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三十四章 驯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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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中，明辉对着一株玫瑰发呆。
“皇上，您怎么了，有什么烦心的事吗？”陆青云看着这样的明辉，非常不解。王爷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按道理皇上应该高兴才是啊。
明辉叹了口气，颇有些有苦难言的样子：“朕不知道皇兄的心思。”
王爷的心思？陆青云纳闷了，听说昨晚皇上可是抱着王爷回去的，这皇上对王爷的心思宫里人是全看出来了，皇上现在却说不明白王爷的心思，难不成……想到这，陆青云不禁黑线，凑到明辉耳边小声说道：“皇上，您和王爷昨晚该不会什么都没发生吧？”
明辉点了点头，耸拉着脑袋就像霜打的茄子。皇兄昨晚可能累坏了，被自己抱回寝宫就一直睡得很熟，天知道他一整夜对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感受，昨夜差点就急火攻心了。
看着明辉失魂落魄的样子，陆青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家陛下什么时候改成吃素的了，这种时候就该二话不说提枪上阵，第二天生米煮成熟饭就成了。
“皇上，臣以为您没必要忧心。对付王爷这种性子冷清的人就该这样……”陆青云说着，开始向明辉耳语。
“什么？！你让朕对皇兄用药？”明辉大叫了一声，又条件反射地捂上了嘴，看着陆青云信心十足的表情，不确定地问道：“这方法可行吗？”
陆青云莞尔，突然岔开了话题：“皇上觉得子宵怎么样？”
“这跟子宵有什么关系？”明辉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难不成你把他……”
见青云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明辉突然对自己这个心腹近臣刮目相看了。陆青云和韩子宵是同榜提名，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可他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原因就是他俩一个是京城有名的风流公子，青楼画舫的常客，一个却是严于律己，一言一行都遵循着圣人之道的古板书生，两人完全就是天差地别。既然青云靠着这样的手段已经把号称“刑部理智”的韩大人摆平了，明辉觉得自己和皇兄坦诚相对的那一天也指日可待了。
心头的烦闷消失殆尽，明辉为了保险起见做出了最后的询问：“青云，你们那个时候子宵他没生气吧？”
“他光顾着热情了，哪还有时间生气啊，皇上您就放心吧。”
看着陆青云回味般的表情，明辉琥珀色的瞳孔燃起了斗志。
“阿嚏！”
“韩大人，你没事吧。”绝尘关心地问道，“其实这种小事韩大人不必亲力亲为，派手下的官员带我来就行了。”
“无妨无妨。王爷，前面就是天牢了，请随臣进去吧。”韩子宵向绝尘做了个“请”的手势。他现在已经升为刑部尚书，确实不必为了给人带路就亲自跑一趟。但皇上事先交代过了，天牢里关押的都是要犯，王爷要是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他不放心。君主把最重要的人交给自己体现了对自己的信任，子宵自然不会辜负，就算明辉不特意交代，韩子宵也很希望陪绝尘同行。这位王爷一直以来每每给他惊讶，他很敬佩这个人，希望多跟在他身边长长见识。
“王爷，大人，这就是关押曾经的暗卫队长无涯的牢房。”领班的狱卒给两人指引带路。
绝尘向阴暗的牢房里望去，就见一个穿着囚衣的男人靠在墙角，一张脸毫无血色，显然是受了内伤。虽然蓬头垢面的样子完全不见了之前的精明干练，但那双眼中的光芒却没有消失。看来自己这次没有白来，绝尘想着，命狱卒打开牢门。
锁链落地的声响惊扰了牢内之人，无涯看清了来人之后，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嘶哑的嗓音：“你来干什么？”
“大胆！见了瑞亲王还不赶快下跪行礼！”狱卒大声斥责道。
无涯听了，苍白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恭喜曜岚皇子了。您现在贵为王爷不好好享福却来见我这个阶下囚，是打算报复我吗？”
“你很有自知之明嘛。之前你几次三番置我于死地，我现在不趁机讨回来岂不是太不划算了？”说着，绝尘对狱卒命令道：“给本王带走！”
审讯室内，绝尘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脚下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无涯，勾起了嘴角：“你的主上可是把你全权交给我处置了，对此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无涯挣扎着抬起头，声音沙哑而冰冷：“既然是主上的命令，就请快动手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无涯不会移动半步。”
看着无涯视死如归的样子，绝尘淡然一笑：“既然你没有异议，那么我们开始吧。”说着，他站起身，一边摆弄着墙上地上那些堆挂着的刑具，一边观察着无涯的表情，见他无动于衷，叹了口气，道：“看来没有符合我心意的呢，还好事先自备了一件。”果然，经他这么一说，那张扑克脸终于抽动了一下。
