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鼠猫现代】背道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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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红澄的光晕从树丛间的缝隙洒下，展昭抱着一堆资料，靠着树干微微瞇起眼，耳边回荡着没有间断过的引擎声以及停留在校门口里的道别话语。他抬起眼，望着那人带着护目镜，将火焰似的太阳甩落于背后，展昭径自走向他，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停下。
白玉堂摘下护目镜，将皮手套扔到机车上，对上展昭似笑非笑的神情。
「第六次，你被扣考了。」没有笑意的表情和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令白玉堂全身一颤。
「我哥出车祸了，我去医院看他。」白玉堂自然地撒了个谎，却见展昭把他从全身打量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用外套掩盖着缠上一层厚绷带的右手腕上。
展昭审视的眼光看得白玉堂发毛，表面上却仍是装得若无其事，即使心虚，他也决定要瞒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展昭轻轻叹口气，「多亏了你期中考最后的申论满分，教授决定让你做报告来抵。」
「老头什么时候良心发现了？」很不客气地称经常和自己在课堂上争锋相对的教授为老头，展昭扶了扶额头，一脸无可奈何。
「别再顶撞教授了，否则你就得延毕。」没有说出口，白玉堂能有这样的机会，是他去向教授争取的。
「延毕就延毕吧，还怕他不成。」我都还可能要主动休学呢！最后的话语在对上展昭双眼的同时硬吞了回去，夕阳让展昭的褐色眼睛显得有些刺眼，却阻不了那流露出的期盼。
一起毕业。
考试报告对聪明的白玉堂而言一点都不困难，但凡是厉害的人都有个坏习惯，那就是逃学。
「好吧，我不会延毕的，说好要互相拨穗了。」Ｔ大有个传统，拨穗并不是由校长或导师来进行，而是学生之间互相拨穗，代表往后的道路上彼此能相互关照，展翅高飞。
而播穗的伙伴就像舞会选舞伴般，展昭和白玉堂这种受欢迎的男生，早在学士服到手的那刻就被一群本系外系的女学生所包围邀请。
两人当下就不约而同指定对方为自己的拨穗伙伴，除了躲避那群如黄蜂过境般的女学生爱护者外，其实心底都隐隐期待着由彼此来为自己祝福。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多少都知道的，只是没有挑明，默默地让那种感觉静静地飘浮在学校中央的清湖里。
「嗯。」听到白玉堂如此保证，展昭才露出一个如往常般的笑容，将一迭资料堆到他手中。「这次报告有点复杂，是案件的推理。」
「这老头，到底是教什么啊。」小声地嘀咕着，做为四年级必修的这堂跨领域交流课里，从心理、哲学、文学、宇宙学等等一堆有的没有的领域都有涉略，一同上课的老师共有三位，经常搞不懂重点在哪，但主教授对白玉堂似乎很有兴趣，也因此展昭一来替白玉堂求情，他就答应给白玉堂一个机会，只不过不是个简单的小机会就是。
白玉堂将机车停好后，与展昭坐在校园的一隅里，开始研读起他要做的报告内容和资料。
五年前，Ｔ市发生一起震惊社会的案件，两名男子同时从东西两座铁塔上坠楼身亡，警方由现场痕迹判断，两人为他杀，且凶手应为同一人。因死者的背部皆用刀刻上一个翅膀的血痕，但因找不到指纹及两人之间的共同点，此案成为悬案。
于东塔坠落的是二十一岁的大学生袁影岚，住Ｔ市西郊；而于西塔坠落的则是二十六岁的保险推销员李安杰，住市中心。两人经调查都没有与人结怨，彼此也没交集。
唯一一个勉强能算上的交集就是两人家中都有知名歌手蒂优的最新专辑──「在你我心中。」但也不是在同一间ＣＤ店购买，因此这交集显得太过普通平常。
白玉堂这次的报告，就是要推理出这件案子的始末。
「这案子是真的还假的啊？」
「教授没说，但是他说我们可以实地去观察。」展昭皱眉，这报告的确很难，若是真的案件，这可是连警察都破解不瞭的谜题呢，非本科系的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但是为了让白玉堂能够顺利毕业，无论如何都只能解出来！
「玉堂，我刚刚在图书馆找了一下数据，我觉得……」
看着展昭认真解释的神情，白玉堂感到一阵感动，高兴他主动找资料帮忙自己，他不是孤军奋战的一个人，同时却也感到一阵心慌，当展昭知道一切后，两人会变得如何？
夕阳隐没于云端，深紫色的彩霞被黑夜吞噬，与单纯校园隔绝的Ｔ市黑暗区，正悄悄策画着一场让两人背道而行的盛宴。
＃这是现在的小分＃
一进办公室，展昭便看到自己的桌上放了封任命书，拆开一看，是这次行动的组长委任书。终于……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获得一点认同了。
