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翎戏雨（2021修）》寒正

34、情意（一）

　　宸王怔默住了，这丫头竟然开窍了？她有些惊喜，酒意顿然清醒三分，挪开脸借着月光紧紧盯着慕雨凝的眼眸，再度试探道：“墨老儿犯的是朝廷重罪，只要他如实承认本王也不会滥用私刑，不过墨家父子这次都在劫难逃了，墨祁的生死是由天子发落，但是墨贠的话本王还能请皇帝开恩免死，你……真不打算替他求情？”

　　事态的严重和芸儿阐述的一样，慕雨凝也清楚知道他们将面临的刑法，当下没有一丝犹豫，摇了摇头，肯定道：“全凭皇上依法处置。”

　　墨贠所犯的错已经叫人不可原谅了，先是抓走宋婇娉的儿子做要挟，又在王府行为不端、暴力伤人，借着宋婇娉挑拨离间、对宸王心怀不轨。枉他读了一肚子圣贤书，身负官职还知法犯法，不受点惩戒太便宜他了。

　　宸王目光灼灼，继续试探：“你之前不是还非他不嫁的吗，尽管他人面兽心，可好歹你们青梅竹马、情比金坚。”

　　她故意这么说，紧紧盯着对方的神情，不放过一丝细微的变化，等着她继续表态。

　　听着宸王的讽刺，慕雨凝为此感到羞愧，微垂目光自嘲一笑后，又重新对视着宸王针一般的目光，不再遮掩自己内心真实的感觉，回应道：“是我自己糊涂了，以为两小无猜就是情，原来我对公子心意并无情爱。”

　　如果她有兄长，大概就是同墨贠这般的感情了吧。而她对男女之别又无过多避讳，十八年来被父亲过于保护，更加不如同龄人成熟。

　　想想那些与她同这年纪的女儿家早就俩、叁孩子围在脚步，可她呢，这么个大姑娘还喜欢到处瞎闹，无所事事的时候就专门逛青楼瞧美人儿。

　　经此宋婇娉和墨贠一事，她一下子长大了不少，也明白了很多。

　　宸王心里有些窃喜，小丫头总算开窍了，她缓和了脸上强硬的态度，含笑着望进她眼里：“那你说说，什么是情爱？”

　　情爱……慕雨凝一想着那种感觉，胸口不由一紧，她轻微别开目光，默了一瞬，缓缓说：“会牵肠挂肚，会魂不守舍，会设想当初的相识是不是错的，会在乎对方的心里有没有自己……”

　　听着这番透通的言辞，宸王同有感慨，是啊，爱一个人是会牵肠挂肚，会魂不守舍，会设想当初的相识是不是错的，会在乎她的心里究竟有没有自己……

　　“呵……”

　　她情不自禁发出极小声的一笑，触及到内心深处的痛苦，又想起了那个狠心的女人，可笑自己过去那所谓的爱全是虚情假意。

　　事实上，是上官尘为了得到母仪天下的后位，主动献媚博取君心，背叛了她们之间的感情，还在大婚前一夜还装出一脸无奈之态！

　　想到这，她暗自咬牙阖上双眼，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尽管她恨，她怨，她怒，但那些痛苦她不会白白承受的，会有那么一天全数回敬给她们。

　　慕雨凝以为宸王是笑话自己的言词，当下窘迫极了。难道王爷觉得她是看墨贠声名狼藉不可依附，所以这才来王府投怀送抱？也确实，白天的时候她还对宸王态度非常恶劣，这会儿要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对方，换谁不会多想。

　　就在二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之际有人来了，慕雨凝听到了脚步声，立马推开了宸王。

　　宸王缓缓回神正想解释，羽衣跨门而入看到门后黑灯瞎火地站着两熟悉的人影。

　　“呀！”她错愕了一声，以为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急忙又退了出去。

　　“羽衣姑娘，王爷喝多了。”慕雨凝忍着尴尬出声挽留。

　　宸王收敛行为，好像惹这丫头不愉快了，脑疼扶额，暗责大好的机会又被自己搅糊。

　　羽衣只好进屋，重新点燃蜡烛，随之房内恢复了明亮，她又很识趣的以打热水为由让二人再独处一会。

　　慕雨凝先将宸王扶上了床，宸王坐在床边，忽然拉着她的手，慵软细声地说：“这么晚了，让羽衣安排你在王府里留宿一夜，明日一早本王陪你一块回慕府。”

　　“不必王爷费心。”慕雨凝抽回手，刻意拉开距离，不想让宸王误会她的来意，不想显得自己轻浮又势利。

　　见状，宸王确信她是生气了，起身靠近凝声解释道：“方才听了你说对墨家公子并无情爱，本王心潮如海澎湃。”说时，她抓着慕雨凝双臂，沉声低问：“你既已明晓情爱之意，那你对本王又是何种感觉？”

　　“……”

　　面对宸王的试探，慕雨凝顿时哑口，脸色逐显七分窘迫三分微红，连眼神都飘忽起来。

　　“哈哈哈哈！”宸王豁得开怀一笑，搂住了她，越搂越紧显得激动道：“你心里果然是有我的！”

　　慕雨凝腆颜极了，恨不得把脸钻到床地下，双手半推半就之际宸王整张脸突然逼近，荼蘼的气息压迫而来。

　　还以为这轻浮的女王爷又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二人定格一瞬，宸王表情从喜悦转而凝肃，连语气都谨慎了十分，她说：“白天的时候，本王说过会给你一个解释。”

　　如果不是来求替墨贠求情的，那就是来解开疑惑的。宋婇娉和墨贠的事也疑点重重，不把事情说清楚，就怕这丫头以后发觉出来什么与她生了嫌隙。

　　慕雨凝似乎能猜到宸王想说的事，她凝声先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公子和宋婇娉的事，所以一开始就故意纵容宋婇娉在我府上闹事？”

　　果然这丫头心里已有想法，宸王点头，沉声道：“这件事你父亲也是知晓的，我经他同意这才将计就计偏帮宋婇娉。”

　　闻言，慕雨凝并不意外，醒来听芸儿说起事情大概，她便猜测当初父亲默许宋氏嚣张，见自己被欺辱也不闻不问，还有宸王的不分青红皂白、全是在将计就计。

　　见她态度毫无变化，宸王软声细语地说：“瞒着你是我们不对，当时还令你受尽委屈，本王在此郑重给你赔个不是。”

　　说罢，宸王往后退了两步，朝慕雨凝抬手一辑。

　　她是娇贵皇族，一直以来都是盛气凌人，此刻却愿弯腰赔错，慕雨凝反倒受宠若惊。即便心里确实很气所有人都在瞒她，把她一个人当傻子，但是事情都发生了又是墨贠设计，不全怨他们。

　　“本小姐项来宽容大度，这次……就原谅你了，不过有一事我还得问明白。”她凝神，盯着宸王追究道：“既然什么事都逃不过王爷的法眼，那这次公子公然在王府私会宋婇娉……”宸王不可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