绝尘变戏法似地从袖中抽出一截柳条，浸入了为鞭刑准备的水桶中。
“王爷，光靠它是抽不死我的，您还是拿出您惯用的长鞭给个痛快吧。”
无涯的冷嘲热讽并没有让绝尘动摇，白皙纤长的手指握着柳条继续在水中搅动，看着它慢慢变得嫩绿而柔韧，绝尘扬起了嘴角：“我那鞭子是我心爱之物，让你见识一次已经算看得起你了，你还不具让我第二次拿出它的资格。”似乎觉得差不多了，绝尘将柳条从水中抽了出来，对狱卒吩咐道：“放开他。”
狱卒听话地放手，绝尘继续道：“给他兵器，然后退下。”
狱卒犹豫着不敢执行，面前的人可是千金之躯的亲王啊，万一这个囚犯发起疯来把他伤了碰了他们的小命就不保了。
“别让我说第二遍。”清冷的嗓音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狱卒们拗不过，只好解下佩刀递给无涯，对绝尘行礼后退了出去。
“王爷这是做什么？”无涯接过刀，看向绝尘的眼中充满了不信任。
“做什么？当然是跟你做个了结。我知道你一直想杀我，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放了你。若是在此期间你有本事取我性命，就算我命当绝，韩大人作证，此事乃我心甘情愿，明辉也怪不得你。拔刀吧。”
无涯看了看绝尘手中之物，恼羞成怒道：“王爷不要小瞧人！”
“我从不小瞧对手，在兵器上让着你是顾忌你的伤势，我喜欢公平的决斗。”郑重地说出这番话，绝尘的眼中没有半点轻视。
持着柳条摆出战斗的架势，绝尘用余光扫向不远处的韩子宵，“韩大人是文官，还请退到安全的地方观战。”看着子宵听话地推到角落里，绝尘转头直视无涯，“用尽所有的手段攻过来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听了绝尘的话，无涯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寒光一闪单刀出鞘，如一道闪电般直扑向绝尘。凤目一凛，绝尘释放出杀气冲了上去。
无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一招一式都直奔绝尘的死穴，狠戾、毒辣。绝尘却不慌不慢地化解对方的攻势，游走于无涯的身侧，躲过攻击的同时在他身上留下柳条的痕迹。
这是无涯第一次与绝尘一对一正面交手，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鹰隼盯上的猎物，即使他是驰骋在大漠上的孤狼，也逃不过盘旋在天空中的鹰之利爪。这种无力感让他烦躁，情急之下他瞄准了绝尘手中的柳条。纵使是武功再高强的人在失去武器时也会有瞬间的恍惚吧，江湖道义那种事从他选择做暗卫起便已不在乎了，从那时起他的心中只有一种感情，那便是对主上的忠义。
这样想着，无涯举刀刺向绝尘前胸，对方果然做出了反应。谁知无涯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刀锋一转，奔着绝尘的右手刺去。绝尘见状，下意识地执起柳条去挡。
跟自己预料的一样！无涯露出一丝冷笑，果然情急之下谁都会失去冷静判断的能力。忘记自己手中拿着的不是利器，只是一根弱不禁风的柳条而已。曜岚皇子，这场战斗我赢了。取得一场战斗的胜利不光要靠精湛的武艺，还要分析对手的心理，这就是杀手的哲学。
下一秒，只听见一声脆响，柳条已被刀刃斩断。电光火石的瞬间，无涯想要攻击的对象突然从视野中消失，与此同时，什么东西抵上了颈后，让他不能移动半分。无涯看着地上残留的半截柳条，一滴冷汗从额角滴落。他输了，彻底输了。
“我欣赏你对明辉的忠心，这也是你数次冒犯我仍能活下来的原因。但是你也要知道，不了解主君心中所想就自以为是地尽忠，那是愚忠，不但帮不上忙，反而只会令他伤心。我们到底谁才是明辉的阻碍，你自己考虑吧。”说着，绝尘放下了手中的半截柳条，绕道无涯面前，“之前有言在先，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放了你，我不会食言。当然，你要是还不服气依然可以来找我，我随时奉陪。”
半截柳条在空中转了个圈，无声地落在地上。之前握着它的人优雅地转身，丝毫不在乎无涯手中还拿着利刃，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背后坦然留给仍有战斗力的对手，直到消失在刑房的尽头。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韩子宵走到无涯身边开了口：“在下虽然不懂武功，但看你身上这些痕迹，如果是真刀真枪的打斗，你应该已经死过无数次了。”
顺着子宵的手指，无涯的视线向下转移，突然发现自己的囚衣上遍布朱红色的痕迹，无一不都昭示着致命伤的位置。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流血，那些只是某种特殊的颜料。他回想起打斗的过程，回忆着那支纤细的柳条每次看似无意轻触的轨迹，不由得冷汗涔涔。如果现在给他一面镜子，他相信自己的身后也是和前面同样的光景。
“当啷——”单刀自无涯手中脱落，身穿囚衣的男子半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颤抖的肩膀宣示着主人无声的啜泣。
韩子宵看着陷入痛苦深渊的无涯，默默地摇了摇头，离开了阴暗的天牢。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三十四章 驯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