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章 知音 ...
-
“客人，我们这儿漂亮的姑娘相公多得是，能弹会唱的倌伶也有不少，可您说的那种人恐怕只能在天上找到了。”墨璃看着眼前一头银灰色卷发的俊美男子，无奈地叹气。瞧这位爷仪表堂堂，也不知是被哪位绝色迷了心窍，一时犯了痴，不然谁会在大清早来这种烟花之地。
“你也许不信我的描述，但我确实看到他就住在这绮梦居的小楼里，还请老板能让我见他一面。”男子的语气十分诚恳，加之其出色的相貌，没多久便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了。
墨璃有些头痛，眼前的人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刚才还以为他看上了楼里哪个头牌，想着这回说不定可以大赚一笔，听他说小楼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位爷看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那位宗主大人。这可如何是好？他的主子瑾枫昨晚有事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万一这个任性的大少爷找不到人闹腾起来怎么办？
“大清早的好生热闹。”声音不大，却像寒泉流淌心间，让人瞬间清醒。
“公子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见绝尘从后门走进，墨璃急忙迎了上去。
“知了吵得睡不着。”才刚刚五月而已，就像进了三伏天，知了叫个不停，庆楚的气候还真是诡异。燕周的冬天冷的要命，庆楚的夏天又热的要死，绝尘不由得怀念起四季如春的连城，果然那里才是适合人居住的地方。
“今年夏天是热得早了些，公子要不要喝点冰糖绿豆汤，消消暑？”墨璃满脸堆笑地建议着。
“不用了。”以手按着眉心，绝尘注意到了被围在人群中间的人，“是你？”
男子拨开人群，来到绝尘面前，做了个揖，“在下京城穆朗星，昨日听见公子抚琴，震撼不已，夜不能寐，今天特来拜访，希望再见公子一面。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萧绝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绝尘延续了母亲选择的姓氏。
“原来是萧贤弟，不知萧贤弟在这里……”穆朗星望着绝尘，欲言又止，暧昧不清的气氛顿时弥漫在两人当中。
“在下只是绮梦居东家的表亲，穆公子若是想来这里玩乐尽管找那边的管事墨璃，恕在下无暇奉陪。”说着，绝尘转身向后门走去。
“萧贤弟留步，朗星刚才多有冒犯，这厢赔罪了。”说着，向绝尘深鞠一躬，“从来难觅是知音，今宵离别后，何日再追寻，萧贤弟这一走，恐怕今生我们都无缘再见了。”
绝尘停下脚步打量着自称“穆朗星”的人，就见那双金银妖瞳闪烁着几分真性情，不似初见时那种静到极致的死寂，不禁产生了一种欲将其完全打破的冲动。
这个人倒是自来熟，刚认识不到一天就贤弟贤弟叫的亲热。既然如此，自己也不能失了礼数。
“穆兄多礼了，若是不嫌弃，就到陋室喝杯茶再走吧。”背对着男子留下这句话，绝尘推开了绮梦居的后门。
“那朗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穆朗星跟了上去，那样子颇有些兴高采烈。
“萧贤弟，这是什么茶？”穆朗星品着绝尘泡的茶，好奇地问道。
“万绿从中一点红。”绝尘说着，不由得想起曾经年少轻狂的自己，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就是加了一朵连城玫瑰的纤山云雾。”
“好名字。”穆朗星深深地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茶香，看了看绝尘，“高洁清远，淡雅脱俗，坚韧中隐藏着绝代风华，果然很符合萧贤弟的气质。”
“穆兄过奖了。”绝尘望着似乎陶醉在茶香中的人，核对着记忆中的信息。
穆朗星，若是自己没有记错，他的父亲应该是京城永安最大的粮商。商家的纨绔子弟，多是风花雪月之辈，眼前的这个人却很是特别。华丽的外表柔化了他给人的印象，但从初次相遇时那双眼便可看出，他的每一个笑容都未达眼底，那双金银妖瞳中隐藏着对尘世的厌倦和不屑。令绝尘不解的是，这个人竟留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确信以前并没有见过此人，为至于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绝尘参不透。
“萧贤弟？”绝尘在穆朗星的呼唤声中回过神，发现不知何时那人已走到身前。
“萧贤弟这么专注地看着在下，在下会不好意思的。”一抹暧昧的笑意荡漾在唇边，两人的距离让绝尘恰好可以在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穆兄多虑了，萧某只是对穆兄身上之物很感兴趣，不知能否借来观赏一二？”绝尘的目光转到穆朗星的腰间，盯着那只紫金箫不放。
“当然可以。”对于绝尘转移话题的逃避态度，穆朗星并没有深究，而是顺着对方的心意将箫取下，亲切地递了过去。
绝尘接过紫金箫，仔细端详着。绛紫色带着金属光泽的表面镌刻着繁复的图案和文字，随着光线的变换反射着夺目的光彩。相传数百年前一位古玩收藏家得到了一块紫金矿石，见其纯度极高且成色尚好，极为喜爱。可是这块矿石打造首饰尚且有余，锻造兵器又不够用，想来想去，终于按照九节箫的样子做了出来。九节箫本就是箫中珍品，再加上紫金这种富丽华贵的材质，让紫金箫成为了箫中的传奇。
想到这，绝尘不由得感叹：“穆家还真是财大气粗，这么珍贵的宝物都唾手可得？”
“再珍贵的宝物不能使用也只是件摆设而已。”穆朗星说着，淡然一笑，“箫的音色本就低沉哀婉，往往与琴配合才能奏出绝唱。可这支箫却曲高和寡，从古至今便没有一位琴师能够与它的主人合奏出陶冶人心的曲调，直到它遇到了萧贤弟。”
“这话穆兄不应该对我说，应该感谢那把琴才对。”说着，绝尘朝放置在桌案上的瑶琴抬了抬下巴。
穆朗星摇了摇头，“若非抚琴的是萧贤弟，想必紫金箫也不会找到知音。不知萧贤弟可否再与我合奏几曲呢？”
那双眼中流露出的热切让绝尘不忍拒绝，于是答应着来到桌案后坐下，指尖拨动琴弦，流畅的旋律倾泻而出。而对面的穆朗星也执起箫管放于唇下，修长骨感的手指一抬一放，与琴声合奏在一处。绝尘的琴弹奏到哪首乐曲，箫声便会紧追直上与之配合，两个人均是精通乐律的行家，无需言语的交流便已心领神会。
都说音乐最能反映演奏者的内心，绝尘从穆朗星的箫声中感受到他不同于常人的气魄。那种绝望而惨烈的气质，宛如极地的雪豹，于雪山之巅俯视尘世喧嚣，孤独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本能地感觉到这个人的身上有着不属于商人子弟的东西，若是非要找出一个与之相似的人，绝尘绞尽脑汁地思索着，最后不得不承认，在自己认识的人中，似乎只有明辉可与之媲美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章 知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