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三十三章 玉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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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还不速速现身！”陆青云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拔出佩剑严阵以待。
话音未落，就听“砰”的一声，殿中央地上的彩绘木箱裂成碎片，一个戴着面具的青衣男子现身其中。与此同时，原本视死如归的宁馨眼中爆出惊喜的光芒，柔美的脸颊染上绯色，娇媚的声音虔诚地呼唤着：“绀羽表哥……”
然而叫做绀羽的青衣男子却不见有任何反应，虽然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但笼罩在他周身的气息却未见任何变化，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相信这也是一个活人藏在木箱中混入皇宫却无人发现的原因。接着，绀羽做出了他现身后的第一个动作，随着他十指微微抬起，宁馨的四肢就像木偶般机械地动了起来。
“快捉住他，那个人会妖法！”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一片混乱。在他们眼里，这个突然出现的青衣男子正在隔空操纵宁馨的手脚，这哪里是人类可以办到的事情？万一下一个被控制的是他们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嗓音打破了这诡异可怖的气氛。
“慌什么？不过是透明的丝线而已。堂堂男子汉却用姑娘家的玩意儿，也不怕被人笑话。”绝尘抱着手臂看向绀羽，语带不屑。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才稳定了情绪，仔细看向一身青衣的男子，果然那细长的十指间闪烁着几不可见的微光，如晶莹剔透的蛛丝般，一直延伸到宁馨身上。
绝尘的轻视并没有让绀羽动怒，金属质感的冰冷嗓音自面具后传来：“这可不是普通的丝线，虽似蚕丝柔韧却也锋利如钢丝，只要我稍稍用力，宁馨公主便会血溅当场。”
“那又如何？你杀了你国的公主还要朕替你心疼不成？”行刺不成反来威胁，还是用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质，明辉不禁感到好笑。
面具后的男子摇了摇头，“刚才贵国的亲王已经说了，公主的体质是后天形成的，而让她变成这样的人就是我。十多年药物的改变不但让公主的身体时刻散发出异香，也让她的血成了世上最强烈的毒药……”
“孽畜！早知如此老夫当年就不该顾念与王姐的手足之情，一刀杀了你！”延临几乎咆哮着打断了绀羽的话，眼中充满血丝。
“父王怪不得表哥，宁馨至今所为皆是心甘情愿。父王扪心自问，若宁馨只是个普通女儿，您还会不会如今日这般珍视我，母后会不会成为废后？”宁馨说着，声泪俱下。
面对这样的女子，任何男人看了都会怜惜，可绀羽却不为所动。他目不斜视地盯着明辉，声音也丝毫没有起伏：“燕周的皇帝陛下，为了各国国君的安全，您最好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会以最惨烈的方式见证你们的愚蠢。”
说着，绀羽仿佛怕众人不相信一般，左手中指微微收力，就听宁馨痛呼一声，裸/露在外如嫩藕般的玉臂被勒出一道血痕，几滴血珠落在地上，顿时冒出缕缕白烟。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目光齐齐转向主位上的明辉，如今他们的性命可都掌握在这位燕周皇帝的手中了。
“你这么维护他，他却丝毫不在乎你呢。”明辉望着宁馨，目光中是对弱者的怜悯。
“那又怎样？表哥是宁馨的恩人，宁馨就是为他献上这条性命又有何妨？”少女深情地望着绀羽，骄傲地昂起头，幸福而又自豪。怎奈她一心爱着的那人，却早已摒弃了七情六欲，连正眼瞧她一眼都吝于施舍。
“我耐心有限，陛下快做决定，莫要拖延时间。”绀羽催促着。
“说出你的条件。”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明辉剑眉微蹙，充满威严地俯视绀羽。
“我要你从延赵撤兵，并立誓永不干涉延赵内政，延赵可以赔偿燕周的损失，但绝不向燕周俯首称臣。”绀羽铿锵有力地说道。
“痴人说梦。”明辉冷哼一声，指向地上的延临，“延赵的国君在此，你有什么资格跟朕谈这种条件？”
绀羽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落魄主君，“从他递交降表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玷污了延赵神圣的国土，不配再做一国之君了。”
此话一出，延临的脸色立即变得铁青，他瞪大眼睛用手指着绀羽，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说得好。”上方传来一句叫好声，众人循声望去，就见绝尘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面带微笑地走向绀羽。
“阁下的魄力令我欣赏。但你有没有想过，世上没有不能解的毒，我既然发现了你们公主的秘密，难道就不知道这毒的解法？”逐渐缩短的距离让绝尘看清了那双隐藏在面具之后的眼睛，那是一双绛紫色的眸子，宛如最香醇的葡萄酒，一经摇晃便会荡漾出波纹。
“你知道？”绝尘的话引起了绀羽的好奇，对于药理的研究他颇有自信，迄今为止还无人能解开他施的毒，不由得回应道：“既然如此，不妨把这毒/的配方说来听听？”
