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翎戏雨（2021修）》寒正

16、赌气（一）

　　“时候不早，二嫂也早些歇息吧。”寒子胥谦礼一辑，寓意深长得看了她一眼。

　　随后，言庄主从屋内出来，与他一道离去。慕雨凝蹙眉，脸色慢慢恢复过来，回到屋里时，羽衣正给宸王服下一颗养心丸。

　　“羽衣你也累了，先去歇息，有什么事我会喊你的。”

　　“好。那就劳烦慕姑娘了。”听她这么说，羽衣也没拒绝，收拾了东西默默掩门。

　　暗烛下，慕雨凝静视着昏睡中的宸王，心底愈发凌乱不堪，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是宸王在利用她，尝试填补心里的空缺。

　　她只是被利用的愚人，还差点当真，多可笑！所幸，及时发现了，然为何……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明明她该笑着告诉自己幸好没有被祸害。

　　她心情当真好混乱，或许这就是年少心不定，所以容易被搅乱吗？但说来说去一切都要怪宸王，若不是她硬闯入她的生活，自己就不必要承受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更不会觉得自己是小丑，差点被她玩弄股掌之间。

　　“尘儿……”

　　突然间，宸王发出一声喃喃梦呓。

　　听到那两个字，慕雨凝双瞳扩张，又狠狠一缩。

　　“尘儿……尘儿……”

　　细碎的梦呓声又断断续续地从宸王嘴里含糊喊出。

　　她的梦里，忆起了十四年前的事。

　　那是在漓帝还是太子的生辰宴上，当时尹莫漓十四岁，差一年就满笄，翟帝特意设生辰宴让众臣携子女进宫，亲选太子妃。

　　宴席上，相国千金出众的舞艺吸引住了大殿内所有人的视线，更摄动了宸王的心弦，翟帝当众夸赞相国千金当属帝京第一美人，其中含义不言而喻，大臣知道翟帝想选上官尘为太子妃，纷纷附和夸赞。

　　宸王望得出神，没有听会他们在说些什么，甚至一时冲动离开了自己座席，还胆大地支走了正在弹琴的乐师。

　　在众人的错愕与不明的目光注视下，瑟瑟琴声从宸王指间流泻，大殿里仿佛只剩她与上官尘二人，四目相触几许后，一个随音翩舞一个望舞抚音。

　　尹莫漓的脸色自然是最难看的，以为翟帝会替自己做主，但没想到翟帝还笑着说了一句：“珠联璧合，概莫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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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宸王幽然转醒，忽觉自己特别精神气爽，心中常有的闷郁不愉竟完全烟消云散，难道是醉生梦死起了作用？她起身下榻，打开房门时，羽衣正巧过来。

　　“那丫头呢？”昨夜突然情绪暴走，肯定吓坏那丫头了。

　　“慕姑娘回屋刚睡下不久。”羽衣解释，端水进屋。

　　宸王挑眉疑惑：“她一宿没睡？”

　　羽衣拧来巾帕，递上：“姑娘在王爷的榻边趴了一宿。”

　　宸王唇角惊讶一动，慕雨凝居然舍得放下她那桀骜不屈的小姐性子，对她悉心照料？看来赌约不用三个月了，她很快就能攻下对方。

　　可正得意之际，慕雨凝的丫鬟芸儿垮着脸来了，这丫鬟和她主子一样的直性子，有什么不快的都会写脸上。

　　见宸王已经醒来，正好！她哼声说：“王爷，我家小姐想家了，等小姐醒来我们会先回洛城。”

　　说完揖了一礼，哼声走了。虽然不知道宸王与自家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主子的性情芸儿十分清楚，说要回家便是在外受了委屈。她是主子最贴己的丫鬟，主子委屈，她也自然不待见那些使坏的人。

　　宸王微蹙眉，沉默了一下，这从来没出过远门的闺阁小姐，或许真是想家了，于是对羽衣吩咐说：“你去告诉子胥，本王要同慕姑娘回洛城。”

　　羽衣讶然，再过两天就是武林大会了，就这样错过岂不可惜？不由小声询问：“主人，要不我送慕姑娘先回去？”

　　宸王目光微凛，缓缓看着她。

　　羽衣尴尬垂首，立马认错着：“是奴婢多嘴，羽衣这就去通知五爷。”

　　许刻，寒子胥匆匆赶来。

　　“二姐，你当真要回去了？”他不置信地看着正在用早膳的宸王。

　　宸王不假思索，简答一字：“是。”

　　子胥沉色，想了一想，试探道：“二姐没兴趣赢得武林之冠，成下一任的盟主的候选？”

　　“非烟山庄势力雄厚，江湖此物早唾手可得，怎么？想把算盘打到本王头上，自己做幕后？”宸王一语道破寒子胥的心思。

　　这武林中的各类英雄没有谁不想争夺到江湖盟主之位，就像朝野上的人一样做梦都希望自己能成为人上人。到处都是纷争，到处都是暗涌，深陷漩涡的她亦早看厌烦了这些，因此她是不会答应子胥的要求，即使那样做对她很有好处。

　　“二姐应知，子胥志不在江湖！”寒子胥坦诚相言，以宸王的智谋与他的雄厚势力，绝对可以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江山。

　　如果当初不是颜帝的私心，他寒氏才是正统……

　　“子胥，别忘了当初皇叔给你取名的用意。钱、财、权，这些对我们来说足够就行，就算得到再多，利欲熏心之后仍会觉得不满足，你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何必执意要跳入火坑？”宸王深意的凝视着他，凝声劝说：“再者，我们这一辈中岂止你不服气。”

　　她也不服，又能如何？谋逆造反吗，最后还不是让尹莫漓有了理由发兵。

　　“二姐，我知道你项来无心权势社稷，可当年漓姐的夺爱之恨你就不想报了？被囚禁天牢那半年承受生不如死的折磨，你也都无所谓了？”寒子胥追问着。

　　“那些伤害本王怎么可能会忘，又怎么不想报？但是本王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有些底线不能破坏的本王就绝不会逾越。你如若还当我是你的皇姐，就听本王一句，好好做你的少庄主。”宸王言尽于此。

　　“既然二姐态度一如既往，子胥也不多费唇舌了，但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二姐你仍会是五弟心中最敬佩的皇姐，如若将来二姐有什么事要五弟帮忙的，请尽管开口。”寒子胥客套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