年以后,秦又暮描绘这一幕的时候,李诗诗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为了表示强烈的爱国心,而壮烈至此。
李诗诗在昏迷中,好像又回到父母身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童年铺天盖地而来。
母亲也曾教她女红,也曾疼她似宝。
父亲也曾授她忠义之道,也曾珍她似明珠。
一场巨变,夺走了她的一切,父母双亡,自己也流落风尘。
这些时光碎片,走马换灯似的又折磨李诗诗在无尽的黑夜中不停痛苦,不停哭泣。
恍惚间,一双微凉却又有力的手掌,一点点帮她拭去眼泪,这安心的感觉,似母亲的温暖,似父亲的宽广,还有更多的,有着李诗诗从未体验过的情愫,她紧紧的握住那只手掌,用尽一生力量,永世不分离。
梦醒时分,是一个晚霞侵染的黄昏。
李诗诗打量着这简陋却一尘不染的屋子,余光不由自主的扫到花圃里,毫无意外的,她看见了那个正在给花松土的男子。
握锄的手,骨节分明,很白却不显娇弱,再往上,有一张面孔,温润如玉,似水清冽,似兰淡雅,睫毛上挂着的汗珠,意外的,更加显示出他世间少有的翩翩风姿,一身白袍不然半点泥土,缓缓地,李诗诗的心好像有涟漪荡开,原来这就这相逢,而相逢又何必曾相识。
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院子里的秦又暮抬起头,看见已经转醒的李诗诗,不露一丝惊讶,而是给了她淡淡的一个微笑,随后放好花锄,慢慢的走进屋子。
李诗诗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发现心脏原来还有这么个跳法,可年少的她也没有深究原因,看见那白衣公子靠近,她依旧一副傲气十足的口气,
“这位公子,感谢你救我一命,请问你是谁?他日我定当重谢。”
秦又暮没有答话,这是走上前,开始替诗诗号脉。
“你是医生?”
“我是先生。”
“我叫李诗诗。”
“秦又暮”
短暂的对话被门口传来的喧嚣打断,
“秦先生,那姑娘今日可醒了”
一名少妇领着孩子在门口问道。
“醒了,多谢白嫂子惦念。”
秦又暮闻声赶紧边答话边起身开了门。
门一开,少妇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
“姑娘,醒了啊。”
李诗诗点点头。
“秦先生是我们这唯一的读书人,会好好照顾你的。”
李诗诗再次点点头。
“以后却什么就来找嫂子,这年头兵荒马乱,先暂且在这歇了吧,对了,姑娘你叫什么?”
“李诗诗“
“哎呦,诗诗妹子,你可真漂亮。”
在这个群山环抱下的江南乡下,李诗诗的名号显然不为人知,她并没收到意想之中的震撼效果。
来这的第二日,她才知道自己和秦又暮是多么相似,为逃日本人的“任用”而流落至此。
第一个月,她极力的向秦又暮描绘了自己的名声,如何惊天地,泣鬼神,而秦又暮,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第二个月,日军扫荡至此,这村子却幸运的躲过一劫。
第三个月,李诗诗企图拉着秦又暮再跑,而秦又暮只是悲凉的告诉她一句话,国之不国,何以为家。
第四个月,南京大屠杀的消息传来,李诗诗发现月光下秦又暮的身影孤单而苍凉,她知道他的无奈,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无奈。
短短几个月,李诗诗发现,苦难果然是人类最好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