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龙记》夜烬沙华

20、第十五章 本部

　　连城本部属于宗主的凌霄阁内，绝尘端坐在主位上，两边依次坐着凌家的五位长老。

　　“此次晋阳之行不但追回了半年的茶叶损失，还争取了对燕周三成的税收，这全是宗主的功劳啊！”黄麒堂长老凌镇说着，险些连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花。黄麒堂掌管着凌家的财政收支，镇长老这么高兴也是合情合理。

　　“好消息可不止这一个哦！听说那个户部尚书已经被赶回老家了，宗主还真是记仇。”凌荧长老说得略带调笑。她本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女子，但声音和容貌却很是年轻，就连性格也像个长不大的小姑娘。不过，她带领的朱雀堂在负责凌家与外界的交流方面可丝毫不含糊。

　　“荧长老不得无礼，燕周的户部尚书徇私枉法，落到今天的地步是他罪有应得，怪不得我们宗主。”玄武堂长老凌辰严肃地说道，他在凌家担任执法长老一职，为人古板且铁面无私。

　　“燕周最近还真是不太平，哪有堂堂皇帝一个月之内又是中毒又是遇刺，还丢了玉玺的？”青龙堂长老凌岁摇着头，一脸的不赞同。青龙堂负责凌家内部的人员调动以及人才的培养，岁长老一向办事严谨，在他眼里明辉可不是个靠谱的皇帝。

　　各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不亦乐乎，他们的宗主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出神地摆弄着手中的茶盏，一语不发。

　　“宗主，据燕周传来的可靠消息，燕周帝对外宣称了曜岚皇子的生还，并且册封了瑞亲王的称号，还在宫外修建王府，宗主您……”凌金长老欲言又止，眉宇间透着隐隐的担忧。这个年逾花甲的老人是五位长老中最年长的，在凌家也是德高望重，他掌管的白虎堂高手云集，负责着凌家的安全和情报的收集。

　　听了金长老的话，绝尘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不是已经对明辉挑明关系了吗？明辉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看着金长老眼中的担忧，绝尘心中一热：“金长老放心，十三年前我就与皇室脱离了关系，曜岚皇子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凌绝尘，凌家唯一的宗主。”绝尘的身份是凌氏一族的机密，知情的除去已逝的前任宗主，就是这五位长老了。

　　“宗主不必勉强，凌家的宗主与燕周的亲王并不冲突，毕竟血浓于水，只要宗主有意，随时都可以回去。”说着，金长老露出了慈祥的表情。

　　看着眼前充满包容与关怀的老人，绝尘笑了，如三月的春风，温暖而和煦。十多年来，这个老人像爷爷一样看着自己的成长，他深知自己背负的一切，恐怕除了前任宗主外他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了。想到这，绝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恢复了往日的干练，对各位长老说道：“晋阳一行至此已告一段落，但类似的事情今后却可能继续发生。对此本宗主有一个想法，不知各位长老可感兴趣？”

　　“宗主有什么妙策，我等洗耳恭听。”镇长老听到绝尘要发表有关商业的见解，顿时来了兴致。

　　“镇长老就知道钱！”凌荧露出了轻微的鄙夷。

　　“荧妹别抱怨了，要是没有镇长老，我们凌家上下可就要喝西北风了。”凌岁笑着打着圆场。

　　“你们都别废话了，宗主还等着呢。”金长老的声音一出，大家都安静了。

　　看着翘首以待的各位长老，绝尘微微一笑，道：“我打算建立不受国家制约的联合商会，由凌家负责商品的安全，同时劝说各国商号加入。商家出钱，我们出力，这样一来可减少商队被盗匪袭击的可能，二来也降低了官府因与商家纠纷造成的损失。各位长老意下如何？”

　　“妙哉！妙哉！”镇长老拍着手，看着绝尘的眼神如同发现了宝藏。

　　“我凌家能有宗主这般人才实在是一大幸事。”岁长老发出由衷的感叹。

　　辰长老虽默不作声，却不断点头；荧长老摸着下巴，好像思考着什么；而金长老则笑得一脸欣慰。

　　“各位长老过奖了，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就按计划执行吧。”绝尘下达了最终决议。