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被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庞统叫去开会。
边听着行动内容的简要报告，展昭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Ｔ市里势力前几的木帮帮主六十大寿，席开百宴邀请黑白两道有头脸的人物来参加自己寿宴，因而惊动警方出动维持秩序，避免发生严重冲突。
而展昭在这次的行动中被委任成第三小队的第二组组长，负责地点是宴会区。这是人最多也是最容易起冲突的地方，更可能会有不少看警察不顺眼的帮派份子来挑衅，是非常重要的地方。展昭努力将自己的思绪集中在庞统的话里，却发现自己的心思会不由自主地飘到那人身上。这么大的场合，目前是金帮帮主的他，一定会来的吧。
他其实不想在这种场合和他见面的，展昭毕竟不是警校毕业，做不到面对他还能毫不分心，但这次的工作很重要，是由不得他分神的，如果可以，就让两人的身影都淹没在千人的人海中吧。
然而，宴会当天，展昭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那时展昭正在确认各组员的负责区域，一抬头就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富丽堂皇的大门口。
那人将学生时代总是随兴打理的头发往后梳得整整齐齐，一套纯白的西装映着闪亮的灯光更显耀眼，左手食指上带着象征帮主之位的金色细戒，俊美冷傲的脸上不带一丝温度，四个带着黑色墨镜的光头护卫走在前方替他开路，只走了几步，本次宴会寿星木帮帮主龙聿页便亲自来迎接他──金帮第二十一代帮主白玉堂。
在龙聿页的带路下，白玉堂很快便经过了展昭待着的地方，交错而过时，白玉堂的视线穿过保镖看向穿着笔挺制服的展昭，但短短停留一秒的视线，不但毫无感情更充斥着冷漠的疏离感。
『玉堂。』展昭在心中轻唤了声，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高傲的背影，将他的每个动作每句话语都落在心里。看着保标为他拉开椅子，然后他坐下，勾起毫无笑意的嘴角，与龙聿页应酬着。
展昭明白白玉堂知道自己一直盯着他的，但是他却连眼角余光都不曾瞥向他。
胸口的警徽与白玉堂手指上的戒指，是最冰冷的讽刺。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曾经紧密相交的道路竟一再被掰直，成为两条毫不相交的并行线。
白玉堂不再是那个爱逃学却每次考试都满分的聪明学生，他是Ｔ市里势力最大的金帮帮主；而展昭也已不是那个会狂打电话叫白玉堂快来上课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是一个能力不输警校毕业生的刑警。
三年了，或许该说正好满三年。三年前的今天，白玉堂对Ｔ大正式提出休学申请，放弃光明的未来，继承了黑色如夜晚的金帮。
一切的改变快得让人措手不及，隔天，展昭就放弃了一所知名企业的在校生录取名额，专心准备警察特考，于毕业时成功以第一名成绩考取非警校生考的警察特考。
展昭没有参加毕业典礼。因为约好要和他一同播穗的白玉堂已经从校园消失了，而他，也要进入一条和白玉堂完全相对的道路上。
两年半来，展昭一人默默努力着，他得证明他不比其它警校毕业生逊色，这样他才能往上爬，然后更接近白玉堂。
而白玉堂，也没有表面上的轻松，两年半前，当时的帮主也就是白锦堂被捕下狱，不顾白锦堂的强烈反对，白玉堂以强硬的手段撑起了金帮。
背道而行的两人，都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没有后悔，只是那没有实现的诺言，将本该紧紧相连的心意狠狠切开，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横沟，再无法轻易跨越。
就如现在，两人的距离不过二十米，但是白玉堂正在众人的注目中与龙聿页的女儿跳着华尔兹，非常相配的身影与舞姿很快就赢得了热烈的掌声，赞叹两人天造一对的话语此起彼落，更有人说其实龙聿页有意思将女儿许配给白玉堂。
而展昭却无暇去顾及这些谣言，不少喝了酒的火帮成员正和自己组里的警察杠上，双方情形一触及发，展昭立即前去居中斡旋。已有醉意的火帮小头目，看着展昭委婉却不妥协的姿态，一气之下抓过一旁的酒杯要朝展昭砸去，展昭却抢先一步反抓住那人的手，稳稳夺过酒杯。随即借着近身的机会在他耳边低语：「火帮现在还得依赖木帮的援助，直接在他们场子闹事好像说不过去吧！」
那人有些讶异地盯着以淡然神情说出这些话的展昭，这人居然知道这么多？一咬牙，他默默地转身就走，不再纠缠。
而跳完舞的白玉堂抬起头，正巧目睹了方才的情况，双眸闪过一丝锐利，表情仍是一派的冷酷，在展昭处理完之前，他又将视线移开，映入展昭眼帘的只剩一抹不真切的背影。
交错而过的视线，再无法寻回最初的悸动。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鼠猫现代】背道 01