“络鲛泪、鸩香、血铃兰……”绝尘一一道出其中几味毒药的名字，看着那双眼中越来越亮的光芒，微微一笑道：“还有……夺魂刀！”
话音未落，白皙的手掌瞬间张开，在绀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数十把飞刀从指缝飞出，只听得几声宛如琴弦崩断的声响，宁馨脱力地倒在了地上，下一秒就被包围着她的御林军擒住。
“论手指的灵活程度，我自信不比任何人差。”凤目一凛，绝尘飞身上前，最后一把飞刀直奔绀羽面门。绀羽忙仰身躲闪，只是飞刀虽过，真气犹存，刹那间金属面具裂为两半，一张肤色略深的异国脸孔映入眼帘，除了那双罕见的眼眸，眉间的一点朱砂也为此人增色不少。
就在此时，先前表演过魔术后便默不作声的四人终于有了反应，四条锁链状的兵器从他们的衣袖中飞出直奔绝尘，在绝尘躲避的空隙，四人已赶到绀羽身边，面朝外将他护在中央。接着，就见绀羽青色的宽大袍袖一甩，浓重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大殿。绝尘刚要掩住口鼻以防烟雾中有毒，突然听见周围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循声望去，只见戴国的国君仿佛见了鬼一般，直勾勾望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地面，口齿不清地叫着什么，俨然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再看其他人也是如此，那惊恐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最惧怕的东西一样。明辉和玄夜虽还不算失态，但从他们那不善的脸色可以看出，他们眼前的事物，绝非一般的可怕。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绝尘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幻术而已。”绀羽说着，绛紫色的眸中闪烁着诧异的神情，目不转睛地大量着绝尘，“为什么你没事？”
“不知道，只是我向来不相信虚幻的事物！”修长的凝烟眉一挑，绝尘从腰间抽出了金丝蔷鳞鞭，“既然敢来，想必也做好留下的准备了。”说在，长鞭挂着风声扫向绀羽及其手下。
四个黑衣人忙挥动锁链应对，可他们哪里是绝尘的对手，在金丝蔷鳞鞭的压制下，四人只有被逼得步步后退的份。就在这时，两颗弹丸抛至绝尘脚下，一落地便发出刺眼的白光，绝尘下意识地闭目，再睁眼时却已不见绀羽一众的踪影。值得庆幸的是，随着他们的离开，迷雾逐渐消散，一切又恢复了原状。只是众人的脸色都很不好，更有甚者几乎要昏死过去。
“诸位国君，看样子大家都累了，今日的宴会就到此为止吧，朕已为各位准备好了驿馆，大家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改日再议。”明辉这么说过之后，各国国君纷纷表示赞同，随后带着各自的近臣退场。
等众人离开之后，陆青云上前禀报道：“皇上，宁馨公主已于混乱中咬舌自尽。”
“把她交给延赵自行处理吧。”明辉摆了摆手，陆青云便带着御林军们抬着宁馨的尸体退了下去。
这时，明辉发现了自混乱过后就一直靠着墙角站立的绝尘，急忙走了过去。
“皇兄？”明辉轻声打断状似沉思的人。
“让他们逃了。”绝尘略带遗憾地说道。
“皇兄没事就好。”明辉温柔地笑着说。
“刚才看见了什么？”想起明辉那时的表现，绝尘有些担心。
摇了摇头，明辉似乎不愿回想起来，“我看到了皇兄遇害的情景……”说着，明辉一把抱住绝尘，双臂紧紧箍着眼前的人，似乎只有这样，才会安心。
拍着明辉的后背，绝尘一边安抚一边笑着说道：“明明没见过，却要自己吓自己，你真是蠢到家了。”
“就是没见过才会乱想，皇兄离开的十三年里，这样的噩梦早已司空见惯……”紧紧抱着眼前之人，明辉拼命汲取着绝尘身上的温暖，一如多年前那只孤单无助的小兽。
禁锢的手臂阻止了正常的呼吸，绝尘有些吃不消了，“明辉，我可是马不停蹄赶到这里又陪你们折腾了一夜哦，你再这么勒着我，我看马上就会发生不测了。”
明辉立刻松了手，看着绝尘疲惫的脸色，连声道歉：“对不起皇兄，我这就带您去休息。”说着，朝福禄招了招手，取过他手中的披风为绝尘穿好，柔声说道：“皇兄，我们回蟠龙殿吧。”
“不是有王府吗？”绝尘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眼皮下坠，看来今天真是累坏了。
“王府还没建好呢。”其实几天前就竣工了。
“那我回白鹿苑。”绝尘打了个哈欠，头好沉，眼睛快睁不开了。
“离得太远了。”到底是哪个离得远啊？！
“真啰嗦……带我去近的那个……” 绝尘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也许是在明辉面前比较放松的缘故，白皙的手指抓着明黄色龙袍的前襟，摇摇晃晃地迈着虚浮的步子往外就走。
“皇兄，你这样子可不行哦，要不要我抱你回去？”笑眯眯地提议，明辉揽过绝尘的肩膀。
“嗯？不用……”绝尘耐不住困乏索性闭上眼睛，直接靠在明辉身上。
“真的不用？”循循善诱中。
“嗯……”口齿不清中。
“还是我抱皇兄回去吧。”
“嗯……”已经完全不知所云了！
“遵命。”轻声回应着，明辉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打横抱起马上就要睡过去的绝尘，向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三十三章 玉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