　　“劝说各国商家加入的事，就交给我们吧。”凌荧跃跃欲试地说道。

　　“庆楚的情况比较特殊，为了以防万一，属下想派长庚带着几位白虎堂护法随行，宗主意下如何？”金长老提议道。

　　绝尘点了点头，说道：“本宗主赞成各位长老的提议。如果大家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去休息吧。”绝尘说完，长老们依次向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凌荧又折了回来，对着绝尘神秘兮兮地问道：“宗主，前些日子送给您的人都被您退回来了，是有哪里不合您的意吗？”

　　凌荧此话一出，绝尘顿感无奈。这位长老总是隔三差五地送女人给他，当他是色鬼吗？绝尘的性子本就极冷，自制力也很强，一般的诱惑还真奈何不了他，也不知这荧长老是怎么想的。

　　于是绝尘淡然一笑，说道：“荧长老送来的都是尤物，只是本宗主无福消受而已。”绝尘出生在皇宫，看尽了各色美人，母亲萧后又那么完美，这世上能让他动容的女子八成已经不存在了。最主要的是，绝尘认为情/欲这种事完全是因情生欲，若对方并非自己心之所属，单纯为了发泄欲望而玷污女子清白的事他从心底嗤之以鼻。

　　就见凌荧长叹一声，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您也是，瑾枫也是，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就知道整日整日地忙，一点儿都不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

　　见凌荧一脸忧愁母亲的模样，绝尘耐心地问道：“瑾枫是荧长老的儿子，怎么又跟本宗主扯上关系了？”

　　“那孩子跟您年纪相仿，从小就视您为榜样，我多次欲给他提亲，都被他以‘宗主都不急，我急什么’的理由拒绝了。”凌荧说着，看着绝尘的眼神带着幽怨。

　　“所以荧长老就打算先从我这边下手，好让您儿子就范？”绝尘听了凌荧的理由，觉得好笑。他跟瑾枫倒是比较熟，瑾枫经商的能力很强，在庆楚的华陵分部做着好几处买卖，但就是再熟也不可能影响到别人的终身大事啊！这个理由分明就是用来搪塞母亲的借口，这荧长老还真信了。

　　听了绝尘的话，凌荧不满地撅起了嘴，“什么先从宗主这边下手，还不是关心你们吗？算了算了我不管了，好男儿都不着急，我这把老骨头急什么，反正可怜的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说着，凌荧有些赌气地告辞了。

　　看着那风韵犹存的妩媚背影，绝尘不禁感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若是自己的母亲还在，会不会也这样为自己着急？怎奈这十多年的磨砺早已让他看淡了人间冷暖，常人的感情他八成是不会经历了，更何况儿女情长呢？

　　午后，绝尘正坐在花园里品茗，就见摇光心事重重地走了过来。

　　“主人，燕周皇宫来人了。”摇光来到绝尘身旁，小声说道。

　　绝尘听了，微微皱眉，心想姬明辉搞什么鬼，竟然找到这里来了。于是问道：“人呢？”

　　“在外面候着呢，主人要见吗？”

　　“带他过来。”绝尘吩咐着，放下了茶盏。

　　不一会儿，摇光带着一个人走进了花园，那个人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虽然穿了便装，但仍可从身形举止中看出是个太监。就见那人走到绝尘不远处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奴才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爷？绝尘听了不由得冷笑。看来明辉封他为王此事属实了。他早就与皇宫脱离了关系，既然世人都认为曜岚皇子已经死了，就让他消失在历史的舞台算了，现在给他封号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烦恼，弄不好还会威胁到明辉，说不定哪天又冒出一堆暗卫来找他麻烦。这么想着，绝尘没好气地问道：“你们皇上派你来干什么，让我去燕周领旨谢恩吗？”

　　“王爷这是说哪儿的话，皇上与王爷手足情深，日夜思念王爷，这才派奴才来探望王爷，这不还让奴才给王爷带来了东西呢。”太监恭恭敬敬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举过头顶。一旁的摇光忙接了过来，交给绝尘。

　　绝尘接过信，不由得一惊，信封正面赫然写着“曜岚亲启”四个字，那笔迹他不会认错，是他父皇姬卓曜的。看了一眼仍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太监，绝尘拆开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